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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修真小说>名将>第175章 剖白,再通款曲
  高翔宇被她拔箭那次怨她手重,这次总算见了她如何对待她自己。

  仅仅看着,都觉得魂飞魄散的。一见结束,也顾不上别的,拿了布巾给她擦着额上汗水。半是心疼,半是怨怼,怒气冲冲地责怪着:“你到底会不会治伤!”

  雁骓将头歪了歪,靠在他身上,轻轻道:“抱歉,拖累你了。”

  高翔宇怒道:“不要你道歉!”

  哪有被拖累的人,反向灾星道歉的道理?

  眼看她没了余力,他却也不忍苛责,按着医官教的那样,帮她糊上伤药,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衣衫,又盖上毯子。

  雁骓见他一直愁眉不展,想要伸手去揉一揉他的眉心,摸一摸他的脸颊,可是连手指也抬不起来。只得柔柔地轻声劝慰:“别难过。”

  高翔宇满心悔恨,冲口道:“我是生气!”

  雁骓眸光一黯。

  的确,因得她被围攻,害他必须要和赫仁铁力摊牌。若是将帅不合的事在祥麟朝堂明处揭开了,可是不好收场的。

  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又轻声道:“抱歉。”

  高翔宇怒火更高:“不准你道歉!”

  霍然直起身子,在室内转了两圈,也压不住心火,又怒冲冲地低吼:“我可窝囊死了!一大老爷们儿!连媳妇儿都护不住!”

  雁骓一愣,忽然被这话引动笑意,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料身子颤动,牵动伤处疼痛,忍不住轻声抽气,浅浅呻吟几声。吓得高翔宇怒气尽散,只扑在榻边担忧地看她。

  她稍稍吐纳,平静一下,又勾起嘴角,忍俊不禁:“这话说的,比市井莽夫还不如,可像个太子的做派?”

  何况,她与人相好,干什么要以“能保护好妻主”为准绳?这是找夫郎呢,还是找护卫?

  爱人之间相辅相成固然重要,可若只是论用处,岂不是功利心太重?

  高翔宇沉浸在愤愤之中:“太子又如何?一个媳妇儿没守住,又来一个,又没守住!”

  雁骓笑道:“拿我和亡人并论,盼着我早驾鹤西归啊?”

  高翔宇这才觉得不对。

  冲口而出的称呼虽然俚俗,但表情达意却比文雅的话恰当许多。虽无意中拿她和故太子妃对比,但出言之后倒也没后悔,也有点想借机试试她的心思。

  现下她不愿并列,想必确然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得了这个结论,也不好意思再顺着说下去,脸上一红,心里一痛。只得垂了头,闷声道:“抱歉,一时忘形……”

  雁骓见他又要恢复疏离的态度,心中自然不好受。

  她讲分开,说得坚决,让他心底留了深深的划痕。也不知今日再修,要用几多情意去织补,再拿几多自己的心儿来填装,才能让它勉强恢复个七八成?

  至于全然愈合,她不敢奢望。

  他既然要个明白,她必会说个明白,然后交于他自己评判吧。

  尽力抬起手腕去,将自己手心覆上他搭在身侧的手背,低声道:“翔宇,你知不知道,昨日我见你来时,特别害怕?”

  高翔宇被她攥了手,已是意外,又听得她语气轻柔,叫着他的名,心忽然一抖擞,又会砰砰地猛烈跳动起来。听她所说,回想起她的表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问:“你那时候,可是清醒的?”

  雁骓叹了口气:“我那时,没法判断自己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我只觉得,如果你在这里,能再看一眼就好了。这么想着,你就忽然出现了。

  “我觉得,不然就是我马上要死了,不然就是赫仁铁力和高晟手下勾结,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来骗我。

  “你不知,我儿时心智不坚,曾被人如此设计过,至今未能释怀。若是别人,可能不会用这招。可高晟也许知道这件旧事,对症下药,极容易的。”

  高翔宇这才明白,默默地给赫仁铁力和高晟又记了一笔大仇。

  为安抚面前人,就略过她的执念,只说两人的事:“那,后来又怎么判断是我?”

  雁骓容颜舒展,专注地望着他的眉眼,嘴边带着丝笑意,慢慢地,轻轻地,用他前所未见的柔和语调道:“是你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特别安心。易容的人不会那样看我,幻影也不会碰触到我。”

  高翔宇听她这么说着,心里就酸酸甜甜的,从她说安心之时,嘴角就勾上去了,怎么也放不下来。

  雁骓说了这话,未见丝毫羞涩,依然是带着笑,坦然看他。

  他便又生出些希望,再把心捧出来试试:“那……后来我需要引路,你引我去悬崖,又收手,是试探我吗?”

