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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修真小说>名将>第24章 血亏之虑
  北巡大军忙了一夜,踏着晨雾回了营。

  现下是该休整的时候,陈淑予在元帅大帐中简单交代了后续的任务,就叫了解散。

  麾下将领纷纷心情轻松地出帐而去,只剩陈淑予和雁骓还在帐中。

  虽然陈淑予刚才忙着交代,但她一直感觉得出,雁骓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杵在她侧后方,没有动静。

  如果是偶尔走神也就算了,方才叫解散时,众将都应了声才走,雁骓也一声不吭,太不像话。

  她一转脸,只看见雁骓神情有些恍惚,皮甲裙之下,透出裤子上湿漉漉一大片殷红,人已经摇摇欲坠,却仍然提着口气站在那。

  陈淑予伸手碰她一下,雁骓身子一晃,倒是从方才头晕脑胀的昏沉感觉中恢复了精神,转眼看看帐中已经没人,有点疑惑地望着陈淑予:“元帅……”Χiυmъ.cοΜ

  陈淑予眉头一皱,眼睛往下一扫。

  雁骓马上会意,小声解释道:“我……没受伤,只是月信不准。”

  她经验不足,出兵前未做好准备,埋伏后更没空收拾,一直忍耐着不适。精神集中了一夜,一松懈就显出了气血不足的常见情状,身上没力,昏昏沉沉的。

  少女总会有一段时间的紊乱信期,雁骓现今如此实属正常,只是帐中两人都不知,心中各有思量。

  陈淑予也是女子,自然知道贺翎的女子最是以每月准信为荣。

  因这件事情最能代表着身体康健,进而也能带来家族繁盛。

  雁家虽大,本家这支可是从来单薄。一听雁骓说了这个,陈淑予只是心中默想:“阿槿少年时,似乎也有这种毛病,看来是家传的体质,都有些不足。皇姐既然说不想让雁家绝了根脉,少不得要给雁骓留意一下这些。”

  只是当时她也没有记得周全,御医给雁槿开的药方,是什么来着?

  她今天这一仗胜得狡黠,心中有了些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还没从这份情绪出来,恰好定住了眼光,看到面前雁骓立于灯下,眉目疏淡,面孔稍显蜡黄,虽然站得挺拔,却带着些疲惫神色,倒和记忆之中雁槿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昔年的阿槿,那秋日英华一般的女子,却已凋零在曾经,再也见不到了。

  而她陈淑予,又何尝能回到曾经的时光,何尝如自己名字一般安宁美好过?

  她心里稍微松动,起了一时感慨,一时也看得出了神。

  雁骓心思还浅,自然不知陈淑予的深沉心事。

  对她来说,信期不准的现状,令她挂不住身为嫡系当家的尊严。本该着力地隐瞒,悄悄地求医治疗,却不意被这样威严肃穆的上司看到,有几分因私废公的意思,也夹杂着秘密揭开的羞耻之心,已经是一件极丢脸的事。

  她还年少,丝毫不为体质的隐忧分散注意。此时所想,唯有担心自己因为这事都处理不好,会被北巡元帅质疑了能力。

  但她不敢为自己过多解释,生怕陈淑予因她顶撞而愠怒。

  到时候,什么惩罚都是小事,再没有军务可做、被人放弃和闲置,才是大祸临头。

  雁骓垂下了眼睛,不自觉地躲避着陈淑予的视线,显出些难得的害羞神色,不知所措的脆弱表情让陈淑予尽收眼底,引动了记忆。

  陈淑予感叹只有稍稍一刻,随即回到了现实。

  她今天倒像是无意中窥探了雁骓的秘密一样,也是有些尴尬的。

  陈淑予少年时期跟雁槿关系极深,才知道雁槿有些气血两亏的毛病,所以也知道,这事是非常亲密的好友或长辈才好开口。以她和雁骓的关系,她怎么是个谆谆善诱“注意身体”的好人选?

  两人就像之前无数次的处理方式一样,相对无言。

  最后陈淑予斟酌一番,尽管想温和一点,话出了口依然是训诫:“现在就去医帐问问军医。血气不足,力量便不逮,若是将来因此影响战机,岂不羞愧?”

  雁骓听得此话是责备,心中也没底,只不知元帅是什么打算,只得应了声,走出主帐,心里一片空虚,也有隐隐的后怕。

  稍事休息之后,已是中午时分。陈淑予又关心起高昶后续军队的动向。

  所幸高昶似乎被震慑住了,后续的大军再也不从雁北关而行,而是贴着玉带山脚,走祥麟的地界一路而去。

  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陈淑予心知肚明,若她昨天那临时起意的一箭得手,后果倒是不太好。

  虽然高昶和高晟在夺皇位,但毕竟两人都是祥麟正统,若是被她射杀了高昶,那么祥麟大军举哀,报仇的士气高昂,倾国之力打过来,凭她现在的人手可没法挡得住。

  即使她事后如此冷静,但她自思,若还有那种机会,她倒还想试试。

  想想当年雁北飞那蛮不讲理的一箭,才叫痛快。

  不用你的檄文,直接以行动证明……老娘就是要反你,所以你死了。

  试问那以后的贺翎,哪个带兵的武将没有在心里偷偷想过,若是自己在那场景里射出一箭,该有多痛快?

