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的碳还是新的,刚才有人来过吗?这里又是哪里?她起身看了看周遭的情况,一边抚摸着旁边的家具,艰难行走,一边看这一颗颗美玉,以及砌成墙壁般的黄金。
顿悟这是霸占周家的财产!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翻找每一个抽屉,每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地方,终于在一本账本的混乱夹杂中发现了采菊所说的,来自周家的田地契、房屋契。她连忙把纸张藏在自己的衣服内,用腰带束紧,别露馅了。
惊心动魄地干了这么一番事,身体渐渐地吃不消,她又回到被窝躺下,闭上眼睛进入嗜睡状态。
再次醒来,自己身处在合宿的房间里,照顾自己的是采菊还有徐福,公孙苘心下一阵欣慰,“多谢两位了……”她想坐起来道谢,却被采菊按在床上。
“不必坐起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徐福笑着安慰,“娘子离开了府内,这些时日你好生歇息。醒了就好,我先离开处理点事情。”
她点点头,面带微笑送走徐福。等到门被关上,徐福也走远了,公孙苘还是要硬撑着起来,可是手心还是尖酸的疼痛,“嘶!”
“你看你!”采菊连忙扶起她,轻轻托住她两只手吹气,“好不容易能把你的手包扎愈合,若是再有什么岔子,懵管你多漂亮,男人看你这手都不想娶了,破成这样!”
“姐姐,我在昏迷时候,是你一直照顾我吗?”眼下又更重要的事情问,公孙苘不打算接她那打趣话。
“并不……我昨日才见着你,之前是福哥把你送去其他地方照顾了,你得好好感谢他。”采菊放下她的手,给她递水,“怎么这么问?”
“我……”公孙苘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这事说出来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她想了想,问采菊,“姐姐可曾记得,今天是我来的第几天?最近城里是否有大事发生?”
“我正想告诉你呢!”说起这个,采菊来劲了,“昨天我听说宋大人正往郑州这边启程,估摸着明天就到了!”
“真的吗?”公孙苘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高兴得抱紧采菊,“宋大人终于来了!这事能够沉冤得雪了,那我们今晚收拾好东西,我们赶紧走!”
“明天就走?去哪里?”采菊一脸不解,“宋大人来了,按道理来说,高兴的应该是我才对。”
“因为,我是宋大人派来的卧底呀。”眼见大功告成,公孙苘不妨把事情原委说出来,“所以你别介意我之前没说真话,也是为了周家着想,不然我怎么会对胡莉婧忍气吞声呢?”说到这她举起被纱布缠着的手掌。
这一刹,采菊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位要帮自己的女生竟然是宋大人派来了,因此对宋大人的印象加了不少分,“还请烟霞多谢谢宋大人!”
“会的会的,你别客气了。”
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到在窗外一闪而过的阴影。偷听的人踱步到账房,对路过的人没有应任何一声招呼,还把门反锁上。
如果这时候可以警惕一些留意,那么第二天当他们收拾完以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天亮不久,徐福观察过她们两个还没走以后,他立刻跑去胡会宏的房间去,说有急事要禀报。
“怎么了阿福?何事那么慌张?”胡会宏好些年没见过徐福这样,刚开始还有些调侃。
“报大人,是属下失职,一时疏忽让新来的婢女误闯入地窖,原来她是宋大人派来的卧底!”徐福思虑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人。毕竟一损俱损,他可不想四五十岁了立刻告老还乡让人笑话。
“什么?”胡会宏气得怒拍桌子,在原地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现在她二人在何处?”
“现在她们的合宿房间内,准备收拾离开!”
胡会宏眸下闪过一抹凶光,语带杀气,“派三个高手,速展速决!”
“是!”
胡会宏甚至气得想把徐福也杀掉,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竟然防不住一个丫头片子?莫非是人已经变了?他看着徐福的背影动摇心思。
只要不是身处其境,没有人会知道对方经历着什么,承受着什么。哪怕徐福忠心耿耿,所作所为让胡会宏看来也是个表面做功夫而已。
徐福带着三位高手冲到合宿的房子,发现两人已经溜走,便到处喊家丁去寻他们回来!他气喘吁吁地搜了周边,还是找不到人。
有人忽然来报,“她们现在马栏里挑马!”气得徐福不管自己气喘吁吁,也要跑过去拦截!
