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挨着介绍,三个大小孩都挨个打招呼,却再没有一个能引起江云萝的注意,她眼神呆呆木木的只落在穆青娘脸上。
“萝姐儿饿不饿呀?姨姨给你洗了小脸,喂饭饭好不好啊?”
穆青娘旁若无人的哄着江云萝,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耐心。阿迁、阿水也不负陪玩的重任,在一边时不时的插两句话逗她,专门买来的小白狗在脚底下乱窜,嗷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一顿饭喂完,江云萝已经会对两个小子外加一条狗有反应了。视线偶尔会转过去,停不了多久又会转回来。
宋嬷嬷激动的直抹眼泪,“哎呦,我的萝姐儿真厉害,她都认得这么多人了。”
躲在院外的江毓骁沉默着转头离开,依约没有露面,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
宜云院里传来了女子爽朗的笑声,他嘴角勾了勾,脑海里似乎勾勒出穆青娘狡黠的面容,弯着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
江毓骁后悔了,这样的小女人,怎么舍得任由她逃掉。
“去查过穆青娘的身世了吗?”
罗丰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信封,递上了过去。
江毓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嘴角笑意更深,“有趣!竟然如此!”
视线放空,好似越过了院墙,看到了那个嚣张又胆小,张扬又会装模作样,充满了矛盾的小女人。Χiυmъ.cοΜ
“这是老天爷都帮着我啊,青青,你逃不掉的。”
随手把信笺抛给罗丰,江毓骁吩咐道,“先看住她,派几个机灵点的远远的护着,那边有动作了立即通知我。”
一墙之隔的院内,穆青娘还在陪着江云萝,竭尽所能,帮助这个漂亮又可怜的小姑娘走出自己的世界。
只是短短一天时间,江云萝已经有了很多破纪录的变化。
她会听穆青娘唱儿歌,也会去看小白狗。有时候阿水阿迁说话,她也会转过视线。这都是以往所没有的。
喜的宋嬷嬷眼中泪花就没消过,不住的告谢神佛,念叨感激穆青娘的话。
临了晚上,饶是宋嬷嬷留他们母子三人吃了晚饭,又拖延了片刻,可依旧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江云萝好似意识到什么,牢牢的抓着穆青娘的衣衫,不肯撒手,视线还是平直,可穆青娘就是觉得里面多了几分不舍。
“萝姐儿乖乖,姨姨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奈何她说尽了好话,江云萝就是不撒手。
宋嬷嬷试探的问,“要不穆姑娘就留在府里吧。”
周妈妈立即不赞同的说,“嬷嬷你真是老了,府里规矩哪里能留的外人?”
宋嬷嬷瞪眼,“穆姑娘怎么是外人?”
周妈妈没有反驳,闭了嘴。
“穆姑娘别见外,周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看……”
穆青娘苦笑,就算周妈妈不说,她也不会留下。她的神色落在阿迁眼里,阿迁立即领悟,小大人似的说,“刘大娘已经对阿姐你十分不满了,说你没有当寡妇的自觉,若是再夜不归宿,惹恼了她……”
宋嬷嬷惊愕的挑眉,她看穆青娘梳了妇人的发髻,只当她是已婚,却是不知道她还是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都可以预想到穆青娘能来江府里,肯定没少遭人口舌。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放人,“那就麻烦穆姑娘明儿早些来。”
“一定的。”穆青娘连身应是,狠下心来不再去看江云萝,拉着俩小子飞奔似的离开。
江云萝对着她的后背伸出手,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立即被周妈妈抱了起来,连同那只抬起的手都被压了下去。
周妈妈心疼的说,“我们萝姐儿今儿吃苦了。”
这话宋嬷嬷不爱听,“怎么就吃苦了?没看到萝姐儿病好了很多吗?才一天就知道认人了,这穆姑娘当真是神医哟。再过些日子,兴许萝姐儿也会像正常孩子那般跑跑跳跳会说话呢。”
周妈妈撇嘴,小声嘀咕,“我看她也没做什么,反倒吵了萝姐儿一个下午,也不嫌聒噪。”