  更何况雁北飞射了这名垂青史的一箭之后,就像随手打了只兔子一般,毫不在意,平生自不用这招居功。这个气度,已经又是超然的境界了。

  斥候又有报,打断她的思绪:“报元帅,祥麟军在玉带山阴一带受了山匪伏击,双方已经交上了手。”

  陈淑予皱起眉:“知道了。”

  高昶的后续队伍这种速度行军,与先头队伍拉开了好几天的距离。今日先头已过雁北关,后进才到玉带山那里,想必一定拉了不少辎重。

  若是这些东西落到“他们”手里,那他们的队伍就更壮大了。

  但是看他们有备而来的样子就知道,在北巡军之中一定有细作。

  而且,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那细作的位置不远不近,就在雁骓身边。

  陈淑予面色冷峻,心中转起一个念头:雁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存在?或者,已经和他们有了合作?

  正沉思间,只听门外亲兵报告:“昭烈将军告进!”

  来的正好。

  雁骓一进帐,忽然感到陈淑予双眼之中蕴藏着暴风雨。

  凡是在陈淑予手下的将领,谁不怕这种神情?

  雁骓因早上之事,本就心虚,现在见势不好,一阵头皮发麻。只得压了压情绪,叫了声:“元帅。”

  陈淑予口气冰冷:“昭烈将军有事?”

  昭烈将军……

  陈淑予从来直呼雁骓,没有如此叫过她的官名,此时拿这口气说出这四个字来,威势逼人。

  雁骓向来听说,定国将军将行处罚之前,神情和言语都极为可怖。现在这声,说不定是要动军法的前兆。

  现下元帅喊她官名,想必并不会放置她。权衡一下利害,被揍一顿和被闲置比起来,还是揍一顿划算。

  雁骓想了一遭,心里反倒放下一半,口气也自信了点,朗声道:“末将已经去过医帐,特来复命。”

  陈淑予听得这声,心思一转。

  军医,营帐中看似自由和游离的一群人。如果细作是在医帐之内,倒是能保证消息灵通。

  她缓和了一下,眼光仍然望着沙盘,状似不经意道:“医官怎么说?”

  雁骓恭谨回话:“医官说,没什么大碍,让末将自己注意。”

  陈淑予情知这一定不是全部,想到雁骓有可能已经有意无意地已经透了些消息出去,心中怀疑和怒气更甚,一抬眼扫过雁骓面孔,面敷严霜。

  雁骓差点被那眼神冻得结了冰,少见地忐忑不安起来。

  到底怎么了啊?

  刚才她出帐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去了趟医帐又吃了午饭,北巡元帅竟然变得这么可怕?

  她在这种眼神下,只得直挺挺地立着,不敢丝毫放松,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上一声。虽然身姿板正,但表情带着些迷茫的意思,还微皱着双眉,一副努力回忆的表情。

  陈淑予上下细细看她,从她面上探寻着微小线索。雁骓年纪小,又跟着恣意随性的方钊待了两年,性格也外放了些,脸上藏不住情绪,此时眼神带着疑问,显然是真不懂,才稍微放了心。

  但陈淑予平时用兵就已很费心思,是以平时处事还是直截了当,一开口道出雁骓的心思:“据我调查,军中现在有些细作在活动。若是你身边出现可疑之人,万不可掉以轻心。”

  雁骓躬身道:“是,末将懂了。”

  看这意思,并不是针对她个人。

  雁骓心里放宽,语调也轻快不少:“元帅,那末将今日有什么任务?还请元帅下令!”

  陈淑予冷淡道:“间席,看列阵操练。”

  她看看雁骓这身披挂,又补上一句:“不许着甲,不许执枪,便服、佩刀。去吧。”

  雁骓上午去过医帐,但对医官嘱咐很是不以为然。

  行伍之人,哪有不用力气的?打起仗来,谁又能避免一定不吃冷食?这冰天雪地的北地寒冬,又要如何注意不着凉?

  信期的调养之法,显然并不适合她的生活。

  但医官们这么说也就罢了,现在连元帅也这么说,她就有点着急,大声回话:“元帅,末将又不是书生,没那么娇气!”

  陈淑予轻蔑眼神不加掩饰在她身上一扫:“全副盔甲还穿不起的小娃娃,谈何为将?待你长成,再说大话。”

  雁骓鼓着腮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蜡黄小脸也有了些红晕,看样子就知气得不轻。

  陈淑予看在眼里,毫不松动,又催:“还不快去?”

  雁骓满脸不服之色,纠结了一下,终是低了头:“是。”板着小脸,转身踢着土出帐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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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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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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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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