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的,何必再用呢?
只是,真的要放弃吗?
三个月前,当母亲得知她报名参加选美时,开始是竭力反对的。当然,最后看在三十万的份上,母亲是答应了。
她们确实太需要钱了。
除了这处宅子,她们在鹏城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点,也是母亲从来不愿提及的。
这么多年,母亲没有出去工作过。
十五岁前,靠的是母亲的积蓄度过。
十五岁后,她大部分的开支,就得靠自个去赚。
也是在她十五岁后,母亲才带她来到鹏城,于是,她们居住的环境得到了改善,有了这处宅子。
当年,这宅子在鹏城,亦算是豪宅,如今,不过是没落的凭吊。
而她,注定就要在这没落的凭吊里枯萎吗?
不,
不。
不!
今晚的大赛,无论怎样,她不能错过。既然,失去了最后的珍贵,她不容许,一无所得。
或许,蓝皓还会在楼下?他总得先吃完早点,再走吧?
阳台,对,这个后阳台是能看到他刚刚停车的位置。
奔到阳台上,这一刻,她是有着期待的。
可,越过树影,哪里有那宝蓝色的影子呢?因为醒目,所以,即便隔着重重的树影,倘若在那,都定能看到的。
手撑住阳台,阳光炙热得照在她的头顶,她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喊不出。
喊了,又怎样?让邻居来看笑话吗?
并且,以她母亲的脾气,断是连门都不会开的。
向下望去,二十六层,是接近顶层的高度,跳下去,一切倒是真的完结了。
只是,不会再干净。
或许,只是或许,他发现她没有如期回到酒店,细致如他,是否会发现不对劲呢?
曾几何时,她竟这般开始相信他的细致呢?
她皱了一下眉,突然,有了主意。
迅速回到房内,取了小潮的汗衫奔到卫生间,随后,换下身上的裙子,接着,她将裙子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再跑回阳台,将这条裙子,就这么架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件褴褛的裙子。可,如果他真的为她再回来,看到这条裙,应该能猜出,她的情况不算太妙吧。
只能这么想了,哪怕是种自欺欺人。
是啊,象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会连她的细节都留意到呢?
阳光好照啊。
她不想晒黑,尤其,在还没有彻底放弃的时候。
往好点想,李姐得了蔓蔓的口讯,也该会打电话来吧。
走回房中,恰好听到母亲在接电话。
房间里是没有电话的,家里唯一一部电话安装在客厅。
“啊,是组委会呀,西汐回来?没有呀,她没回来,怎么,她不是在你们那做赛前封闭训练了吗?”
“我在这!”这一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却,无济于事。
电话那头,根本是听不清的。
“啊,我知道了,这丫头又贪玩去了,没问题,没问题,她回来,我一定告诉你们。好,好。”
外面再次陷入一阵沉寂的压抑里。
她颓然地退后几步,恰撞到床沿。
硬板的床,撞到身上,是疼的。
回头,望着小潮,而他,永远不会再知道疼痛了。
她今日的一切,都是他换给她的。
她至少还能知道疼痛,总是好的。
蹲下身子,象以前一样,她轻轻替他翻身,他的脸没有一点反映,眼睛,仍是紧紧闭着。
她的手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将脸俯在他的手心……
没有说一句话。
源于她相信,小潮哪怕没有任何知觉,却是能听到她说话的。
所以,她不会说任何话。
至少现在不会,她不要小潮再不安心。
以前每次熬不住的时候,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这样,等她再站起来时,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苦苦地捱着。
一如从那年开始,她的命就不再是一个人的。
还有关于另一个人的背负——这世上,待她最好,也是最亲的人。
那个人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小潮。
直到蹲着的腿有些麻木,她才轻轻放下小潮的手。
现在,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房间内不仅没有电话,连钟都没有。
因为,母亲认为对一个植物人来说,这是不需要的。
看了一眼阳光投射在房内的倒影,该是中午时分了。
小潮每日三餐的时间是固定的,而他的‘食物’就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她用灌食针抽取液体的食物,再经鼻胃管慢慢打进去。
由于住不起医院,这么多年,这些都由她来做,而她做的也不比普通护士差。
做完这一切,四周越发的静寂,客厅的越剧不知何时已经不唱了,母亲大概已出门用午餐了。
是的,这些年来,除了她在家会下厨外,母亲是从来不会下厨的。
她并不指望母亲会给她带回午餐。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养好精神以应对晚上的大赛。
不知为什么,她坚信她是不会错过这场大赛的。
伏在床榻前,迷迷糊糊中,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忙睁开眼睛,小潮依旧安然地躺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
起身,迅速往阳台奔去。
也在这一天,这一刻,她发现,和那个男子有着一种灵犀感应。
那个男子,就是蓝皓。
他换了一袭蓝底金黄色向日葵的T恤,站在楼下,正仰起脸,朝上看着。
她的手趴在阳台上,手,将伸未伸的犹豫间,她只看到他冲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径直走进这幢大楼来。
他,真的来了!
原来,彼时她的坚信竟是源自于他。
她的唇边,现出一抹僵硬的弧度,不是笑,更不是哭,那抹弧度就这般僵着。
重重吁出一口气时,终是敛了唇边的弧度,返身,奔回房门那边。
果然,外面响起门铃声。
接着,是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地响起:
“请问西汐在吗?”
