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不嫁豪门>第32章:如此母亲3
  她放弃了继续拍门。

  徒劳的,何必再用呢?

  只是,真的要放弃吗?

  三个月前,当母亲得知她报名参加选美时,开始是竭力反对的。当然,最后看在三十万的份上,母亲是答应了。

  她们确实太需要钱了。

  除了这处宅子,她们在鹏城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点,也是母亲从来不愿提及的。

  这么多年,母亲没有出去工作过。

  十五岁前,靠的是母亲的积蓄度过。

  十五岁后,她大部分的开支,就得靠自个去赚。

  也是在她十五岁后,母亲才带她来到鹏城,于是,她们居住的环境得到了改善,有了这处宅子。

  当年,这宅子在鹏城,亦算是豪宅,如今,不过是没落的凭吊。

  而她,注定就要在这没落的凭吊里枯萎吗?

  不,

  不。

  不!

  今晚的大赛,无论怎样,她不能错过。既然,失去了最后的珍贵,她不容许,一无所得。

  或许,蓝皓还会在楼下?他总得先吃完早点,再走吧?

  阳台,对,这个后阳台是能看到他刚刚停车的位置。

  奔到阳台上,这一刻,她是有着期待的。

  可,越过树影,哪里有那宝蓝色的影子呢?因为醒目,所以,即便隔着重重的树影,倘若在那,都定能看到的。

  手撑住阳台,阳光炙热得照在她的头顶,她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喊不出。

  喊了,又怎样?让邻居来看笑话吗?

  并且,以她母亲的脾气,断是连门都不会开的。

  向下望去,二十六层,是接近顶层的高度,跳下去,一切倒是真的完结了。

  只是,不会再干净。

  或许,只是或许,他发现她没有如期回到酒店,细致如他,是否会发现不对劲呢?

  曾几何时,她竟这般开始相信他的细致呢?

  她皱了一下眉,突然,有了主意。

  迅速回到房内,取了小潮的汗衫奔到卫生间,随后,换下身上的裙子,接着,她将裙子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再跑回阳台,将这条裙子,就这么架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件褴褛的裙子。可,如果他真的为她再回来,看到这条裙,应该能猜出,她的情况不算太妙吧。

  只能这么想了,哪怕是种自欺欺人。

  是啊,象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会连她的细节都留意到呢?

  阳光好照啊。

  她不想晒黑,尤其,在还没有彻底放弃的时候。

  往好点想,李姐得了蔓蔓的口讯,也该会打电话来吧。

  走回房中,恰好听到母亲在接电话。

  房间里是没有电话的,家里唯一一部电话安装在客厅。

  “啊,是组委会呀,西汐回来?没有呀,她没回来,怎么,她不是在你们那做赛前封闭训练了吗?”

  “我在这!”这一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却,无济于事。

  电话那头,根本是听不清的。

  “啊,我知道了,这丫头又贪玩去了,没问题,没问题,她回来,我一定告诉你们。好,好。”

  外面再次陷入一阵沉寂的压抑里。

  她颓然地退后几步,恰撞到床沿。

  硬板的床,撞到身上,是疼的。

  回头,望着小潮,而他,永远不会再知道疼痛了。

  她今日的一切,都是他换给她的。

  她至少还能知道疼痛,总是好的。

  蹲下身子,象以前一样,她轻轻替他翻身,他的脸没有一点反映,眼睛,仍是紧紧闭着。

  她的手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将脸俯在他的手心……

  没有说一句话。

  源于她相信,小潮哪怕没有任何知觉,却是能听到她说话的。

  所以,她不会说任何话。

  至少现在不会,她不要小潮再不安心。

  以前每次熬不住的时候,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这样,等她再站起来时,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苦苦地捱着。

  一如从那年开始,她的命就不再是一个人的。

  还有关于另一个人的背负——这世上,待她最好,也是最亲的人。

  那个人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小潮。

  直到蹲着的腿有些麻木,她才轻轻放下小潮的手。

  现在,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房间内不仅没有电话,连钟都没有。

  因为,母亲认为对一个植物人来说,这是不需要的。

  看了一眼阳光投射在房内的倒影,该是中午时分了。

  小潮每日三餐的时间是固定的,而他的‘食物’就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她用灌食针抽取液体的食物,再经鼻胃管慢慢打进去。

  由于住不起医院,这么多年,这些都由她来做,而她做的也不比普通护士差。

  做完这一切,四周越发的静寂,客厅的越剧不知何时已经不唱了,母亲大概已出门用午餐了。

  是的,这些年来,除了她在家会下厨外,母亲是从来不会下厨的。

  她并不指望母亲会给她带回午餐。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养好精神以应对晚上的大赛。

  不知为什么,她坚信她是不会错过这场大赛的。

  伏在床榻前,迷迷糊糊中,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忙睁开眼睛,小潮依旧安然地躺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

  起身,迅速往阳台奔去。

  也在这一天,这一刻,她发现,和那个男子有着一种灵犀感应。

  那个男子,就是蓝皓。

  他换了一袭蓝底金黄色向日葵的T恤,站在楼下,正仰起脸,朝上看着。

  她的手趴在阳台上,手,将伸未伸的犹豫间,她只看到他冲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径直走进这幢大楼来。

  他,真的来了!