宋嬷嬷瞪她,周妈妈便连忙改口,“我不是说穆姑娘,只是担心乡下野孩子惊到萝姐儿,穿着那么破烂的衣衫还近了姐儿身,也不知道有没有刮伤姐儿。”
一想到穆青娘俩孩子的衣服,宋嬷嬷心里也不太舒服,娘仨虽说不至于到衣衫褴褛的地步,可衣服都是粗棉布料子,还打满了补丁,确实有够碍眼的。
“娟儿,去找几块细布,明儿穆姑娘来了,让裁缝量了尺寸,给他们每人裁几件新衣裳。”
要近身跟姐儿玩耍,是得穿好些。
周妈妈嘴巴张了张,又气恼的闭上了。谁想到她多嘴,非但没让宋嬷嬷心里生出嫌隙,反而让那几个穷酸乡下人还平白得了新衣服。
江府外。
穆青娘跟陆茹沫告别,约定明儿直接在江府见,省的陆茹沫去她家,再跑冤枉路。
陆茹沫应了,坐着等候许久的自家马车走了。
穆青娘这边也有一名护卫陪同,“罗管事吩咐,让我护送你们到家。”
有了刘渠劫道的先例,穆青娘也有点害怕,就没推辞。好在护卫特别有职业素质,全程跟个机器人似的,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被点名问话,绝对不多一句嘴,存在感特别低。
走了一段路,穆青娘就把他当作隐形人,很快就忽略掉了,一路上光顾着跟俩小子打打闹闹,转眼就到了村里。
在刘家院子外,遇到了刘大娘,端着半盆红色的水,正泼进菜地里,隔着老远都闻到空气里飘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看到穆青娘,她立即扔了盆,干嚎着,扑了上来,尖尖的指甲直接抓向了穆青娘的脸。
只不过还没等她靠近,就被护卫截住,抓住了刘大娘的手腕别在身后,稍一用力,刘大娘惨叫着跪在了穆青娘面前。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穆青娘吓的刚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下去了。
“贱人,放开我,我要打死你!”刘大娘哭嚎着大骂,她的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嗓子也哑了,许是之前已经痛哭过。
穆青娘奇道,“你要打死我,我怎么还会放开你?”
刘大娘跟毛毛虫似的来回扭动,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屈辱又悲愤,眼泪哗哗的流,“儿啊,阿洋救救我!”
屋门应声打开,刘洋铁青着脸出来,一眼把门外状况收入眼中,心中已经猜测到了七八分。
他走到穆青娘面前,“放开我娘。”忌惮看了眼捏着刘大娘的护卫,末了又生硬的补充道,“麻烦了。”
得了穆青娘的眼神示意,护卫松开了手。
刘大娘仍没有认清状况,刚得了自由立即躲到刘洋身后,撺掇他,“打他们啊,给我打死这个小贱人,害的我儿好苦,我要她偿命!”
“哦?咋的刘渠就死了?”穆青娘淡淡的问。
“你咒谁呢?阿渠才不会死!”
“那我偿的哪门子的命?”
刘大娘噎住,接着愤恨无比的大骂,“他被你害的挨了三十板子!半条命都要丢了去,你不该偿还他?”
原来,闹事的田大壮被送去县衙没多久,就来了衙役,把林渠跟王二丫一并带走了。
等刘大娘跟刘洋借了牛车,慢吞吞的赶去县里,案子都审完了,判了刘渠三十板子,王二丫跟上门闹事的四个人各自十板子。
刘大娘只来得及看儿子、儿媳妇受刑。
两指厚的板子,打在刘渠身上,疼在刘大娘心里。她哭着给儿子讨饶,喊着要重新升堂审理,没人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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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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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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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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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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