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唇角扯动,扯出一个败落难堪的笑容,一双失去了神采冷俊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怀里的女人,“后来我回了家,我奶奶在临终的时候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她说,孙子,回家吧,好好照顾爷爷……以后……”
“以后……我们一起陪着爷爷,好不好?”女人仰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男人,到了此刻她才发觉,原来世界上男人不是真的那么强大,在某些时候他们的脆弱也一样都沁合着绝望和苦楚,男人的笑看起来恣意,其实让女人觉得冰凉刺骨,她该怎么去拯救她的爱人呢?男人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只是手上渐渐地用力,抱着女人,只希望能够能够从她的身上,传递一份坚定和勇气,在此刻,他所拥有的也许就只有她了。
女人乖巧地漠然倚在男人的怀里,放任着心里的悲伤,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体传递给他的那份温暖,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良久,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医生们还在紧张地跟死亡做斗争。
手术室门外的人,大家都用祈求的心情等待着。怀里的女人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理智,身子微微地扭动了一下,茫然的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他们肯放你出来?”
男人的脸色一片铁青,深邃的五官立刻爬上一抹隐怒,他压低了声音,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地对女人说,“这次保释是花了一点时间,不过,希望一切都还来不及……”
这时,女人的神情开始迷糊起来,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一种坏习惯,一旦遇见了不能解决的事,灵魂就会游离出了身体,她现在,就像一只驼鸟一样,把头埋进男人的怀里,自欺欺人的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莫须有的噩梦罢了,等到她睡醒了,所以的事,还是跟原来的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困了!”女人有些依恋男人的温暖,她不要一个人,她害怕了一个人藏着躲着,没有人看到她的心疼了,她也想要男人依靠她,虽然她一直都不是那坚强,但她心中一直有一股执拗,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卷过了外套,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和男人包裹在一起来,合二为一!
男人怀抱着女人,侧过头,看着女人紧闭着的双眼,苍白灰暗的脸颊,这哪里是那个在爱琴海的时候,那个明丽迷人,俏笑嫣然的女人。男人的心里第一次腾升出悔之晚矣的后悔,他轻轻地把女人横抱了起来,慢慢地向一间病房走去。
把女人安顿好以后,男人慢慢地走出了房间,他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息间,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森然的妖邪的笑意!心里在暗想,“如果,这样就能打垮我,那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李勋爵和安妮两个人,一直坐在医院的走廊的长椅上,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手下,个个脸上都表情凝重!安妮看到韦森特看见从病房里出来,轻轻地推了一下旁边的男人,示意他要怎么做。
李勋爵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捏了一下鼻子,皱了皱眉头,捋了捋衣袖,才慢慢时起身,等到韦森特走过来,迫不及待地问,“你有什么打算?”韦森特的拳头紧握,手背间隐隐暴出几根青筋,他沉默着,空洞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李勋爵看着他的脸色,明白了几分,原本这个的软肋不是那个女人,而且韦家的老爷子,于是,有些嘲讽地说道,“你这臭小子,原本这么不孝顺……现在,懊悔了?但是……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你的,就算从小到太,再重新来一次,你肯定还是会这样选择……”
在一旁的安妮听到李勋爵的话,稍微有些不耐烦,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没有发表什么语言!“与其在这里懊悔,倒不如……我相信,你不用我教你吧?好好地斟酌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得考虑周全了!”李勋爵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对人对事,很难得像现在这样的一本正经,一针见血地直刺核心,“这次你能够保释出来,想必那些人,已经知道了,也应该在谋划下一步计划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动作才行啊?”韦森特凛然的眼风扫过,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那晚……华克山庄的事件……媒体是你封锁的?”本来一脸严肃的李勋爵,听男人突然这么一问,反而嬉皮笑脸起来,神情几分戏虐着透着玩世不恭的态度,“你以为我是神啊?这可是你的地盘,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是……”男人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妮,“是你?”
