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用这四个字来开玩笑,洛家诚,同样不会。
而他患上这种病,也不足为怪。
金园是怎样的地方,藏污纳垢的背后,他一个不慎,湿了脚,确是可能的。
所以,他说出这四个字,她该幸灾乐祸,毕竟,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就要被天收了呀。
但,为什么,她突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呢。
仅是怔怔地盯着他,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嘴唇动了一动,话语,都消失在了空气中。
“怎么,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怕了?你也怕死?好,念在我们好歹谈了一场恋爱,我给你选择,你是要我把血输入你的体内呢,还是通过最原始的方法,让你也分享一下,我因你而得的AIDS?”他的声音低迷起来,指尖移到西汐的胸襟前,那是一件盘扣式样的礼服,若一个一个解开,无疑是费力的,但,倘若,用小刀这么一挑,那将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呢?琇書蛧
他突然想在她的身上留下些纪念,以此来证实,至少在死之前,她是属于他的。
“不过是携带者,还是可以治的,你何必失去信心呢?”不知为什么,她只想说出这句话,哪怕,听起来,在这场的情况下,真的很假惺惺。
“你以为我是你弟弟,这么好骗?”洛家诚鄙夷地说出这句话,“不管你说什么,这,都是你欠我的,我哪怕死,你都要陪我一起!”
“我欠你什么?”她平静地反问出这句话,“当初,你追我,不过是出于一场和别人的打赌,在生日那天,被我拒绝后,你立刻能去找小姐,难道,这都是我欠你的?和你在一起的三年,你是带给过我快乐,也帮我解决了打工的问题,这些,我曾经很感激你,只可惜,到了今天,所有的感激,不过变成了厌恶。”
真是绝情的话,只是这份绝情里,忽然,让洛家诚的目光猛然收紧: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打赌,和我找小姐的事?难道——”他用力地钳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只让她觉得生疼生疼,“那天,你没有真的离开?”
“这些,不重要了,都过去了,只是,你一错再错。如果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除了,我逼死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还有,就是认识了你。”她字字清楚地说出这句话,话语中的意味分明。
“你是为了这两件事,和我分手?而不是为了要参加那所谓的选美大赛,借故和我分手!”他执拗地继续问着,越紧的钳住她的手臂。
疼痛在此刻,早已转成麻木,于是,她却是不再说话,只失望的闭上眼睛。
对的,失望。
到了今时今日,他计较的,始终还是这些。
三年的共处,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难道,这,不是一场失望的初恋吗?
即便,还没有到爱。
而这时,林雅被大梁带了进来,这一次,林雅仍被绑住手脚,她的神色,很是木然,木然到,脸上,弥漫着死寂的漠然。
大梁走到洛家诚旁边,道:
“检验过了,她也呈阳性反应。”
阳性,宣告了,林雅同样是艾滋病的携带者。
洛家诚的手慢慢地松开西汐的胳膊,大梁已取出一支针管:
“老板,要给她注射吗?”
洛家诚的眼底有一刻的失神,他的手似乎摇了一下头,也似乎,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大梁却仿佛得到了指示,径直将那针管插进林雅的手臂,很快,就抽出了一管血来。
林雅觉到痛时,才从失神的状态敛回心神,望向厅内的其余三人。
看着自己的血,由大梁的手中朝西汐移去时,她突然,很是希望这血能进入到西汐的体内。
否则,那个女人真的太幸运了。
这份幸运,如果由她的血来毁灭,对她来说,也是种补偿吧。
是的,补偿。
本来,她是可以离开那部车的,假如不是西汐那条该死的短信,她何至于,会被困到现在呢?
不仅被困,还这么快地得出了检验报告,那份报告,就在大梁的手上,只要公布出去,她就势必前功尽弃的报告。
一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的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中。
而到了明天,她没有出现在董事会上,不仅邢氏或许就此拱手让人,接下来,那笔亏空的建材,也根本来不及补了。
不论怎样的结果,都走进了绝路。
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带来的。
西汐,是她的克星!
所以,就用她的血来终结这个克星吧。
一念至此,她的脸上绽出妩媚的笑意,这一笑,大梁的针显见要刺进西汐的手臂,西汐却是用力的一挣,出于人求生本能的一挣。
因着这一挣,针尖终是偏离了过去。
大梁才要按住西汐的手,再刺进去时,忽然,洛家诚咆哮地将大梁一个耳光扇到老远,将那针也一并夺过,直接掷扔到了地上。
“滚!谁让你给她注射的?”
