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只是求你在我离开之后,能帮女儿一把就帮一把。”赵氏含着泪花,说的话仿佛临终遗言一样。
“茹芝,你说什么呢,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咱们才不信他的鬼话。”说着,搀扶着赵氏离开。
杜良急忙跟上,路过杜兰时,还不忘气愤地瞪杜兰两眼。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姐。”
顾佑安生怕杜良对杜兰动手,急忙走到杜兰身边。
杜老大叹息一声,对着乡亲们道:“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乡亲们纷纷离开,徐翠娥和吴香芹也趁机离开。
杜老大于心不忍地看向杜兰:“孩子,你爹他一时糊涂,等今后想明白了,不会真的不管你的。”
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也没管过我。”傻兰还不是一样长大了。
顾佑安听后,心莫名地抽痛一下,杜兰有这样的父亲,还真是可怜。他牵过她的手,郑重说道:“兰兰,今后我一定更好好待你的。”
杜兰沉默地低下了头。
杜老大欣慰的看着顾佑安,“佑安,你们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大伯,大伯能管的一定尽力管。”
“多谢大伯!”顾佑安客气地点了点头。
临走,杜老大还是忍不住问了杜兰一句:“兰兰,你娘的身子恐怕真的不好治了。”
杜兰淡定的嗯了一声,“薛大哥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不用杜老大再重复给她听。
刚才只要杜二肯反思,肯向她道歉,她绝不会放手不管,说到底这件事责任不在她,杜二跟她断绝关系时,简直迫不及待。
“兰兰,她毕竟是你娘,要不然你给薛大夫……”接下来的话杜老大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移上薛岩。
杜兰就当没看见,杜老大无奈,只能和杜小蜜一起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杜兰和顾佑安,以及薛岩,沉默了一会,杜兰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薛岩。
“薛大哥,她的病还能拖多久?”
“这个……多则三两月,少则这几天,最重要的看她的精神状况了。”
杜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顾佑安心里也不禁一阵心疼,他从未见过杜兰情绪如此低落过,此刻的她跟平时仿佛两个人。
她在担心她娘的病。
虽然杜兰嘴上无情,可心底还是对杜家有感情吧,唉,他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薛大哥,我先回去了。”顾佑安对薛岩道了一句,忙往外追去。
薛岩不忘叮嘱一句:“记得伤口别碰水,准时换药。”
“知道了。”
回去之后,杜兰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顾佑安进屋轻声安慰:“兰兰,你别难过了。”
“谁告诉我难过了?”杜兰扭头看他一眼。
“没有吗?”顾佑安凝视着她不悦的脸颊,拧眉问道。
“行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她不耐烦道。
“哦。”顾佑安应了一声,很快就听见顾老爷子喊他。
顾佑安忙去了爷爷的屋子。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转而愤然:“杜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如此荒唐的事,杜兰又没做过分的事,他怎么说不认女儿就不认女儿了。”
“爷爷,您别着急,这件事不怪杜兰,而且已经这样了,咱们便由他去吧。”顾佑安宽慰道。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佑安,杜兰是因为赌气才跟杜家断了关系,这种时候,你可要脑子保持清醒,别等杜兰回过头来,埋怨咱们。她娘的病咱们能帮上忙吗?”
