又是一阵剧痛,此人只感觉无法呼吸,身体一轻。不,应该说,好像自己的身躯已经消失,只剩下一颗头颅。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只看见眼前划过一片天空,意识消失,陷入黑暗。战局中,只剩下一只蛮兽,怀抱无头尸首,浴血狂啸,手掌一收,那把血剑又是飞去,进入他的掌控,反手入肚,吸纳血气。
可惜啊,真的可惜。下方火海侵袭一阵,便被吸纳回去,重化火劲,并无威胁。而在羽械卫警惕松懈之后,就被徐云落运用风劲联系匕首,当做钩锁将之拉扯,无法脱离战局,才让他追上,扯下头颅,惨死当场。这边战场的羽械卫,还不足十人,在这几息间,就已经损失二人,剩余几人,除去一名观望的火元之人,都已经陷入危险。周围士兵见得,心中暗道不妙,都说前方战场多么凶险,怎么到了后方,还有这样的狠人,羽械卫都是打不过。
要是他们过来,我们可怎么办。
随着血气的充盈,他的肌肉愈发鼓胀,一身亏损尽数填补,就连数月之前的暗伤,一年前濒死之后留下的残余小伤都在不断修复。早先的伤势,因为那些医生的“救治”,也因为吸纳的血气并不达标,都是留下了或多或少的暗伤。从大漠回来后,那一次蜕变,也只是将身体的大部分破败血肉给替换了去,腑脏的伤痛,筋脉的伤痛,根本没有完全治愈。这些小伤小病,平日里并无大患,却是会在紧要关头最大阻碍他的康复。就如同这一次,按理来说,那一手吸纳地气,造成的腑脏缺损也不过是数日的事,但卫炎明表现出来的,是无比的虚弱,连火劲都无法提起。
这一次的他,就是要将这些伤痛,一口气修复。那个小子不愿意做的,我可是很愿意啊。
他咆哮着,嘴角扬起,好像欲将嘴角撕裂开。原本直着的脊背,也是慢慢弯折隆起,四肢上,火劲凝聚化形,让他变得更加像原本的模样。徐云落远远站着,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现在的他,对徐云落来说,完全是个未知数。要说原先的卫炎明变作这副模样,也不过是凶戾而已,就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哄一哄就好。
现在的这东西,给自己的感觉十分厌恶,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憎恨。好像看见了一辈子都不想再碰到一次的东西。这让自己手中的匕首不止一次地想转手刺入他的头颅。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只要每次有一丝的杀意,自己体内的灵元,都是会忍不住颤抖,灵力运动陡然大乱,根本无法动手。自己的身体与灵元对他的态度南辕北辙,影响颇大。
不过,早就有这心理准备了。徐云落静静观望他的动作,与之配合。父亲曾经给自己说的,要把他当做一把利剑,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已经不再想跟着父亲的指示走下去。徐云落相信,这个小子,不会有什么损害南方利益的行为。自己会把他当做一把剑使用,但是这把剑,过刚易折。而自己,会变成另一把剑,与之配合。
他先动,徐云落后至,攻杀同一目标。那小子这状态下,好像喜欢玩弄猎物,几乎不会去一击必杀。那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他的背后替他检漏。消除一切会让他受袭,被拉着同归于尽的可能。他奔袭着,追击剩余羽械卫,那些地元的武者,受损最是轻微,这要塞之中,地气早已经被吸纳干净,他们的自保手段,折损近半。只有留存下来的死气,可以让他们将那些地火消磨些许。
剩余二人,前后奔走,略后一人渐觉火气逼近,咬牙止步,向后吼到:“你去找援军,我当住片刻!”话音刚落,一匕捅入脑颅,干脆利落。匕首之后,一柄血剑狰狞霸道,一剑斩落,两半焦尸掉落,滴血未落。略前那人刚想说什么,眼前就已经尽观血案。重压之下,这个羽械卫,终于是崩溃了。双臂高举,高高跃起,浑身沁透死气,双拳腐烂,可见白骨。这一击,当真是拼命了,就是死亡,他的身体也会暴露出浓厚死气,腐蚀万物,这一招当真是损人不利己。
这一招,也就只有崩溃才会用了,理智完全抛于脑后,什么都不再考虑。死气这东西,他之前才破过。羽械卫死气砸下,他火墙拔地而起,地火已有燎天势。
待的落地时,已经是一具焦黑骨骸,脚掌一踏,化作尘埃,一吹便散。
他驻剑弓腰,低吟不止。他还不满足,还没有吃饱,还没有过瘾。他偏头看向徐云落,露出染血的牙,让徐云落都是后退几步,与他的距离再度拉开一段。他慢慢回眸,鼻子用力地嗅着,寻找自己的目标。