大梁给洛家诚突如其来的举动,只跌坐在一旁,做声不得,接着,眼底有一丝的阴霾浮过。
洛家诚下一个动作,就是抓起西汐的手臂,仔细查看,是否被针尖刺到。
这一刻,他怕极了,会伤到她。
在她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心,狠狠地被揪住,透不过气来,如果,再次伤害到她,他想,这份揪紧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
她的手臂没有一点的伤痕,除了手背那道划痕外,再没有任何的伤痕。
而,洛家诚在意西汐的动作,加上西汐被翻转过来的手背,清晰的映现出那道划痕,让林雅终是笑出了声:
“哈哈,这个世界真奇怪,这样一个女人,竟是让你们都舍不了,哪怕连你,都不例外,嘴里骂着她,恨不得要她的命,结果呢?这一针就试出了你的心思,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们男人,真是最贱的动物了。”
林雅继续笑着,有些眼泪就从她的眼角笑得流了下来:
“是不是很怕她和我们一样?洛家诚,你看到她手背的伤了没有?”
洛家诚的手移到西汐手心的那道划伤时,分明,觉到西汐的身子颤了一下,只是一下,他意识到什么,林雅的声音极其温柔地再次响起:
“那个伤口,是被烛台的尖刺到的,不过,在刺到她之前,先是刺伤了我,然后,沾着我的血,刺进了她那里,你说,AIDS的病菌,通过血液传播,是不是和通过性传播一样的快捷有效呢?”
西汐的目光随着这句话,凝向手背,手背上,那道伤口虽然去了绷带,此刻,仍是那么清晰狰狞得点缀在那,这份清晰和狰狞,只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因为,AIDS,通过血液,是同样能传播的。
也就是说——
她突然很害怕起来!
脑海里,满满地都是那人的身影,好不容易,那么辛苦,才和他走到了一起,可现在呢?
AIDS,艾滋病!
即便洛家诚能让她活着离开这,即便她还能会到他身旁——
可,接下来,到发病前的每一天,都会成为一种折磨。
这种折磨,不仅加诸在她身上,还有,在意她,重视她,胜过自己的,那一人身上!
不,不,不!
她无法去想,也不敢去想,那一切。
只知道,浑身,冰冷,所有的血液仿佛在病毒的威胁下,都停止了流动,使得,心脏那处,因为缺少血液的脉动,连跳动都变得苍涩无力。
耳边开始有嗡嗡的声音响起,她突然惊恐极了,想把手抬起,捂住耳朵,只是这一抬,除了用力过猛,手铐将手腕勒出血红的印子后,却是丝毫挣不出来的。
洛家诚看到,她的手铐内,有些许的血色洇出,他的眉心皱得更紧,恰这当口,忽然,别墅的外面传来几部汽车驶来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脸咻地一别,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在林雅笑声还没有止住时,旦听得沉闷的一声响起,大梁胸口,现出一个血红的窟窿,他的人径直向后倒去,手上,赫然也已拿着一把枪,可惜,这把枪确是再不能发出一发子弹了。
在Macau能买通他身边的人,并且经过沿途他的暗哨,能到达此处的,没有几个人。
纵然,墨沧若愿意,也会有这个能力,但,显然,墨沧还不至于这么急地要他的命。
而现在来的人,从大梁的举止来看,要的,无疑就是他的命。
或许,还是摧残以后,再要他的命!
他迅速关紧大门,并随手搬来最近的家具挡住大门,然后,解开西汐的一个手铐,一手抱起她,只朝着下面的负一层奔去。
林雅坐在厅内,她的手脚虽被绑住,但,现在,她也意识到外面的来者不善,于是奋力起身,蹦跳着行去,在经过大梁身旁时,将那份检验报告费力地拿起,塞进自己礼服裙的胸围内。
接着,紧随洛家诚奔去。
西汐的头昏昏沉沉,直到被洛家诚带到负一层,才发现,是他抱着她一路奔了下来。
而此刻,洛家诚已放下她,径直打开一个下水道的窨井盖:
“从这里下去,能通到庆北码头。”
到了那,毕竟是公众的场合,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即便,她曾感染到林雅的血,可,总归,在没有验证结果前,至少,还有一线的希望。
她的身子仍是发冷,却在他说出句话话时,意识到了什么:
“你,放我走?”
“是。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最好快走,否则,我不担保,我又想做出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来。”
话虽仍带着阴狠得语气说出,可,她只从他的眼底,读到了另一层的意味。
“你呢?”
“废话这么多干嘛?让你走不走,你,真是贱。”
此刻,上面,隐约的汽车马达声更多地响了起来,洛家诚握着手枪的手,克制不住地有些发抖起来,很快,他只更握紧了手枪。
“一起走。”西汐忽然说出这句话,伸手要拉他,他却抽开手,唇边含了一丝苦笑:
“何必呢?你扮好人,扮得让我都厌烦了!”他用力将她拽下窨井盖,才要盖上盖子,却是看到她只站住啊楼梯上,并不下去,甚至于,她还想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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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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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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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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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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