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一看情况不妙,连忙逃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寒晔在千如再次逃跑前先行一步抓住了她的双臂,道:“不许胡闹。”
千如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寒晔一看,便觉得揪心,将她揽进怀里,执起衣袖,帮她擦着眼泪:“我且问你,我可曾编个假名假姓来骗你?”
千如摇头:“不曾。”
寒晔又问:“那我可曾否认,说自己不是宗主?”
千如还是摇头:“也不曾。”
寒晔再问:“那我可是骗了你?”
千如摇头,随后想了想,又点头:“骗了。”
外头的弟子壮着胆子又通报了一声,眼下等在宗主祠的贵宾,可是当今圣上啊,得罪了宗主,顶多就挨个罚,多练几个时辰剑,少吃几顿饭,要是得罪了圣上,可是要命的。xǐυmь.℃òm
寒晔道:“让慕长老先应付,就说我余毒未清,不宜见客。”
千如想替师傅说句公道话,他那样淡薄名利,远离尘世的老人家,却在剑宗最衰弱的时候掌管了整整四年,操碎了心,这份恩情,于寒晔而言,应是多么重。可他为何如此得寸进尺?什么事都往他老人家身上推,真是太过分了。
可一见寒晔这般定定地看着自己,千如又只好低下头,咬唇不语。
寒晔亦是不语,只是如此定定地看着她。
这场持久战,终究是千如先败下阵来,寒晔若不是用力扶着她的双肩,她怕是早就跑掉了,他突然嘴角轻扬:“走,随我一同去见武帝。”
未待千如回神,手便已被他牵着,并肩走出这练功房,一路上频频被门中之人问候,亦是一路被他们议论。
千如有些窘迫,便试着挣脱寒晔的手,可他倒好,笑着说,这是在昭告全剑宗上下,她往后便是堂堂正正的宗主夫人。
即便是被冠上宗主夫人名号,千如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的,依寒晔的意思,说骗确实有些牵强,可他瞒了她整整四年,未主动找机会与她说明身份,就是他的不对。她故意拖着脚步,走得越来越慢,可他内功了得,拉着她,亦能身轻如燕,何来余毒未清之说?
宗主祠正殿上,武帝端坐于正座,长老们按着辈分,分别坐于两边。
千如一看那阵仗,便甩开了寒晔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慕白山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寒晔从容地走向武帝,正欲行跪拜之礼,武帝先一步将他扶住,二人同坐于上殿,一来一往说了几句,武帝并未因久等而怪罪,长老们肃然的表情,才有些缓和。
千如发现武帝的目光正望向自己这边,便往慕白山身后躲了躲,却还是没能躲得过去,他还是对着她笑了笑。武帝与寒晔闲话几句,便说起要参观一下这宏伟的剑宗群山,他不需要任何人作陪,只要千如一人。
武帝笑说:“千如,这大宁江山是你爹帮着先帝打下来的,你姐姐又是先帝的妃子,除去君臣之礼,我们两家亦可算是世交,是亲家,如今可否陪孤参观一下这剑宗的大好群山?”
千如想了想,深感在理,于是,她点了点头:“圣上说的极是,圣上的妹妹月公主,唤我小姨,我们也算得上是亲戚。”
此言一出,殿上一众人,皆不敢作声,唯独立于武帝身后的寒晔,面上似有些赞许,就千如这分气度,才是宗主夫人该有的,况且,他将来的夫人,在辈分上高出武帝一辈,这也让他着实欣慰。
武帝倒是不在意,爽朗一笑,朝着千如抱了拳:“那便有劳了。”
千如对剑宗群山本就不熟,只好带武帝去云鹰峰转转,山上几乎每一处,都有她与寒晔的记忆,时不时会在武帝面前说起几句,武帝则细细地听着。下山时,才突然问她:“千如,你可愿意进宫陪孤?”
千如着实一惊:“圣上说笑了,宫里头那么多人?圣上为何要我作陪?”
武帝笑着道:“这剑宗亦有这么多人,那为何你愿意陪寒晔?”
千如想了想,笑嘻嘻地回答他:“因为皇宫里头,姑娘多啊,剑宗只有我一个。”
后来武帝又问她:“可待你笄礼一过,摆在你面前的,唯有从军这一条路,否则,你爹爹在朝中将招来不少非议。前些年,孤听说为你上门提亲的人可真是不少,你爹爹都以你是未来的朝中大将,而将那些人拒之门外。”
千如不曾多想,便回答道:“那我从军去便是。”
武帝笑道:“从不从军,由孤说了算,你得让孤看到你的能力,方才寒晔同孤说,下月便是剑宗的试剑大会,你若能夺得玄冰剑,孤便让你领十万大军,踏平西域后,便给你与寒晔二人指婚,到那时,你是战功累累的将军,定没有人胆敢说你爹爹半句不是。”
玄冰剑可是试剑大会第一名的奖励,亦是说全剑宗除了长老和宗主这些不能参赛的人之外,她必须打败所有门中弟子,夺得这剑术第一的称号。
虽然爹爹说她已是剑术高手,但她从未与同门师兄弟们切磋过,心里实在没有半分把握,便怯生生地问:“如若我未能夺得玄冰剑呢?”
武帝爽朗一笑:“那你便只能进宫陪孤,同女官一样,待你年满二十五岁,若是不想留在宫里,孤便由你出宫,若你不能上得战场,你亦只有待在宫里,那些被你爹拒绝的大臣和权贵们,才无法记恨你爹。”
千如知晓,这姑娘家一但进了皇宫,婚姻大事便是由不得自己了,更由不得爹娘,要么被皇帝瞧上,要么被皇帝指婚,要么熬到二十五岁,这样一来,那些人确实怪不得爹爹了。
她一咬牙,应下了这个约定,她必定不会让自己输。
武帝交代,出兵西域一事,实属军事机密,不能同任何人说,包括寒晔。
否则,其罪当诛。
心里头藏着一个这样大的秘密,千如一连几日闷闷不乐,可她亦无暇烦闷,既然应下了与武帝之约,她必须勤加练剑,便不分昼夜,勤学苦练。
慕白山只当徒弟是为了在试剑大会上替他和寒晔争脸,便全力以赴地教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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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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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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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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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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