“我?”安妮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有什么办法?你的女人不愿意伤害谁?她宁肯自已委曲求全,当然了,叶家的本事,还是不可小瞧的,既然可以封锁得了消息,我相信幕后的那只黑手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所以……韦老爷子……这肯定又是一次蓄谋已久的……”
男人心里一股刺痛,仿佛间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针狠狠的扎了一下,那种疼痛,找不到理由来宣泄,现在,世界上两个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人都因为他受到沉重的伤害,可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一口气死憋着,每一口呼吸都让他感受撕心裂肺的痛,痛到骨血里!“勋爵君,要是以后你……也遇到一个让你如此惊慌的女人,你会怎么样呢?”
男人笑的几分颓唐,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隔壁的病房,里面睡着让他疼痛的女人,而一隔之墙的另一间手术室里,躺着养育他长大的爷爷,韦森特,一个可以玩转商界,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守不住自己想要珍惜的亲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颓败的致命讽刺!
男人觉得很累,很累,倦怠意一阵又一阵地来侵,迷蒙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冬夜,自己被爷爷惩罚,在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的奔跑着,明明已经跑完了,可是一股倔强,鼓着一口怨气,脚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奶奶在旁边看着,急的都快哭了,深冬的夜,寒意冰冻三尺,天突然又下起了雪,慢慢的院子里一片白茫茫……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脑里也是一片白茫茫……他多想眼前又出现气呼呼的爷爷,可是,不管他现在如何千呼万唤,那个严谨的男人再也听不到了!男人的眼泪在心里像断线的珠儿,一下又一下无声地往肚子里流着,他望着手术室里昏暗的灯光,分不清这是梦魇还是现实,他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像奥特曼一样的男人,现在正在和死神较量,他不知道人老了就会这样的无助!
欧阳丽子在床上,迷糊的睡着,在梦里哭着又醒了过来,反反复复地昏迷着,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堵的自己的呼吸难受。老天是公平的,它一边给你苦难,一边让你快乐,生活的苦与乐总在更迭,没有谁的命运是完美的,有时残缺也是一种美。快乐是精华,能让我们信心十足,痛苦是良药,能让我们顽强支撑。别为难自己,别苛求自己,放宽心,让它包容伤害和痛苦。心宽了,烦恼自然就少了,日子自然就顺了,人生也就圆融自在了。
也许生命里注定有着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这些锥心刺骨的疼痛,是需要着移山填海的勇气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韦森特觉得,在这个世间,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爷爷,显然快成为了遗憾,成为了这一生都无法修复的残缺,这对于他来说,选择决定命运,环境造就人生。
有时,懂得如何避开问题的人,胜过知道怎样解决问题的人。很多时候,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请选择随顺因缘,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胜出者往往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观念。
要用行动控制情绪,而不要让情绪控制行动;要让心灵启迪智慧,而不能让双耳支配心灵。也许爷爷的事故对于他来说,是一场劫难,而欧阳丽子所受的苦,更是一场永伤,在他生命之中最要的两个人,也是他这一生一世的沟壑难全!慢慢才懂得,岁月经得起多少等待?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离开了,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成为过往。我们都曾伤过,痛过,失落过,遗憾过。不是所有的擦肩而过时都会相识,不是所有的人来人往间都会刻骨,离散不过是最平凡的结局。
欧阳丽子睡醒后,她一直靠在床头上,目光惨然,痴痴的望向窗外那一幕灰暗的天空。良久,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丽子,你醒了吗?”安妮的表情暗然,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女人所经历的痛楚都是她从未想过的,如果是换成她自己,她是否又能够如此冷静而坚强。
“韦爷爷,他已经……”安妮轻声地顿了顿,犹豫了下再继续说下去,“去看看他吧!韦森特在那守着!”
“爷爷……真的……去了天国?”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安妮,卷缩着单薄的身体,微微在颤抖着,恍若海上飘零的一叶孤舟般的摇晃!作为一个巧舌如簧的大律师,此刻被女人这么一问,她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语言来回话。wWW.ΧìǔΜЬ.CǒΜ
她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很安详地去天国报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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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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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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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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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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