徐云落看着他的行为,又是有了些许疑惑,要说强者,前线更多,怎么就非得跑的如此之后。难不成他还有“挑食”的毛病?这可有点意思了,以后研究研究。他停下动作,眼瞳放射出狂热的光芒,猎物找到了,新鲜的,富足的,完好的。
看样子,找到下一个目标了。徐云落把玩匕首,在空中旋转一周,弯腰准备跟随冲杀。突然,城墙之上,响起一声高昂号角。敌军,姗姗来迟。徐云落一愣,欲转身前去调集兵力,却是又听得一声爆响,回眸看去,先前他所留之地,只剩下一片碎石。天空上,传来激昂咆哮。
徐云落扭动脖颈,松动筋骨。自言自语道:“行啊,强了,人都不理了,就这么一会,我居然开始想卫炎明了。”他双匕一收,风劲鼓起,一双羽翼生出,这一身骨头,还是有点痛啊。先前的损伤,比自己想的要重的多。
徐云落咬牙振翼,跟随前往,自腰间抽出一只号角,果断吹响,本想将这些人留着,收拾残局,不想这么快就需要使用。
后方,一个行鹰军听得号角,赶紧拿出相同一个,吹响同一曲调。为了这一声号角,他放下了手中兵刃,给了敌人喘息余地,惨遭反杀,被数支兵刃袭杀,化作烂泥。
号角传递,一路到达本阵,传到留守军队耳中。头领一听,这声号角,是进攻后方之意。他不再多想,喝令军队开拔绕过要塞,分兵二路。
要塞之后,支援军队火急火燎赶到,已经能看见远方燃起的战火硝烟,他们加快脚步,加速行进,要塞决不能丢失。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战火越来越大,都是冲上云霄,越来越……清晰?
“敌袭!”
将领大喝着,勒马下令。天际之上,一道火球突袭过来,将领见势,抽出弓箭,张弓搭箭,几如满月。正对火球之顶,一箭破空而去,正中火球尖端。
乒。
金铁碰撞之声响彻,火气散去,露出一柄猩红血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将领后撤一步,血剑稳稳插在他刚刚站立之处。就一柄剑?要塞里出了什么事,兵刃都能飞到这里来。血剑散发的气息,叫他十分难受,眉头大皱。他转身看向军队,正想表明并无情况之时,就在人群之上,一颗更加巨硕的火球瞬息下落,将领的叫喊还没冒出喉咙,就被巨响声遮盖了去。阵中道道火浪喷涌,将一众士兵都是灼烧成碳。
火焰退去,人群正中,凶兽之姿尽显。踩踏残尸,双翼挂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满是血污。敌将见之怒起,举剑袭来。他瞥之一眼,手爪一动,敌军只觉脊背发凉,转身举剑,火星迸溅开来,血剑剑身嶙峋崎岖,碰撞间将领剑刃磨损崩碎,甫一离去,这把妙工长剑就已经千疮百孔,不堪再用。
惊讶未消,敌将又一转头,又是一只铁拳映入眼帘。下意识地,举剑抵挡,当场破碎。那一只铁拳,火劲熊熊涌出,四周空气温度骤然升高。他感觉得到,这一方天地,正不断积蓄着什么。
剑刃碎片浴火即化,铁拳成爪,带着点滴铁水轰在敌将面门之上,炽热发劲,头盔剑刃皮肤融为一体。敌将吃痛怒喝,鼓劲暴动,将粘附铁水的皮肤震出体表,血肉纷飞。
敌将忍痛反击,挥出一双拳头,灵力雄浑,地气裹挟。这人的修为,可堪称为大家。不过现在的地气,他还真敢吸。敌将一拳轰出,筋脉之中荧光点点,完全不知有何变化。
声声爆响,痛彻心扉。敌将呕血倒退,全然不知发生何事。天际之上,鹰鸣嘹亮,双匕于他脖颈前后交错,杀机重重。
苍鹰击空鉴,鹰王破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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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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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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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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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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