顾佑安怔了一下,不敢对他爷爷说药费太贵的事,便宽慰道:“爷爷放心吧,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嗯。”
杜家二老听闻这件事,也是怒冲冲地赶来杜二家。
刚进院子,就开始对杜良和赵茹芝叫骂:“赵茹芝,你这个丧门的东西,谁让你出去的?你也不怕出去让相亲们沾染了晦气。出去就出去吧,还非让全村人知道你命不长了,你不怕乡亲们看你笑话,我儿子都丢不起这个人。”
杜老太气哼哼的喘着粗气,总觉得乡亲们会笑话她二儿子刻薄赵氏,不给看病似的。
杜兰心里正气不过,加上他娘这番话,更是怒从中来,“可恶的杜兰,非要在外人面前给我这个当爹的唱反调,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现在卖糖醋鱼赚了银子,明眼瞧着她娘不行了,就始终不肯松口给她娘看病,简直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婆婆找上门叫骂,赵氏一边流泪一边帮女儿辩解:“当家的,兰兰兴许有自己的难处,您别这么想她。”
“哼,再大的难处能比她娘的死活重要吗?我看她就是心里没咱们这个家。”
“当家的,不是你非要给她写什么恩断义绝书吗?”赵氏忽然提到。
“哼!你的意思是怪我这个当爹的不知进退了?你没瞧见她在我面前那个牛气冲天的样,丝毫不把我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我写那个书,都是被她逼到那个份上的。”
杜二气愤难当,刚才杜兰在乡亲们面前是怎么给他没脸的,现在在家他就将全部的火气全撒赵氏身上。
杜老太一心向着儿子,当初儿子娶这个带着女儿的女人,她就一百个不愿意,要不是家里穷,她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娶个破鞋进门。
最重要的,那带来的孩子是个女儿,原本还想养大了卖个钱花,后来才知道这孩子居然是个傻子,还得白白吃一个人的口粮,好不容易顾家那个短命鬼娶了她,卖出二两银子。
赵氏这个女人身子就越来越不行了,她真担心二儿子那二两银子给这个女人花了看病。
“儿子,把你那二两银子看紧了,千万别浪费在这个一脸穷酸相的女人身上。自己不争气就罢了,还要连累家里人。她不是快要死了吗?你赶紧把她给我扔出去,爱死哪死哪,别脏了咱家的地方。”
赵氏一贯被杜老太欺负,哪里敢顶嘴。
杜良在一边听不下去,辩驳道:“奶奶,你不能这么说我娘,我娘对您百依百顺,从没忤逆过你的意思,而且以前她身子没这么差的时候,家里的活,地里的活我娘一样没少干。”
“哎呦!瞧瞧,这就是赵氏生的乖儿子,跟杜兰一个样,目无尊长,儿子啊,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怎么叫赵氏把咱杜家的根都带歪了呢?”
杜二忙道歉:“娘,良子他还是个孩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是孩子?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跟亲生奶奶置气了,再过两年还不活活把我气死吗?”杜老太咬牙切齿道。
“娘想多了,良子是好孩子,他怎么敢气您呢。”杜二劝着,就对杜良说道:“良子,赶紧给你奶奶陪个不是。”
“我才不,奶奶诅咒我娘早点死,我气不过。”杜良头一扭,看也不去看他们。
杜老太一听,当即哭道:“好啊,好啊,这就是我杜家的好孙子,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当奶奶的,二儿啊,娘算看清楚了,今后也沾不上你家的光,你们的事你自己管吧,娘老了,管不了了。”xǐυmь.℃òm
说着,步履蹒跚地往外走去。
杜二生怕他娘心寒,连忙走上去搀扶。
杜二和杜老太一走,院子就剩下赵氏和杜良,杜良红着眼眶,将他娘扶回屋子。
杜兰和顾佑安回了顾家,吴香芹就跟徐翠娥二人在伙房里忙活。
也不知道她们忙活什么,杜兰也没有多想,但总觉得做晚饭的话时间尚早。
过了一个时辰,杜兰终于明白了,太阳西斜,按时辰算,她们那屋的饭早就做好了,可见她们仍旧在伙房烧火,这是故意占着灶膛不给她用呢。
她心中来气,这婆媳俩每次跟自己过不去,杜兰很快就进了伙房,眼睁睁看着她们做饭,看他们用灶膛能用到几时。
吴香芹只当看不见杜兰,一个劲地往灶膛里塞柴火棍子,火苗烧的贼旺,都扑到锅沿上了。
徐翠娥低声对吴香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出去了。
眼见一堆的柴火快要烧光,杜兰当即出声质问:“堂嫂,你添这么多柴,是打算把锅里的水烧干吗?”
吴香芹眼睛都不抬,慢悠悠道:“我们一家几口人啊,这么一大锅水,这点柴火哪里够烧啊,你们一会做饭啊,不够的话就自己上外面捡去。”
这傲慢的口气,杜兰可算听出来了,他们就故意耽搁她做晚饭的吧?
杜兰冷笑几声:“我看堂嫂不是在做饭,是想把这口铁锅给熔化了吧?”
吴香芹闻言,嚯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尖酸的说道:“这是我家的锅,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就是熔化了我也乐意,有本事你自己弄一口锅去啊,每天占用我的锅,你还有脸说了。你这一天天的做多少糖醋鱼,就算锅烧坏了,也全赖你。”
杜兰翻了个白眼,今日刚带乡亲们寻她麻烦,回到家也没个消停,不就一口锅吗?她找薛岩不一会就能从外面买回来,根本犯不着跟她打口水战。
见杜兰转身要走,吴香芹心里的气一下子憋不住了,“站住,想走先赔锅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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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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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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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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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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