“你是——”母亲的声音带着踌躇,该是觉得似曾相识吧。
明明就是照片上的人,可,照片和真人总会有些许的差距。
但,这些许的差距很快就会被母亲察觉。
她不能等到那时。
那样,以他的斯文,或许就被母亲打了出去。
“我在这,皓!快给我开门!”拼尽力气喊出这一声,带着焦虑。
倘若她是被困城堡的公主,他是否就是王子呢?
童话故事的过程总是坎坷,结局总是美的。
就让她奢望拥有这一刻的‘童话’吧。
她听到母亲尖叫声,和着其他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往这奔来。
接着是钥匙响起的声音。
是的,这扇门从外面虽能反锁,但,母亲每次都不会把钥匙拔走。
这几年,母亲除了热衷于给她找一门好对象,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
今日,正是这份漫不经心。让她在下一刻,看到蓝皓出现在门口,而母亲正拿着鸡毛掸子往蓝皓背上狠狠抽去:
“混蛋!我打死你!让你又来骚扰我女儿!”
蓝皓没有顾及母亲的抽打,只拉起西汐的手,将她从房内带出来。
这个举动,终是让母亲再次咆哮起来,她拿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朝西汐的头上打下来。
母亲把鸡毛掸子反握,拿杠子往她头上打来。
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打过,很疼。
然,只是身体疼痛而已,可,今天她不能挂彩,否则,等于失去了大赛的资格。
她下意识地往蓝皓怀里缩去。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得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来自于她的身上。
稍侧了目光望去时,那一记鸡毛掸的杠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蓝皓替她挡住的胳膊上。
他,竟替她挡了这一下,哪怕她并不那么自私地缩进他怀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发生在同时的。
母亲见没打到她,拿起掸子,下一记越过蓝皓的胳膊,就要打来。
“够了!”西汐再忍不住,伸手握住母亲握杆的手。
“反了!有这个混蛋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反了?好啊,你有本事跟他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只当没生过你这种下贱的女儿!看到男人有几个钱,就贴着上去!贱!”
“是,我就是贱,丢了你的脸。其实,我们姐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你的眼中钉,对不对?”
她看到母亲的脸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变得煞白,那种煞白的意味她看地懂。
原来,真的这样啊。
‘眼中钉’,骨肉血缘,却只落了这三个字。
不过,她早该明白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对小潮大部分时间也不管不问。
如若不是从她进入大学开始,母亲热络于给她找个好对象,每日不会同她说超过三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小潮接走,当然,你养了我们十五年,我不会让你白养,只要你活着,每个月我会给你三千元生活费。”继续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母亲的嘴唇在哆嗦,她狠下心来,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就此,我们两清!”
她本就是凉薄的人,不介意这一面给蓝皓看到。
因为,他替她捱了那一下,让她突然不舒服起来。
她不要这种感觉,不要!
“好,好!果然,女儿是靠不住的,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连亲妈都可以不要,好,真好!”母亲激越的情绪刹那消逝无踪,以一种喃喃的声音道。
接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地,在这突然变得安静的走廊内,却是刺耳的。
西汐吸了一口气,望向蓝皓,才要开口,蓝皓淡淡道:
“稍后,我会派人把——小潮暂时先接走。”
她想说的,他都知道。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她请他帮忙协议外的事。
而这一句,引起了母亲带着咒骂的话语: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看中你这张年轻的脸,等把你玩厌,就会把你甩了!到时候,我就笑着看你哭!”
“伯母,我不会抛弃西汐。这点,您可以放心。”一直沉默的蓝皓突然开口道,他的手轻柔地拥住西汐,把她带往客厅。
只是不抛弃,如此罢了,一年协议结束,和抛弃无关。
“不抛弃?你会娶她?哈哈,你们这种富家子弟,说出的话,和放屁真没啥区别!”
娶?这个字离他确是极远的一个字,或者该说,是最陌生又熟悉的字。
这句说得极其粗鲁,西汐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停了步子,一字一句道: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将来如何,靠的永远是我自个,而绝不依赖男人。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后悔,而不是我。”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以为我没了你们两个扫把星,就活不下去了!”随着房门砰地甩上,她知道,母亲定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那间房,母亲从来不让她进去。
她知道,里面定有着一些母亲不愿让她发现的秘密。
小时候,对这些秘密,她还有着好奇。
可现在,不会了。
欠身避过蓝皓的相拥,走出大门的最后,她回身望了一眼这个‘家’,终是,再不回头的走进电梯。
电梯红色数字闪烁间,她没有望向蓝皓,只低声道:
“谢谢。”
“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谢意。”
“我知道,一年的协议,我会免去一个月的协议费用。”她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双手环抱住自个的手臂。
这个姿势,会让她觉得温暖,安全。也是她每每内心脆弱时的一种安慰方式。
他走近她,声音慵懒,又带了几分蛊惑味道:
“这一年内,你的心,也要在我这边。记着。”m.xiumb.com
她抬起脸,有些不明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曾真的明白彼时这句话的意思。
明白的那日,终究,是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不嫁豪门更新,第32章:如此母亲3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