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懒洋洋地接起电话,李倩阳皱着眉头,声音略带几分沙哑。
“李倩阳,搞什么鬼,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规矩嘛,上班不可以迟到,更不可以无故旷工。”宋世铭咆哮着吼道,他根本就不明白李倩阳的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在楼下等了李倩阳半个小时,都没有看见李倩阳下楼,打电话也总是无法接通,来到公司,打卡的时候他脸上都挂着几分窘态,堂堂副主编迟到总不见得是一件光彩的事。
反应过来那是属于宋魔王的声音,李倩阳立马清醒了不少,揉着红肿如樱桃的双眼,慢腾腾从床上直起腰,带着几分歉意道:“漠漠去世了,这几天我怕是没有办法上班了。”李倩阳说着,声音忽然哽住了,清醒过来,就不得不去主动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
电话那头的宋世铭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至于李倩阳误以为电话早已被挂断或者是网络连接出现了什么问题。
沉默了半响,宋世铭只是轻轻地吐出一句“对不起”,便匆忙地挂断电话。
李倩阳也没有多想,摸过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动作忽然僵住了。
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什么会穿着陌生的睡袍?
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流,昨夜的种种慢慢浮现在眼前,如放电影一般,李倩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默默地将衣服穿好。
这时,房门应声而响,程聿朗手里拎着早餐袋,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豆浆,油条,红豆饼。
曾经,李倩阳最喜欢的早餐组合。
还是三年前那种熟悉的味道,廉价却美味异常,吃着吃着,李倩阳情不自禁地落泪了,犹记得从前自己偶尔喜欢赖床,林漠漠总会将她爱吃的早点买好放在她的桌子上,还会在旁边贴上一张便签,上面有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倩阳猪,记得起床吃食。
直到李倩阳定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程聿朗默默地拿纸巾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坐在她旁边,让她的身体可以依偎在他的怀里。
吃过早餐,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两人便一起离开了C大,开车回到李倩阳的住处。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讳莫如深,谁也没有主动去问及什么,就好像形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一般。
李倩阳知道,即使在自己清醒的状态下,她也绝对不会拒绝程聿朗,况且虽然是自己酒醉,却是自己先煽风点火的,他们之间,什么都经历过了,发生这种事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倩阳与安然分别都请了七天的假,用来处理林漠漠的后事。两人将各自的行李收拾好,打算在林漠漠下葬之后搬离这里,两人一起找个价格适宜位置方便的房子合租,这里毕竟是林漠漠亲戚的房子,如今林漠漠不在了,她们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m.χIùmЬ.CǒM
周三,林漠漠的父母匆忙地乘坐飞机来到湘滨市,年过半百的老人,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与痛不欲生啊?
安然与李倩阳搀扶着他们来到医院,将林漠漠的遗体运送到殡仪馆。
那张白布,隔着的竟是生与死的印证,谁都没有勇气去掀起它看一看。
林漠漠的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布满皱纹的老脸纵横着晶莹的热泪。
安然与李倩阳只得一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生怕这个哀伤过度的老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忙忙碌碌了几天,一切终于料理妥当,即将尘埃落定。
林漠漠的葬礼定于周六。
李倩阳与安然老早就换好了纯黑色的衣裤,头发利落地挽起,显得异常庄重。
林漠漠在湘滨市并没有太多的好友,除了单位的领导与同事,基本上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交际圈竟是小的可怜,至于从前的同学,大多都天各一方,有的根本就联系不上。林漠漠毕竟是北方人,亲友一般都在那边,交通不便,加之其他因素,闻讯赶来的亲友也不算多,整个葬礼显得多少有些冷冷清清。
尚在美国留学的吴笑接到安然的电话整整沉默了三分钟,忽然大喊了一声,险些将安然的耳膜震破。
两人对着电话难免又哭了一通,最后还是因为安然的手机电量不足,这场对哭才算结束。
葬礼那天,吴笑还刻意打来电话道歉,说自己实在是无法脱身,不过寒假应该有时间回来。
李倩阳还不忘安慰了她一番,只要她们四个的情意万古长青,能不能回来都是一样的。
两人彼此诉说着别后的种种,均是感慨万千,命运和她们开了一个如此巨大的玩笑,以至于她们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直到林漠漠的骨灰盒被埋在了冰冷的水泥之下,李倩阳仍旧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对着她撒娇的林漠漠,就这样去了,她的身体化为了灰烬,永远长眠于冰冷的地下。
林漠漠单位的领导对着林父林母一番寒暄与安慰,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林母接过领导递过来的抚恤金和单位同事们的一些心意,默默地交给一直绷着脸的林父,对着领导和同事们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忽然拉住了李倩阳的手,将她拉向一旁的小道上。
“倩阳,从前漠漠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经常提到你的名字呢。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你不知道她有多担心,还总是打电话抱怨着为什么没有你的消息,你出现的那天,她激动的都快要炸毛了,笑呵呵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这么多年了,我很少看到她像那天那么兴奋呢。”思及过往,往事如烟,林母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泪纵横地望着李倩阳。
林漠漠对于自己的好,李倩阳怎会不知呢,想到这些,也不由得跟着哭出了声。
见李倩阳如此,林母脸上涌起一股愧疚之色来,急忙用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泪,挤出一抹苦涩的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漠漠葬在这里吗?”
李倩阳像是被什么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似的,定定地愣在那里,期待着林母的下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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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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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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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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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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