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他家里的那个又是谁?
刘洋忽然打了个寒噤,浑身抖了起来,着急慌忙的往村子赶,一路上不住的后看,生怕有人跟踪。
一直进了村,回到了自家屋里,合上门用身子抵住,仍觉得恐慌。
“阿洋?你回来啦?穆老爷咋说?准备怎么惩治穆青娘那个小贱人?”刘大娘热切的迎上来,连珠炮似的询问,问完才注意到刘洋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而且浑身是伤,“儿啊!你咋滴啦?咋弄成这样了?”
刘洋缓了缓,终于有了点力气,只觉得无比疲惫,“娘,你今后别去找隔壁的晦气了,四弟这般也不好,送他去军营吧?”
“啥?阿洋你疯啦?去了趟县里还入魔障了?咋回事,你得给我说清楚。”
刘洋嘴唇微动,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咱们家,摊上大事了!”
他长叹一口气,老大一爷们,眼泪掉下来了。早知道穆府是那么个情况,刘洋打死不会去。
知府大人念及旧情,要履行婚约让自己儿子娶穆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穆青娘。
可是真正的穆青娘,早两年就被送到林水村这个山沟沟里给农户当媳妇,受尽了磋磨,甚至差点跳河自杀了。
世上不可能有两个穆青娘,那今日穆府定亲的“大小姐”是谁,刘洋不敢深思,也不敢猜测。
但通过小厮与护院的态度,他也知道,穆家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也不知道他今日贸然去穆府,有没有引人注意。
希望没有。
否则,他们老刘家的天,就要塌了!
在刘洋去县里穆家时候,穆青娘正带着两小一大,在江府的宜云院跳保健舞。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股,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
一众嬷嬷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几个人扭,周妈妈抱着睡眼惺忪的江云萝,忍不住倒抽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伤风败俗!”
宋嬷嬷也缓缓合上惊掉的下巴,面皮抽了抽。这穆姑娘的舞蹈还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她有心想说两句,不经意间回头,发现江云萝居然看的目不转睛,只是视线还是有些涣散。
宋嬷嬷顿时咽下了到口的话,还冷冷的瞪了一眼周妈妈,警告意味十足。
周妈妈只得也把话憋了回去,浑身不自在的看完整套保健操。
“大家记住动作了没有?”跳完之后,穆青娘累出了一头大汗,用袖子随意的抹了抹,问同样气喘吁吁的三人。
陆茹沫辛苦的喘气,举手表示,“我记住了。”
“不难,我也记下了。”阿迁跟着点头,只有小小的阿水可怜巴巴的说,“我……记不住。”
“笨呆呆的可怎么行,看我做,我再教你一遍。”阿迁很有小大人的模样,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要指导阿水。
可惜遭到了阿水小朋友的嫌弃,“不要小舅舅,你动作不如阿娘好看。”
阿水去抱穆青娘的大腿撒娇,把阿迁气的哇哇叫,两个男孩子顿时打闹成一团。
“这都成何体统?”周妈妈实在忍不住,抱着萝姐儿怒道,“大喊大叫的,惊到咱们姐儿怎么办……”
说话间,低头瞥了一眼江云萝,顿时愣住了,骂到一半的话也瞬间噤声。
江云萝嘴角勾起了个细小的弧度,不甚明显,可搭在脸上,确确实实个笑容。
“天呐,萝姐儿笑了!”周妈妈高兴的惊呼,引的所有人都一起瞧过来,宋嬷嬷更是激动的老眼含泪,只喊阿弥陀佛老天开眼。
等穆青娘过来时候,江云萝嘴角又耷拉下来,目光平直,与以往没什么两样。
“你们轻点喊,也不要激动,别一直盯着她看,这样才会吓到孩子。”穆青娘连忙嘱咐,当即挨了周妈妈的白眼,她不悦的说,“你这是盼着萝姐儿不好,你好多在府里赖几天吗?”
