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的垂下了手,看着范鱼的表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应该痛苦,半响,我平静的问她:“这么说来,你的毒可以解了?”
她点点头,不敢再看我。
也许正是因为她中毒了,才对我下此狠手吧,这么想着,我还是想原谅她,尽管她要我的命,看我放弃了抵抗,等着束手就擒,黑衣人渐渐朝我围了过来,就在他们争先恐后的要取我首级之时,范鱼出手了!
她让我见识了一个夜魅杀手的残忍手段,也让我看到了夜魅的实力,更让我感受到了她身体里迸发的力度与速度。
她手起刀落,快速的解决周围的黑衣人,江玉南见状,勃然大怒,“你的解药不想要了么?”
眼看她的利刃逼近,江玉南,绕到两个黑衣人身后,迅速逃走,末了他还留下一句话,“幸好魅主有先见之明,让你服了毒药,纵使你武艺高强,在夜魅屈居第二,可不听话的工具,再锋利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该贪恋的,话落,他就被范鱼的长剑劈成了两半。
看着血流成河的喜堂,范鱼红了眼,眼看她要倒下,我立刻冲过去抱住她,这时又一批黑衣人涌来,我咬牙,捡起利剑,将她放在一旁,孤军奋战,就在我以为我要去见阎王的时候,司徒君出现了。
他来得真是时候。
剩下的人,我都交给了他,我不顾一切的将脸色苍白的范鱼抱在怀里,任凭身上的血流了她一身,让她大红的喜服更加艳丽,我眼睛冒出能够焚烧掉一切的火,心中的怒火与绝望包围了我,“范鱼,范鱼你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坚持一下。”
说着我也不顾自身的伤口,巨大的悲伤已经席卷了我所有的理智,疼痛早已麻木,范鱼在我怀里,挣扎着眯开一条缝,刚想说什么,我立刻阻止道说:“你不要说话,先保存体力,等我把你治好,我带你走,离开这里,离开夜魅,离开无休无止的杀戮,我给你一个家,你说好不好?”ωωω.χΙυΜЬ.Cǒm
范鱼望着我,眼角湿润,神情动容。
‘我带你走’,这四个字就像魔咒,想必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听了都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说出这句话来的男人是天下至尊的手足,身份何其尊贵。
似乎毒药发作了,她神色痛苦的捂住心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她的碎发。
“你……你撑住!很快,我们很快就到药店了,到时候我给你施针……”话落,范鱼一把抓住我,看着她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唇,我轻轻将一缕刘海别到范鱼耳后,眸中盛着似海深情,一字一句,温柔的问道:“范鱼,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咬着嘴唇,含着泪露出一个笑容,把手缓缓抚摸到我脸上,说:“对不起,这一世,我注定……是要负了你!”她瞳孔中仿佛凝了水,颤颤的让人心疼,“这辈子,我没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除了……除了对不起自己的爱情。”她哽咽着说:“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不,你坚持住,我们一定还会机会!”说着我抱着她拼命的奔跑起来。
体内仿佛有什么在燃烧,胸口中仿佛有万把钢刀在刺,她都强忍着,我关切地看着她,清澈黑眸里映出她因痛苦而扭曲了的脸。黑云压城,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打在我们身上,我心中的痛楚,其实更甚于范鱼。
(范鱼的独白:
元是非将她的手扣在掌心,像是握着这世上最紧要的东西。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渐渐觉得累了,可是她不想停下来,她只想被他这么抱着,然后就这么走下去。
他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她已经快听不见了,只是看到他伤心欲绝的表情,她就不忍离去,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坚定,如果可以选择,她仍然愿意背负这被诅咒的命运,只为这样可以与他相遇。
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步伐越快,范鱼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灼烧……
当初,他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可是,她又怎么能怎么办呢?他是她猎杀的目标,她和他只能存活一个,魅主说,这世上没有爱情,男人都只是想得到女人的身体,她不相信,宁愿以命相赌。
她那么贪恋他的守护,自私的对自己说,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秒,也是好的吧!只是,她……还能陪他走多远呢?意识逐渐飘忽,她的眼终是缓缓闭上了。)
等到他赶到医馆时,她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听着元是非的描述,任鸢飞双眼忽然湿润,几乎能想象出当时那些崩溃的场景。
任鸢飞叹了口气,元是非接着说:“后来我将她葬在了山洞旁,收拾她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封写给我的信。信上给我留了一大批繁重的任务,大致是说那些孩子都是亡命她刀下的父母遗留的孤儿,她这段时间偷取的财物都埋在后山的一颗榕树下,如果她死了,让我拿着财物去给孩子建个收容所。并找个可靠的人管理财务,再给他们务实一个教书先生,这一切就拜托我了。”
任鸢飞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你忙碌起来,让你无暇伤心。”
元是非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没有再接话。
任鸢飞沉思,她始终相信,许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也是枉然,比如元是非,比如翠澜。
站在门外的秦若素猝不及防的听完了整个故事,她蹲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全然把自己带入了进去,司徒君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一幕。
他将秦若素搀扶起来,秦若素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司徒君颔首,回想了一下,“大概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这么说来,昨日是范鱼的祭日么?”秦若素突然想到什么,睁大双眼。
“嗯。”司徒君淡淡的点头,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司徒君收到范鱼的飞鸽传书求救,他便立刻赶了过去,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那一次元是非像是死过一次,消沉了很久,以往光鲜亮丽的风流形象都随着范鱼的离去付之一炬,他甚至都以为元是非再也不会好了……
秦若素走后,司徒君推门而入,任鸢飞看到他并不惊讶,只是挑眉问:“在外面站了多久?”
司徒君缱倦的笑容忽然邪邪的,作一个无辜的表情,“刚到而已。”
元是非冷眼看他:“怕是不止你一人听墙角吧?”
司徒君不置可否的看着他道:“我是来问秦若素的病情的。”
元是非怔了一下道:“她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
任鸢飞还被蒙在鼓里,一脸问号,“怎么回事?难道……那日你们在秦府并没有说实话?”
司徒君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脸严肃,“何人会对一个当时还是孩子的她下此毒手呢?”
任鸢飞从司徒君的只言片语中,突然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说,秦若素第一次去京都的时候生病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不错,而且,那个下毒的人总是会时隔一段时间给她送一次解药,保证她有口气在,却又不治愈她。”元是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神色晦暗,“最为巧合的是,这个毒和一年前范鱼所中之毒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司徒君倒茶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淡淡地说:“或许这一次,是针对我。”
任鸢飞大吃一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上次那只信鸽?字条里所指的就是一个“秦”字,莫非和秦若素有关?
元是非笑了笑,道:“一年前,夜魅想杀的人是我,现在换你了?哎……风水轮流转啊。”
元是非说的云淡风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任鸢飞忍不住泼他冷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照你的口述看来,夜魅最开始想猎杀的人是栁叶山庄的庄主,但却不知道此人便是司徒君,现在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这笔账总是要算的,而你一直在夜魅的黑名单上,所以,这一次,我看应该是一石二鸟才对。”
司徒君点点头,目光变得很深很深。
元是非摸着下巴,皱眉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任鸢飞抬头,一脸紧张的问。
“为什么选择秦若素下手?这是其一,其二,下毒时间为什么是七年前?那时候她才八岁。这跟我们又什么关系?难道这步棋谋划者,八年前就计划好了?”
元是非提出自己的问题,疑惑的看着两人。
任鸢飞咬了咬唇,也陷入了沉思,对啊,为什么选择秦若素?又为什么选在好几年前,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呢?秦若素竟然比范鱼的中毒时间还要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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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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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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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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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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