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一些后,程昱脸色苍白地支起身体,冲着围过来的三个人艰难地摆了摆手:“应该是来了。”
这一声落在周其的耳朵里无疑是平地一声雷,他晃着脑袋在屋里转好几圈,眼睛来来回回在其他三个人脸上扫视,声音也有点抖了:“在、在哪?怎么看不见?”
程昱无言地看了周其一眼,眼神之中写满了:“你这人是不是煞笔。”
惊惧并未完全散去,腿还是软的。程昱搭着唐渊的肩膀,坐直了一点,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沙哑。
“除了最开始那几声,你们谁还咳嗽过?”
这句话问出来,三人的脸色齐齐一脸。
“没有人咳嗽过,说明每一个角落都有人。但房间里的确有人一直在走。也就是说在刚刚……”唐渊语气一顿,目光淡淡地看向背后的白墙:“这个房间的确出现了不存在的第五人。”
周其大叫:“那不就说说那东西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唐渊下意识地想要抬起鼻梁上的眼镜,手指落空时,他才想起来眼镜早在之前逃下608公交的时候,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在四面苍白的墙面上寻找蛛丝马迹,得出的结论:“不,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
周其缩着脖子,和程昱挤在一起嘶吼:“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唐渊这句话说完,一旁站着沉默不语的老张忽然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巧的是,唐渊也正好回头,与老张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老张蹭了蹭鼻子:“确定好了?会不会是谁忘咳嗽了?”
见无人回应,老张往门处走:“先别在这屋待着了,走走走,去客厅。”
唐渊看着受惊伤员程昱费劲地扯着周其站起来,互相架着的身影犹如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面对着的白墙,越过头顶愈加暗下去的黄色灯泡,跟在程昱的后脚走出房间之时,在唐渊的背后,白色的纸片,从唐渊眼尾的余光处,翩然落在地上。
唐渊脚步一顿,扭身去看——那是一张白面向上的照片。
门口正欲关灯的老张看着唐渊动作,不解道:“怎么了?”
唐渊双眉皱起地从地上将其捡起,翻着面说:“从上面……掉下来一张照片。”
老张循声去看。果然,头上灯的底座,有一小片长方形的痕迹比别处更白。这一眼看完,再望向唐渊时,发现他整张脸都绷紧,嘴无意识地大张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画面。
“有什么不对?”
老张一边说,一边朝着唐渊走。唐渊将照片举到老张面前:“我见过这张照片,在我现在租的房子里。”
老张听闻,整张脸跟着皱了起来,从唐渊的手里接过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着,嘴里不忘呢喃:“两栋挨不着的房子,出现了同一张照片?那这事儿还真是邪门儿。”
说完,老张忽然将照片举到与手臂持平的位置。他歪着头:“唐渊,让一下。”
唐渊虽不解其意,但也照做。看着老张来来回回比划半天,忍不住问道:“张哥,怎么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发现了一个问题。”老张将照片拿回眼前,指着女人坐着的椅子后面一处极浅的黑色:“你们这,是不是跟咱们面前的这面墙的痕迹,很像?”
果然。
在两人正对着的墙壁左侧一点,有一道浅淡的黑色踢痕。只是之前一直和投射在墙上的人影叠在一起,唐渊这一退,使那个部分看的真切了起来。
“这照片,就是在这间屋子拍的吧?”
老张反问,语气之中的坚定呼之欲出。
他寻常口吻,听得一旁的唐渊却是当即汗如雨下,以至于指尖都在不住地抖。耳朵里蚊音突起,后面老张的话变得模糊了起来。
“先出去,到客厅去。”
老张一边说,一边推了唐渊一把。这一下子,像是将唐渊从梦中拍醒了一般。他大声地“啊?”了一句回神后,木然地对着老张点了点头。
老张自然是不明白唐渊为何突然之间是这般反应,狐疑地看着唐渊满脸惊慌:“突然间,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唐渊不自然地解释,先老张一步到达客厅。几步之间,他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连带着头痛欲裂。
那个四角游戏或许根本就没招来什么鬼。
而是他一直都呆在这里,从未离开过!那个游戏无意中连接了看不见的第五个人,才导致了后来的这一切!
这间无窗黑暗的房间,就是这起诡异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可是,就像老张说的,为什么?
两栋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房子,会出现同样一张“遗照?”
彼时,唐渊坐在沙发的一侧,神色黯淡地面对着面前的小走廊。程昱和周其则是坐在了更靠近窗的位置。
“程哥,这大半夜的,咱们还该怎么办啊?”
程昱停下机械般刷着手机的手指,一脸呆滞地喃喃:“明天再说吧,今天这个时间……就呆在这吧。”
周其一听,紧张起来:“住这?”
“不然呢?大半夜的往外跑?在撞上新的孤魂野鬼?”
周其现在听不得这些东西,他肩膀一缩。不再说话了。倒是一直在房子里转悠着的老张,手指夹着照片,晃悠到沙发前:“四个人,沙发住不下。你们房间的东西都收走了?”
“没有。”周其答:“李卓那屋还没收拾完,应该……被子和枕头都还没拿走。”
“行。”老张点头:“那够住了,哪间是?”
周其只好站起来给老张指:“但是出事以后那房间我们就没有住过了,应该是灰挺大的。”
老张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兀自往里走。
周其看着老张的背影,对着程昱小声地嘀咕道:“你们报社的这位老大哥,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程昱想了一会儿,倒是认真地答:“毕竟天天和灵异事件打交道,习惯了吧。”
而这时,老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门怎么打不开?”
周其一听,连忙跑过去,顺手将墙壁边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才敢往那间正对着四方形房间的卧室走:“我忘了,这屋子锁了。”
一边说,他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试了两个后,才打开了门。
果然就像是周其说的,里面床品还在,床铺的整整齐齐,但一推门,一股灰就迎面而来。
老张正要走进去,却听到身后的周其说了一句:
“诶?奇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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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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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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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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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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