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鹰龙英姿飒爽百鬼难侵,我不禁一阵感慨,他妈的,我还不如一条狗有用……
而只我这一愣的功夫,马鹰龙已连吼带叫、连扑带咬把周围一群鬼魅虚影吓得影踪皆无,但显然那狗还没玩够,见没东西可咬了,竟又扭头看向了眼前的大坟包,身形一转扑到坟下黑洞前,撅着屁股就开始往洞里刨,似乎想把坟土刨开,把逃进里面的黄狼子抓出来再揍一顿……
见马鹰龙如此激情澎湃,我也不甘落后,忙从背篼里掏出快当铲子上去帮忙,往那狗旁边一蹲,它刨它的,我也开始帮忙往下挖,边挖边朝洞里喊道:“你跑个啥?你倒是出来单挑啊!”
我和马鹰龙比着赛着挖得正欢,忽然就听背后传来个熟悉的男声,有人喊道:“你俩别挖了,嫌命长怎么着?”
听到声音我忙一回头,就见个伟岸地汉子款步走来,那人头戴狗皮帽子,颈上围着土黄色英雄巾,上身大襟袄,下身缅裆裤,左腰间憋着一把带鞘弯刀,右手里拄着一根笔直地索宝棍,不是别人,正是我三大爷长老好。
一见三大爷这副打扮,把我吓了一跳,这才九十月份,虽说不至于像盛夏那么热了,但毕竟也没到太冷时候,可他这一身行头,分明是老年间寒冬腊月的打扮,别说眼下时节根本见不着,即便是冬天,也早就没人穿这种土里土气的古旧行头了……
可若说是三大爷怕冷,如今看他走来时的样子,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就见三大爷被狗皮帽子捂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子正止不住地顺着额头往下滚,甚至走过来时都已经热得气喘吁吁的,宛如下一步就可能突然中暑晕倒……
见三大爷走近,我忙问道:“三大爷,您这是咋了?宫寒?”
“去你娘的,你个寿生崽子嘴里没一句人话!”
三大爷瞪了我一眼,扭头又看向正在我身旁刨土刨得起劲的马鹰龙,右手拇指食指圈成环往嘴里一塞,一声口哨之后,前一刻还发疯刨土的马鹰龙立刻冷静了下来,回身一窜,立到三大爷身旁就开始摇尾巴讨好……
三大爷又一瞪眼,指着狗鼻子怒道:“你这狗东西又趁机撒野是不是?我咋告诉你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给把得了道的仙家逼急眼咋的?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坟你就乱来?”
被三大爷一通责怪之后,那狗悻悻低下头来开始哀鸣,还不住地朝我翻眼皮子,似在责怪。
三大爷见状一愣,转而又道:“你说是寿生崽子先动手的?他傻你也傻呀?”
“还你个小王八犊子……”
一听说狗竟告我的状,可把我气得不轻。
可此时我也顾不上跟狗一般见识了,忙问三大爷道:“三大爷,您咋过来了?还有您这狗,这狗又是咋回事?家都看不好,还能捉鬼伏妖?”
“先别说这么多了,老李头儿在下边等着呢,快,先带着姑娘们撤!”
三大爷不由分说,忙上前先去搀扶黄小翠,那势利眼的贱狗一见,竟主动摇着尾巴上前帮忙,显然比我懂事。
三大爷在马鹰龙的帮忙下,把黄小翠背到背上时,我也已经识相地把白小仙背了起来,此时两女子都还晕厥未醒,而我们也已来不及唤醒他们,忙带着两人快步先行离开。
走出这片乱坟岗子后,边循着下山的路往前走,我边忍不住又问三大爷道:“三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今天可得把话跟我说清楚咯……”
“还有啥好说的,看还看不出来吗?我是个挖参人。”
说话间,三大爷有意无意朝自己拄在手中的索宝棍瞟了一眼,接着道:“你别看我眼下这身行头穿的怪,是你们不懂,大襟袄、缅裆裤,狗皮帽子英雄巾,走山篼子肩上挂,一把弯刀腰间横,这才是正经老辈子长白山挖参人的标准打扮,我把这身老行头翻出来不为别的,便是想震慑震慑这满山的魑魅魍魉……”
话说到这儿,三大爷微一冷哼,接着道:“不过可惜啊,现在山里的玩意儿也都怂了,不比当年,没等我到,想不到竟就被我的狗给吓破了胆……”
三大爷说话时时,就见跟在一旁的马鹰龙那叫个一脸得意。
我忙又道:“三大爷,您还真是不显山不漏水,我就知道您种过地、杀过猪、养过鸡、收过破烂,连您偷隔壁村电缆挨揍那事儿我都知道,还真不知道您还挖过参……”
三大爷被我这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听我说完,轻咳两声,又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如今你既然也上了这条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当年我和你黄叔儿黄瘸子本在同一个走山队,一共五个人,他是左边棍,我是右边棍,那时整个长白山里,管他什么人魔妖道、魑魅魍魉,哪个不知我们五兄弟威名?直到后来出了事,我先封了山,老黄随后也出去独挑了大梁,队伍这才散了,又过几年,老黄断了腿,便也封山退隐,队伍这才散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话说到这儿,三大爷特地又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早已厌倦这行,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和长白山沾上半点关系,哪呈向偏偏命运弄人,遇见了你,真是孽缘……”
说话时三大爷表情五味杂陈,眼神中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
认识三大爷至今已快十八年,甚至当初多亏他在山鬼庙里救了我和我妈的命,可我万没想到,十八年间所见过的三大爷竟只是假象,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一时间千丝万缕的旧忆涌上心头,我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已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哪知还没等我开口,三大爷突然瞄了一眼趴在我背上昏迷的白小仙,微微皱了下眉头,先问道:“你们在钱家营的事儿,路上老李头儿已经跟我说了,我听说,她是御史白龙的后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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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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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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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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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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