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凉,直教人心都轻松许多,前面却有一个宫女低头匆匆小跑而来,险些冲撞上来。
最后五步她停住脚步,站立不稳,看见竟是女帝,心中惊骇,顺势弯曲膝盖跪下,“奴婢该死!”
钟佩兰不敢挡路,用膝盖挪动到一边,垂头不敢看女帝。
冲撞贵人之事可大可小,但这次可是当今陛下,钟佩兰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在劫难逃。
其实确切来说,她也没有真正撞上来,楚云颂也懒得与这个宫女计较些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姝慎落在后面,走向跪着的钟佩兰说道,“你冲撞圣驾,陛下仁善,不予计较,但也不能免去责罚,今日你去领罚,免三月月银,你可明白。”
月银事小,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钟佩兰逃过一劫,忙向姝慎道谢,更谢陛下。
“你是哪个地方的人?”姝慎问道。
“回姝慎姑姑,奴婢是尚衣局侍衣钟佩兰。”
“抬头让我看看你的长相,”姝慎顿了顿,继续说道,“莫存侥幸,明日我会去督查尚衣局。”
楚云颂走得不远,也模糊听到几句话,其中“钟佩兰”三字尤为清晰,又转折回来。
“朕刚刚听到钟佩兰这个名字,谁是钟佩兰?”
钟佩兰浑身一颤,垂首道:“回陛下,奴婢就是钟佩兰。”
她不明白楚云颂为何突然会对她的名字如此敏感,担忧是否陛下会是回来清算。
“你可认识红豆?”
钟佩兰茫然。她本以为楚云颂回来是准备加重责罚,可又是为何,莫名提起红豆,半晌后才道:“奴婢认识。”
这回可就没有找错人了。
楚云颂去过红豆的住处,又多次经过偏幽小径,却一次没遇上红豆,实在奇怪,问到内务府中去,也无人知晓红豆的下落,本来还准备直接让人把钟佩兰叫来寝殿问问,结果还真是挺巧,在此处遇上。
“认识就好,朕近日来一直找不到红豆,以前听她提起过你,你又知不知道红豆在哪里?”
跪在地上的钟佩兰双眼缓缓睁大,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激动抬头看了楚云颂一眼,片刻后猛地磕头,“陛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红豆在何处!”
“求陛下救救红豆!”
钟佩兰出口后也自己是疯了,居然恳求陛下相救。琇書蛧
女帝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管无关的小小宫人死活。但一线希望就在眼前,哪怕陛下因此降罪下来,钟佩兰也不后悔。
楚云颂内心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多日不见,红豆竟出事了。
“快与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敢动红豆!”
钟佩兰简言意骇说明是宁高带人过来将红豆抓走,具体事因她自己也不是很知情,只隐约听说提到陛下。
“岂有此理!”楚云颂说道,“你现在就带朕过去宁高关押红豆的地方。”
皇宫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监狱,但总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用以关押违逆的宫人,加以折磨。
幸而钟佩兰曾侥幸知道此处地下暗室,楚云颂才能跟着她立即带人找到附近,直接胁迫看似游荡在附近实则看守的宦者开门。
楚云颂并不是单枪匹马而来,她带来的人迅速制住附近的宫人,让一个人都没法通风报信,以防会有通向外面的密道,让里边的人事先逃离,一部分人则先行下来开路,团团围住里边的所有人。
太监独有的尖利而高的嗓音大声训斥道:“大胆,你们是何人,胆敢拦住洒家的去路。”
楚云颂沉着脸,一步步踏下阶梯,人未至,其声先行,“宁高,朕没想到是你。”
这道声音对于楚云颂来说,并不陌生。朝堂上,一直侍立在她左右的,就是宁高。
许多重要诏令都是由他在朝堂宣读,在后宫的地位很高。
“陛下?”宁高短暂地惊讶后,很快就休整心神,“奴才见过陛下。”
楚云颂直接越过他,向里面看去。
深处,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素色囚服的女子紧缚木架,双手高举头顶,身上的囚衣破碎,伤口往外渗着鲜红的血,都快被折磨到不成人样。
楚云颂挥手,有人上前将铁链斩断,进去后,难闻的潮湿混杂腐肉的味道冲鼻而来,钟佩兰看着那具渗血的人形,泪水涟涟,冲上去,屈膝看到那张脸,手颤抖着举起,却不敢触碰。
满脸血污的红豆垂头,宛若全身都在靠着紧缚手腕的生铁镣铐才能立住,放下来后,软软地就要倒在地上,钟佩兰和另外一人连忙接住,让囚犯的头靠在她的怀里,颤抖着手拨开沾染血迹已然凝固发黑的乱发。
真的是红豆!
这些人,都对她做了什么!
楚云颂紧握双拳,“现在立马叫太医过来!”
全场死寂,楚云颂红着眼回头,死死地看向宁高。
宁高眉头紧锁,显然没有想到女帝会认识这小宫女红豆,心里暗中啐道真是麻烦,面上却不显,但也被楚云颂的目光盯到发毛。
太医院离此地不远,很快,一位中年太医便匆匆赶来,立即上手为红豆诊治。
楚云颂冷冷说道,“你最好祈求红豆没事。”转过身去看红豆的情况。
中年太医的脸色越看越不好,摇首叹气道:“她身体单薄,伤势太严重,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只能尽力而为。”
红豆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已化脓,沾染污泥,需要清理后才好上药。太医便提出反正此地离太医院并不远,不若将红豆抱去太医院,到时大家一同看看,没准能有更多生路。
钟佩兰心忧红豆,楚云颂让她先跟去。
楚云颂可没忘记宁高还在。
“跪下!”
宁高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角膝盖窝,狼狈跪下。
地下室太过阴暗,平常无论白天夜晚,都用火把照明,斜着映射出的人影,也会大许多。
属于楚云颂的身影如黑暗般笼罩而来。
“宁高,是不是你所授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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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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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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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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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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