“周妈妈!”
宋嬷嬷厉声怒斥,周妈妈剜了一眼穆青娘,悻悻地闭上嘴。xiumb.com
宋嬷嬷歉然对穆青娘说,“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周妈妈她就是嘴上不饶人。”
“无妨,都是希望萝姐儿能好起来,有这份心就行。”穆青娘好脾气的笑笑,上辈子也是在医院修炼过的,要是跟所有病患家属较真,她早气死了。
只是她忍不住多看了周妈妈一眼,心中叹口气,大户人家可能就这样,人心不齐。
早操之后,穆青娘见阳光不错,就让江云萝坐在树荫下,她则是在院子里走动,跟陪在一侧的木工师傅讲自己的规划。
“这里搭我说的那个滑梯,不要太高,一米多就够了。这里做个台阶,这边可以不用围起来,挂一张网眼绳就行……”
她准备在院子里打造一个古代版的儿童游乐场。滑梯、秋千必不可少,还可以搭个跷跷板。
木工师傅都应下了,“没问题,我带徒弟们赶赶工,三天就能做出来。”
有钱就是好,想要什么都能立即弄出来。
眼下没有娱乐设施,穆青娘只得叫了几个丫鬟来,一群人玩老鹰捉小鸡。
丫鬟们也都是年龄不大的少女,玩了会就放开了,开心的大笑。
穆青娘边玩着,还一直留意江云萝,时不时对她笑笑打个招呼。
这次江云萝又宋嬷嬷亲自抱着,一边打扇子,一边看院子众人玩耍。
“……抓不到,啊哈哈,阿哟!”排在队尾的阿水刚得意就被当老鹰的小丫鬟抓个正着,当即哭丧着脸大喊,“这次不算!”
“羞羞脸,玩不起。”陆茹沫逗他,引得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穆青娘也笑着,手圈在嘴边,回头对江云萝喊,“萝姐儿你说他是不是羞羞脸吖?”
江云萝嘴唇蠕动,微微张合,“羞——”
声音软糯,语速很慢,舌头还有些捋不直。
宋嬷嬷激动的捂住嘴才能不哭出声来,眼里泪花闪烁,她哽咽着,“姐儿,你刚说话了吗?”
江云萝好似没听到她声音似的,毫无反应,依旧呆呆的盯着还在玩耍欢笑的众人,“羞羞——”
这回声音更大些,宋嬷嬷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她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滚落下来,又怕弄脏了小主子,正手忙脚乱间,一双纤细白净的手伸过来,托着江云萝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穆青娘给了宋嬷嬷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抱着江云萝柔声问道,“萝姐儿是不是说阿水羞羞脸吖?”
江云萝被引导着,慢慢的说,“羞羞——”
“羞羞脸。”
“羞——”
如此几次,还是不能准确的发出三个字,江云萝好似不耐烦了,闭上嘴巴,任由穆青娘再怎么逗,都不再说话了。
阿水不想当老鹰,趁机逃了过来,腻在穆青娘身边,仰起头讨好的笑,“萝妹妹,我才不羞羞,是他们欺负我。”
“羞羞——”江云萝终于又开口了。
阿水对她吐吐舌头,“萝妹妹你也笑我,不跟你玩了。”
话音落下,江云萝眼里立即滚落了几滴大大的泪珠。
周妈妈心疼坏了,三步并作两步,上来照着阿水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大胆!怎么跟姐儿说话呢?”
瞬间把阿水给打懵了,还是穆青娘第一个反应过来,沉下脸,“你做什么?”
“小奴才居然敢惹我们姐儿伤心!看看我们姐儿哭成什么样子了,哎呦,我的萝姐儿哟,不哭不哭,是奴才坏,妈妈帮你打坏人。”
周妈妈一把抢过了江云萝,看她脸颊挂着的泪珠,心气不顺,抬手还要再打阿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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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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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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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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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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