  雁骓失笑道:“怎么会?我一手有伤,另一手力尽,根本抬不起。刚刚动了动手,你便要同归于尽,可吓着我了。”

  她可是用上了全身之力去回拢,又喊他回来。

  “你来都来了,我自然想说,我和你一块儿,都要活着。但是,请体谅一下断粮两日的伤号,保持活着已是不易,实在没有余力。

  “你捏破蜡丸那一刻,我虽不能言,心里却可惜得要命。实在是恨不得连那蜡封也吃了,连你手也吃了。”

  她稍稍舒展一下身子,皱了皱眉。

  “不成。现在说起来,还是好饿。”

  高翔宇手忙脚乱在包裹中翻出干粮和水囊来。望着仅剩的一个饼子,才知道自己只顾着带药,却未带足够的食物,又是一块大疏漏。

  他只得先将饼掰作小块,一点一点递到雁骓唇边。雁骓更不客气,慢慢地吃着。待吃了大半个饼,喝了碗水,就不再进食。

  高翔宇自然觉得不够,但她坚持拒绝。

  高翔宇倒也是忙了许久,小半个干饼子落肚,也不过刚刚垫了层底。他本有些愧疚没给雁骓多劝些食物,只见她倚着枕头,眯着眼,懒懒地道:“不必担心我。腹中过空时原本不能暴食,否则人要撑坏了。”

  听她似乎很有类似的经验,高翔宇忽然觉得一阵心酸:“以往……经常这样?断粮,苦战,总是不知生死?”

  雁骓恢复了气力,讲话也有了腔调,没好气地道:“若不是那老匹夫,我何曾被逼到这份上过!”

  想了想,又怒道:“高晟那孙子,跟我夹缠什么!就这等眼光,活该他抢不到皇位。”

  她从没在高翔宇面前显出过这一面。

  事实上,她也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显出过这种情绪。

  这基于挫败的愤怒,一时失足的不甘,往常都是闷在心里慢慢消解的,今日张口便发放出来,带着粗鲁的戾气,把高翔宇震得一呆。

  她又说了几句“亲切问候”燕王和武威大将军的身体状况的话来。倒不是平地风雷,还挺有根有据的。

  高翔宇旁听她发泄,意外渐渐转为欣赏,最后听得津津有味。面上挂着笑,不时还随着她的意思附和上几句。

  看来,贺翎军中的粗口也不遑多让,只是她自持身份,从来端着架子不说罢了。

  他也明白的,赫仁铁力是她尽全力也对付不了的劲敌,她定是觉得屈于人下太窝囊,尊严受损。高晟造成的麻烦是她一时失察的后果,少不得是跟她自己较劲呢。

  听她止了话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似是解了恨,他才一脸正经地回望过去:“雁将军,且省点力气。咱们只剩这点口粮,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呢。”

  雁骓指点他去找石室内的存粮,又道:“若存粮不多,从后门出去有块地,随时取用即可。只是你用光了柴火,只能屈尊去打新的来。我记得此间灯油储得不多,你若出去,先将灯熄了。”

  末了,轻轻一笑,道:“末将本是官阶低小,俸禄微薄,一应柴米油盐等事都需夫郎亲理,多承辛苦。”

  高翔宇白她一眼:“用得着我的时候,夫郎夫郎叫得倒甜。家严见责,转眼就跑来要和我分道扬镳,负心女。”

  口中这么说着,手中却小心谨慎,扶她躺下,掖好毯子一角,柔声道:“行了,你歇着,一切有我。”

  雁骓心中有些隐忧,却说不上来,便暂时抛在一旁,合上眼睛。

  高翔宇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个吻,起身草草收拾,将油灯熄灭,提着柴刀,拿上绳子,出门体验隐士的生活去了。

  //

  往常只知道做个太子不容易,今日才知,做个山民也艰难。

  为免迷路,高翔宇也不好走得太远去打柴,只在附近转了转。先将地上的枯枝拢了一小堆,便有些犯难。

  砍个什么树来烧比较好呢?

  手里这把柴刀,倒也不像是能砍树的家伙什。

  那……砍树枝?

  回忆着石室内本来的存柴模样,又想想画上樵夫的形象,有样学样,寻了些差不多的树枝,打了一大捆,喜滋滋地回转。

  可回到石室内,将那一大捆柴放下,才发现远远少于他用掉的存量。

  想来一夜便用得了那么多柴火,还赔进去一小堆炭,此一趟收获或许远不够用,只得又去。

  来来回回三五趟,才在灶边堆起可观的高度,腰都要酸得断了。

  他缓缓地长出了口气,心中疑惑:平民樵夫也未见得多壮实,日日打樵,也没见谁累得如此惨。以他自己的体格和平素训练,怎么就累成这样?若是打日用的柴薪便如此劳累,那打樵为生的山民又怎么能搞到那么多柴薪,不但供给自家,还能卖出去?

  放好了柴,又来到雁骓指点的地方,望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作物,又让他好奇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什么?绿得鲜灵灵的,看着就精神。迎着太阳光伸展开一丛丛叶子,各个都有巴掌大,形状如仙桃,圆润的边缘又收成一个尖尖。种得如此整齐,张开手掌从叶间抚过去,叶子互相挤着,哗啦,哗啦。如果不是这叶子厚厚实实的,哪有这样的声响?

  看起来真是又香又嫩,令人一见就喜欢。

  或许是一道好菜,只是从前未曾见过,也不知道吃起来是否如此,怎么烹调才好吃。

  但愿能简单些,他也好学一手,以免委屈了伤号的胃口。

  思及这几日的嚼用,高翔宇决定不采太多,按照雁骓的嘱咐,随用随采,吃个新鲜。

  这么想着,眼里看着那些清亮好看的叶子,手里一路采摘,得了两把。看看天色,便高高兴兴地回到石室来,又把灯点上。

  转头看到雁骓还没醒,他放缓动作,轻手轻脚走到榻边,静静地看她的睡颜,心中一片安宁和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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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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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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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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