  原来,彼时她的坚信竟是源自于他。

  她的唇边,现出一抹僵硬的弧度,不是笑,更不是哭,那抹弧度就这般僵着。

  重重吁出一口气时,终是敛了唇边的弧度,返身,奔回房门那边。

  果然,外面响起门铃声。

  接着,是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地响起:

  “请问西汐在吗?”

  “你是——”母亲的声音带着踌躇,该是觉得似曾相识吧。

  明明就是照片上的人,可,照片和真人总会有些许的差距。

  但,这些许的差距很快就会被母亲察觉。

  她不能等到那时。

  那样,以他的斯文,或许就被母亲打了出去。

  “我在这,皓!快给我开门!”拼尽力气喊出这一声,带着焦虑。

  倘若她是被困城堡的公主,他是否就是王子呢?

  童话故事的过程总是坎坷,结局总是美的。

  就让她奢望拥有这一刻的‘童话’吧。

  她听到母亲尖叫声,和着其他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往这奔来。

  接着是钥匙响起的声音。

  是的,这扇门从外面虽能反锁,但,母亲每次都不会把钥匙拔走。

  这几年,母亲除了热衷于给她找一门好对象,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

  今日,正是这份漫不经心。让她在下一刻,看到蓝皓出现在门口,而母亲正拿着鸡毛掸子往蓝皓背上狠狠抽去:

  “混蛋!我打死你!让你又来骚扰我女儿!”

  蓝皓没有顾及母亲的抽打,只拉起西汐的手,将她从房内带出来。

  这个举动,终是让母亲再次咆哮起来,她拿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朝西汐的头上打下来。

  母亲把鸡毛掸子反握,拿杠子往她头上打来。

  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打过,很疼。

  然,只是身体疼痛而已,可,今天她不能挂彩,否则,等于失去了大赛的资格。

  她下意识地往蓝皓怀里缩去。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得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来自于她的身上。

  稍侧了目光望去时,那一记鸡毛掸的杠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蓝皓替她挡住的胳膊上。

  他,竟替她挡了这一下,哪怕她并不那么自私地缩进他怀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发生在同时的。

  母亲见没打到她,拿起掸子,下一记越过蓝皓的胳膊,就要打来。

  “够了!”西汐再忍不住,伸手握住母亲握杆的手。

  “反了!有这个混蛋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反了?好啊,你有本事跟他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只当没生过你这种下贱的女儿!看到男人有几个钱,就贴着上去!贱!”

  “是,我就是贱,丢了你的脸。其实,我们姐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你的眼中钉,对不对?”

  她看到母亲的脸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变得煞白,那种煞白的意味她看地懂。

  原来,真的这样啊。

  ‘眼中钉’,骨肉血缘,却只落了这三个字。

  不过,她早该明白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对小潮大部分时间也不管不问。

  如若不是从她进入大学开始,母亲热络于给她找个好对象,每日不会同她说超过三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小潮接走,当然,你养了我们十五年,我不会让你白养,只要你活着,每个月我会给你三千元生活费。”继续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母亲的嘴唇在哆嗦,她狠下心来,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就此,我们两清!”

  她本就是凉薄的人,不介意这一面给蓝皓看到。

  因为,他替她捱了那一下,让她突然不舒服起来。

  她不要这种感觉,不要!

  “好,好!果然,女儿是靠不住的,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连亲妈都可以不要,好,真好!”母亲激越的情绪刹那消逝无踪,以一种喃喃的声音道。

  接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地,在这突然变得安静的走廊内,却是刺耳的。

  西汐吸了一口气,望向蓝皓,才要开口,蓝皓淡淡道:

  “稍后,我会派人把——小潮暂时先接走。”

  她想说的,他都知道。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她请他帮忙协议外的事。

  而这一句,引起了母亲带着咒骂的话语: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看中你这张年轻的脸,等把你玩厌,就会把你甩了!到时候,我就笑着看你哭!”

  “伯母,我不会抛弃西汐。这点,您可以放心。”一直沉默的蓝皓突然开口道,他的手轻柔地拥住西汐,把她带往客厅。

  只是不抛弃,如此罢了,一年协议结束,和抛弃无关。

  “不抛弃?你会娶她?哈哈,你们这种富家子弟,说出的话,和放屁真没啥区别!”

  娶?这个字离他确是极远的一个字,或者该说,是最陌生又熟悉的字。

  这句说得极其粗鲁,西汐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停了步子,一字一句道: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将来如何,靠的永远是我自个,而绝不依赖男人。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后悔,而不是我。”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以为我没了你们两个扫把星,就活不下去了!”随着房门砰地甩上,她知道,母亲定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那间房,母亲从来不让她进去。

  她知道,里面定有着一些母亲不愿让她发现的秘密。

  小时候,对这些秘密,她还有着好奇。

  可现在,不会了。

  欠身避过蓝皓的相拥,走出大门的最后,她回身望了一眼这个‘家’,终是,再不回头的走进电梯。

  电梯红色数字闪烁间,她没有望向蓝皓,只低声道:

  “谢谢。”

  “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谢意。”

  “我知道,一年的协议,我会免去一个月的协议费用。”她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双手环抱住自个的手臂。

  这个姿势,会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也是她每每内心脆弱时的一种安慰方式。

  他走近她,声音慵懒,又带了几分蛊惑味道:

  “这一年内,你的心,也要在我这边。记着。”m.xiumb.com

  她抬起脸,有些不明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曾真的明白彼时这句话的意思。

  明白的那日,终究,是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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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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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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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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