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贫嘴挠挠头道:“你好歹还是个打杂的,我呢?装疯卖傻十八年,天天捡破烂,你问我塑料瓶、纸壳板多少钱一斤我倒知道……”
一时为难,我俩只能都看向小七。
哪知小七却道:“你俩本地人,问我一个外地人?这边好的贵的宾馆我倒住过,但最好最贵的是哪个,我可不知道。”
“哎,早知道该问问小绢花,”我叹息道:“她干那种行业的,宾馆肯定熟。”
“你少胡扯!”这话李贫嘴可不爱听了,当即瞪我一眼道:“哪种行业?她不过是为了混入人群施个障眼法而已,她一个伥鬼,能干得了那事儿?扯淡!”
见李贫嘴不爱听,我也只能不说,于是想了想又道:“这么看,只能先回趟三义行问问黄思了,人家正经是市区这边土老财,哪个宾馆最好最贵,她肯定知道。”
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虽知道再折返三义行一趟有点耽搁时间,但李贫嘴和小七也只能答应。
李贫嘴赶着驴车带我们继续前行,等我们赶回市里时,已是早起将近七点。
毕竟眼下已经有了下一步计划,何况三义行所在胡同已离着不远,因此我们也就没再着急。
尤其折腾了一晚上,我们三个都已是又累又饿,我和小七两个年轻人倒是还熬得住,可李贫嘴终究是年纪大了,赶着驴车进市区后,一见路边的小吃摊儿都已陆陆续续开了张,早点的香味儿一飘过来,立刻勾起了他的馋虫,就给我们出主意道:“反正到市区了,也甭着急了,咱先喝碗豆腐脑儿养养精神,再走不迟。”
我和小七也早就饿了,一听这话连连点头,于是李贫嘴在路边把驴车一刹,带着我们就在路边个早点摊儿前坐了下来。
哪成想,李贫嘴刚点了三碗豆腐脑儿、六根油条,都没等摊主把早点端上来,就听一阵喧哗声从路边传来。
我们三个都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主儿,一听有动静,赶紧都循着声音往路上看。
这一看,就见六七个汉子正风风火火地沿着马路往前冲,有的骑着自行车,一手握着车把,另一手拎着棍子;有的骑着摩托车,后座上用绳子捆着铁棍和几块砖头儿;还有两个再步行的,左手拎着棍棒、右手抄着石头,气势汹汹跟着前面的车队就俩腿紧倒腾。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群人无疑是要去打架,但心里也奇怪,怎么大早起的就跟人干起来了?这起床气未免有点太大了。
我心里嘀咕时,就听小七在旁边一声冷哼,略带傲慢地道:“都说关外人彪悍,粗鲁,看来还真不假,这光天化日的,就没王法了吗?”
李贫嘴在旁一笑道:“怕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闹心事了,打架谁还分时辰?”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盯着那六七人往前冲,冲着冲着,忽然就听距离我们不远处一个早点摊儿前,有个正喝吃板面的光头,开口朝路上人喊道:“二虎子,你们这是干啥去呀?”
那光头满脸横肉,额头上还挎着副墨镜,一看也不是个善茬儿,而且显然跟路上往前跑那几人认识。
一听到有人喊,最前头骑自行车带队的板寸头第一个扭过头来看,一看见光头坐在早点摊前朝自己笑,赶忙一捏车闸,自行车吱一声就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都赶紧止步。
就听板寸朝光头回道:“老孙,你咋还吃呢?没收到风声咋的?”
“啊?风声?啥风声?”光头一愣。
那板寸举起两根手指一晃,忙又道:“出事了,事主正满世界摇人站场打架呢,打不起来光站场,一个人七十块钱加一盒红塔山,打起来只要敢动手,一人再加一百五!”
“哟呵?还有这种好事?真的假的?”光头神情激动,但似乎还有些不信。
板寸忙点头道:“真的,刚收的消息,我这不正带着兄弟们赶过去支援!你也快把你那票弟兄摇上,别一会去晚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好嘞!我这就摇人!”
那光头倒是痛快,哪儿还顾得上碗里没喝完的豆浆,扔了勺子就掏电话,正要拨号,又不忘朝那板寸问道:“对了,哪个大老板摇的人?你给我个位置,我一会儿就拉着队伍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就前边三义行,黄二老板你总知道吧?”
那板寸这话出口,我心里猛地一惊,再看小七和李贫嘴,也已愣住。
三义行?三义行再花钱雇社会人打架?三义行不是正办大丧呢,这,这什么情况?
一时间,小七、李贫嘴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
再看那板寸,也顾不上再细说了,蹬着自行车又心急火燎带着人往前冲,哪知冲出去没多久,车链子又掉了,板寸赶紧蹲下身子,拿个小木棍三挑两挑愣是没挑上,气得扛着自行车就带人往前跑。
这时我又一看那光头,也已经拨通了手底下兄弟的电话,正对着手机吆五喝六地道:“赶紧的,市里最大的那个参行三义行出事了,正花钱摇人开场呢!快把兄弟们都叫起来!啥?昨晚在网吧熬通宵都刚睡?你姥姥!都他娘的少玩点劲舞团!”
趁那光头打电话时,就听李贫嘴皱着眉道:“看样子不妙啊,估计用不了多久,市区这边的社会人就都会聚到三义行去,别说市区,可能周边区县的混混都得被惊动过来,毕竟人家三义行财大气粗,给得出场费是真不少……”
“黄思那兔崽子到底玩的哪一出?”
我越想越急,一时间满身的累乏困饿全然抛于脑后,而李贫嘴和小七神情凝重,显然也都吃不进去了,于是大家互看一眼,根本没用开口就都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付完了还没吃的早点钱,坐上驴车赶紧又朝三义行方向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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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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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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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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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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