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囊又继续出发时,六爷竟又让白姓小哥继续扛着那具尸体,这次小哥有点犹豫,因为光扛尸体他也就忍了,尸体上还被六爷滋了一身尿。
可小哥终究懒得执辩,用溪水冲了冲尿渍,扛着又继续走。
这次打头的不再是羊皮六爷,而是蓝灯赵,毕竟岭子里的山形地势越来越险峻,哪个石头缝里窜出条毒蛇、误入哪处荒草丛里的毒虫子窝,甚至一块山石松垮,都足以带来致命危险。
六爷毕竟年迈,眼罩不灵,他在前头必不安全,而蓝灯赵之所以有个‘蓝灯’的绰号,正因眼罩子比别人都尖,甚至据传还有夜视之能,他在前边,大家安心。
我们这一走又是一整天的艰难跋涉,当夜宿在了一处峭壁下的空岩洞里,六爷如法炮制,将路上猎的山鸡野兔按个摆好后,又开始对着摆在最前头的尸体脸上撒尿,这次连走山律都懒得背了。
结果这一夜除了闯进来几只来拱火堆的野猪之外,依旧是相安无事。
第三天,我们继续走,仍是蓝灯赵在前,六爷侧应,小哥继续黑着脸扛被滋了两泡尿的尸体,那腥臊味已经渗入尸身血肉,熏得大家都不敢离他太近。
第四天,第五天,一切照旧,夜里扎营时六爷尿,白天赶路时小哥扛。
到了第六天夜里,六爷照常扒裤子对着尸体正要尿,小哥终于忍不住了,在旁冷言冷语道:“六爷您可悠着点,进趟山胳膊腿儿没累着,别再把膀胱累坏咯……”
六爷白了他一眼,继续尿。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虽说又累又疲,但大家精神上都放松了不少,哪知危险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这次六爷带我们驻扎在了一处悬崖峭壁上,一面是高耸的岩壁,另一面是陡峭的山坡,前后两条狭窄的山道弯曲像两端,六爷说此处安全,上没有荒草树丛藏虫纳蛇,下也没有野兽能爬上山坡,因此连窝棚都没搭,只在周围撒上些硫磺石灰,大家就裹着睡袋开始入睡。
经过几天的折腾,大家都已积劳不堪,因此没等到熬到后夜就都沉沉打起了呼噜,甚至沉得有点过分。
以至于后夜睡在一旁的白姓小哥偷偷拽我时,拽了好几次我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睁眼一看,就见小哥正侧卧一旁,神情紧张地直勾勾盯着我看,吓得我赶忙拽了拽身上的被子,慌问道:“你要干嘛?”
“嘘!”小哥示意我不要出声,低声道:“咱们中招了……”
“啊?中啥招?”
我一愣,就见小哥朝自己背后使了使眼色,又道:“你自己看,千万别出声,别动。”
小哥说着往下缩了缩身子,背后七八步开外的空地正是之前六爷摆放尸体诱饵的地方,此时那尸体还呈个大字形躺在地上,但尸体上方赫然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低着身子一口一口舔舐着那尸体早已面目全非的脸。
那黑影轮廓像是狗熊,但比狗熊个头更大,下肢是两个敦厚的熊爪,正抓着尸体两臂撑住身体的上肢,却是两只长满黑毛的人手。趁那黑影舔舐尸体时转过脸来,我借着月光又仔细往它脸上看,那黑影脸上堆满横七竖八的纹路褶皱,阔嘴獠牙却看不见眼睛。琇書蛧
我看得一阵心慌,偷扫身旁小哥一眼道:“这,这该不会就是……”
“没错,熊瞎子。”小哥答道。
我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又道:“我以为熊瞎子就是狗熊,咋是这种怪物?”
小哥又道:“说它是熊倒也没错,但不是一般的熊,是长白山熊族里特有的异种,这玩意没视力,但嗅觉特别灵,趁它还没发现咱们,你赶紧把他们几个都叫起来,找机会跑……”
“装死行不?”我忙问道,“都说遇见熊装死管用,你看这悬崖峭壁的,咱想跑也没地方跑呀!”
“没地方跑也得跑,光遇见熊瞎子就好办了,你仔细再看看……”
小哥说完,我抬头又往那摆放尸体的空地处看。
小哥又道:“你看错地儿了,别看熊瞎子,往熊瞎子身下看……”
我循着小哥的指引又看,巨大的黑影下,压着的是那具被我们一路扛过来的挖参人尸体,乍一看倒没什么,尸体四平八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又细看,尸体的几根手指正在微微地颤动……
我脊背瞬间一凉,吓得赶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哥见状道:“明白了吧,咱被摆了一道。”
“被谁摆了一道?”
“你看看身后就明白了。”
小哥说完,我赶紧转身向另一侧,这才发现,原本一个接一个并排的睡袋,此时竟多出来两个空位,黄老二、老四和女人都还在呼呼大睡,羊皮六爷和蓝灯赵却已不见了踪迹。
我一愣,就听小哥在背后道:“这两只老狐狸都藏了一手,路上那具尸根本不是普通的尸,是还没成型的伥鬼,六爷应该早就发现了……”
“他都发现了,你竟然没发现?”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哥。
小哥面显几许尴尬,皱皱眉道:“查尸辨伥的本事我可没有,那是老年间长白山镇魂人的活儿,早就失传了。那老狐狸怕是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你吹的那通牛皮他俩压根就没信,所以路上一直让我扛着那具尸体,是在试我!”
“他试你干嘛?”
“废话,我要是都认不出那是具化伥的尸,你们谁还有这本事?”小哥气道,“两只老狐狸见我还嫩,故意引咱多绕了几天放松警惕,今天把咱诓上这绝路,夜里下迷子要让咱喂熊!好在是没搭窝棚,外边风大迷子解的快……”
小哥说完回头又看向那尸体,尸体的胳膊已经开始慢慢往起抬,而且脸上的腥咸味似乎已经被熊瞎子舔光了,熊瞎子又舔几口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趁熊瞎子转身背对我们,小哥忙道:“快叫醒他们,准备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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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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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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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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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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