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离近了一看才发现,黄思半张脸上竟都是血,显然是滚下来时不小心被石头磕破了脑袋。
“寿生……崽子……”
一见是我,黄思迷迷糊糊先是一笑,摇摇头道:“放心,我……我好着呢……”
话音没落,黄思终又撑不住陷入昏迷。
我忙往黄思头上伤口处吐了几口痰用以消炎,又从女人衣服上撕下块布条来为她包扎伤口,确定黄思无碍之后,这才把她也扛到另一边肩膀上,一边扛着她,一边扛着女人继续往下滑行。
但我不敢直着往下滑,生怕那只和黄老二一起滚下山坡的熊瞎子没死,此时正在坡底游荡,于是每滑一段,就斜着顺山坡自己走一段,等终于抵达平地时已是将近两个小时以后。
我不敢停,扛着两个姑娘踏着荒野继续艰难行进,加上身背重物,一时间只觉每走一步,脚下都如同针扎,脚上的皮更是被鞋磨出一个个水泡,水泡又磨破长茧,旁边再磨出别的水泡,那种痛楚,简直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
我扛着俩姑娘这一走,又走出一个多钟头,后来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找了个空旷的岩洞藏身,确定浅浅的洞道里没有危险之后,我放下两个女孩也休息了起来。
可我不敢睡着,手里一直紧攥着我妈给的短斧不放,哪里会再冒出什么怪物,趁我们睡着时要我们的命。
好在一切安好,天蒙蒙发亮时,王小姐也终于悠悠转醒。
一醒过来,王小姐吓了一跳,忙问我出了什么事?
听我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完后,气得王小姐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羊皮六爷和蓝灯赵两个贼人撕碎,可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天大亮后,我出去随便摘了点野果子给王小姐充饥,精通药理的王小姐也帮忙采了些消炎止血的草药,给黄思重新包扎了一遍,可黄思伤势太重,一直浑浑噩噩没再清醒,隔天夜里竟还发起了高烧,让我急得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时心急,休息时我朝王小姐说道:“不行咱先找路下山吧,这一趟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再往里走,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经过这一路上的磨难,王小姐寻找尸体的决心似乎也已动摇,沉默片刻后,抬头道:“我也想出去,可是怎么出去?进来时全靠几个挖参人带路,现在就剩下咱们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琇書蛧
“那就乱走!”我急声道,“进山时是从南往北走上的北坡,太阳东升西落,咱往南走,总有下山的时候!”
“可是……”
经历了这么多事,王小姐明显感觉到,我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能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又在山洞里待了一夜,隔天早上一出太阳,我扛起昏迷的黄思,带着王小姐立刻开始向南出发,但终究还是低估了长白山的险峻,快中午时我们绕进一片山林后就再也没能出去,彻底在林子里迷失了方向,几次原地打转,几次乱走寻路,天渐黑,风渐冷,最终留给我们的只剩绝望。
这本就已经是穷途末路,偏偏这时我的身体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连续的积劳之后先是脱水脱力,随后越显虚冷,显然是因山林里的阴湿之气染了风寒,我再也撑不住了。
见我情况不好,王小姐急得到处采药,但我知道,这已是徒劳。
夜里,我强撑着在树林里搭起一座歪歪拧拧的窝棚,又在王小姐的帮忙下点起了一团篝火,可还是冻得直抖,丝毫感觉不到火的温度,倒是抬手一摸身旁黄思的额头,滚烫得简直能烧热水。
我忍不住一笑,朝满脸忧虑的王小姐打趣道:“这可好,我俩冰火两重天。”
王小姐也没答话,继续低头在篝火上烤着用树杈串起来的树虫子,这已是我们唯一能补充蛋白质的方法。
见她不说话,我又笑道:“要不你走吧,都想活着,可眼下你也看得出来,黄思我俩怕是熬不过去了,别拖累了你……”
“你一大老爷们儿,这就放弃了?”王小姐声音冰冷。
“不是放弃,是认清现实。”我说着扭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黄思,笑道:“你一走,我俩脱个干干净净往窝棚里一钻,她降温了,我也暖和了,死也做个风流鬼,这多舒服……”
“无耻……”
王小姐瞪我一眼,不再理我,我也眼皮子发沉迷迷糊糊就晕厥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已不知是半夜几点,隐隐约约先听见一阵慎人的低吠,我朦朦胧胧往前一看,一双双绿眼珠子正伏在对面阴暗的林子里朝我缓缓逼近……
我下意识地想掏腰间的斧子,斧子已然不再,又扭头一看,王小姐也已不知去向。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过来,不用问也知道,王小姐走了,为防不测还带走了我的斧子。
其实我不怪她,我和黄思都已经自身难保,何必还要拖累人家?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堵得慌。
我又抬头往前看,窝棚外,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珠子越来越近,一团团暴露在月下的黑影逐渐清晰,是一群饥饿难耐的狼崽子,正试探般朝窝棚步步逼近……
我心说也罢,喂了山里的狼,至少算给动保做贡献,总比喂那些死都死不利索的伥鬼要好得多。
反正自知再出不了这长白山,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撑起身子往窝棚门口一坐,朝那些目露凶光的狼崽子笑了笑说:“各位,我是本地人,你们是本地狼,咱算老乡。谁都有挨饿的时候,咱也不耽误你们吃饭,你们临开饭头儿,咱就求哥儿几个一件事,你们先吃我,吃完没饱再吃里边那个瘦的,要是吃饱了,哥儿几个就卖咱个面子,先留着那货,哪怕回头饿了再来……”
狼哪儿能听懂人的话,我也就嘴贱想拖拖时间。
但可能是看我面无惧色,狼心里也有点纳闷儿,竟真都把步伐放慢了下来,可一双双眼珠子还是紧盯着我不放,怕是已经在商量先吃我哪块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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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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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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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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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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