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可能跑出来”,我说,“她是又要装神弄鬼吧?”
“我开始也以为是,我跟她说了,少爷办的事,不可能留尾巴”,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翠红,压低声音,“可是刚才来的路上,我恍惚间好像看到后座有个男的,好像是老白……”
“老白?”,林冬冬皱眉,“他死了?”
“不不不,还没死”,杜瞎子赶紧说,“可是我看的很清楚,好像就是老白,闪了一下就不见了。我和老白三十年的交情了,是不是他,我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林冬冬看看我,“生魂?”
我想了想,绕过杜瞎子,走向李翠红。
林冬冬紧跟了过来。
杜瞎子也跟了过来。
李翠红见我们走过来,赶紧跪下了,流着泪求我,“小飞少爷,您救救我,他要杀我全家,他要杀我全家啊……”
“谁要杀你全家?”,我问。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她哭着说,“他一直在我后面跟着,在后面骂我,还在我后脑上吹气,吹得我脖子很疼,头昏昏沉沉的……我家老白说过,这叫风吹头弯,他在吹我的身上的火,吹灭了,我就没命了……少爷,今天是我不对,我向您和林小姐赔罪!我不想死,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林冬冬看了看我。
我蹲下来,问李翠红,“不是封建迷信了?”
“我错了!我错了!……”,她哭着给我们磕头,磕的头都破了。
我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她,“起来吧。”
她抽泣着,眼神已经被吓散了,身上阴气很重,确实是被吹了阳火了。
这绝对是鬼干的。
但,她身上却没有鬼。
我看了她一会,转过来问杜瞎子,“您看到的那个鬼影,是不是在刚上车的时候?”
“是”,杜瞎子点头,“刚出胡同,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李翠红听他这么说,赶紧点头,那意思你们终于信我了。
林冬冬明白了,“有鬼跟着他,在胡同口下车了。”
我点了点头,吩咐杜瞎子,“让她坐您的车,去您家看看。”
杜瞎子猛地意识到,“我艹,我老婆!”
“这不是聚魂鼎里的鬼”,我说,“您家里有七星宝剑镇着,他不敢进去,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看看林冬冬,“走。”
林冬冬点头,“好。”
我俩来到她的白色奥迪前,开门上车,发动了车子。
杜瞎子也带着李翠红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林家别墅。
路上无话。
来到杜家的胡同外,我们停好车,开门下车,四下查看。
胡同内外很安静,连个鬼影都没有。
杜瞎子快步走过来,四下看了看,问我们,“在哪呢?”
我俩摇了摇头。
“不在这了?”,他问。
李翠红逃命似的跑过来,双手抱肩,四下张望,紧张的直哆嗦。
我伸手拉过她的手,握住了。
顿时,我脑海里出现了她刚才来这里时的画面,只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哆嗦着走进胡同,在她身后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色阴沉,紧贴着她的后背……
我看清了那老者的模样,确实,和老白很像。
但,他绝对不是老白。
我松开李翠红的手,想了想,转身走进了胡同。
林冬冬跟上了我。
杜瞎子和李翠红赶紧跟上了。
走进胡同之后,快到杜家门口了,我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也跟着停下了。
杜瞎子很紧张,“……少爷,怎……怎么了?”
我转过来,指着胡同口的一个苍老的身影问他们,“是不是他?”
俩人回头一看,李翠红吓得一声惊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赶紧抱住了我的大腿。
杜瞎子脸色也变了,赶紧点头,“是他!就是他!”
林冬冬也看到了那老者。
她难以置信的看看我,“老白?!”
“这不是老白,是老白的父亲”,我看了看地上的李翠红,“他给儿子报仇来了……”
李翠红没见过公公本人,但老头的遗像他是看到过的,见公公的鬼魂来了,吓得她魂都飞了。
我使劲掰开她的手,试了几次,她反而抱得更紧了。
“少爷,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她哭着求我。Χiυmъ.cοΜ
“你松开,我才能去跟你老公公谈”,我无奈,“你这么抱着我大腿,我怎么和他谈啊?!”
她哭着摇头,好像她只要一松开手,我就不管她了似的。
“哎呀你快松开!”,杜瞎子不耐烦,“你这么抱着少爷,他怎么救你?!赶紧的,快松开!”
李翠红没办法,只好松开了。
我松了口气,吩咐杜瞎子,“您在这等着,我和冬冬去跟他谈。”
“好”,杜瞎子点头。
我领着林冬冬走向胡同口。
老白的父亲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苍老,他默默的看着我们,没有再躲开。
我们来到他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白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看着他,“咱们谈谈吧。”
老白的父亲阴沉着脸,愤怒的看着我们身后的李翠红,声音沙哑的说道,“这个臭婊子害我儿子,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知道”,我点头,“您恨她,应该!但您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您现在杀了她,您儿子怎么办?”
老头沉默了。
“我知道,您五十岁才得了白三河这个儿子,他是您的心头肉”,我接着说道,“这次他遭遇大难,您为了救他,不惜以自己的魂魄来换他的命。舐犊情深,爱子心切,我们看了都为之动容。但是老人家,您儿子还没死,他也不会死,您这个时候如果杀了李翠红和白四毛,您儿子不明真相,他自己能独活么?就算您托梦给他,说明这一切,您觉得以他的性格,他能接受么?”
老头一声长叹,咬牙怒骂,“这个小犊子啊!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老白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啊!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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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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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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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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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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