越跑越近,她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到徐福过来,本来两个还很欣喜地喊一句“福哥”,下一秒看到杀手,惊恐得瞳孔放大!
她低声对采菊说,“你先骑着马从后门走,我会些武功,先拖延他们!你要赶紧!”还没等采菊点头,公孙苘率先捡起策马鞭,朝着四个大男人走去。
“福哥,不会武功就退下吧,别管我们。”公孙苘此时披着一件斗篷,迎着东风走,衣衫被吹起,修长的腿正毫不犹豫地往他们迈开步子,气场看起来起码有两米!
徐福看了看她,步伐放慢了许多,让三位杀手先上。
他知道,她这是在报恩。此刻又何必弄那么多花样呢?
公孙苘朝着齐齐走来的三个人,一挥手就是一鞭子过去,打得高手们零散在不同的方向!回头看看采菊,已经骑上马匹准备离开。
“杀手?不过如此吧!”还没正式开打,公孙苘就放了狠话。下一秒,有杀手一刀往采菊背后飞去,被公孙苘一鞭子驳回正着!
飞了刀子的刺客立刻飞下来,用一记飞腿挑起近展,公孙苘腰杆往后一倾,眼见着杀手的表情极为嚣张,她看不惯,左手在身侧握紧成拳,狠狠往他的两腿之间打了一拳!公孙苘可不仅是书香世家,还是一个不害臊的女狼人!
“啊!”一声惨叫,伴随着蛋碎的声音!
公孙苘挑了挑嘴角,又往地上甩了一响声的鞭子,震慑剩下的两个杀手,腹部一发力,对他们吼“来吧!姑奶奶还没怕过!”她的双手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就是怕伤口崩开或者疼,如今悄悄张开看过,白纱被鲜血渗出浅浅一片红,她甚知,这场打斗不超过五分钟,她的手就会顶不住。
“咴——”有马匹踏地跃起,发出一声鸣叫!
采菊骑着它冲出围栏,向着敞开的后门策马奔腾而出!公孙苘一边对付眼前的两位一边退后,不允许有任何一方超过自己去攻击采菊!她又一挥动鞭子,将其中一个人的刀拽下!反手一策,把另一个人的腿打得皮开肉绽!
“烟霞!快上来!”
“好!”
公孙苘伸出手,任采菊拉扯,却没想到一阵生疼让自己抽回手!连带着把采菊也拉了下马!眼见她掉下来,公孙苘一跃将她搂怀里,重重摔在集市上!wWW.ΧìǔΜЬ.CǒΜ
两个人的重量,硬是把一个摊位给砸坏!
她吃痛地捂着手臂,被采菊扶起身子,两人看着前来的杀手越来越多,仿佛一片密集的黑色!小贩们见状,纷纷逃离,东西都不要了!
“让开!”公孙苘还是要把她挡在身后,从旁边的摊位拿起各式各样的簪子,一把抓住十来根就往接近自己的好几个飞去!
有的正中眉心,有的正中了右边胸怀,有的中喉咙,根根致命!
这下子把对面正在靠近的剩余震住!
其实两边的心里都在害怕,害怕对方会把自己杀掉,可是两方都不愿意认输。这时候,后面的城门从远处传来了“邦邦”的敲锣声,还在往这里涌来的农民正到处散播消息,“宋大人来了!宋青天来了!”
“宋大人来了,你们还不快跑?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公孙苘牵着采菊的手,出乎意料地向着刺客们步步逼近,“我乃开封府的卧底!看谁敢动我!”
此话一出,退后的杀手又多了几个!
公孙苘一步一步往他们的方向靠,地上有不少黑衣人的尸体,她从他们身上拔下刚刚扔出的簪子,集在手上,欲要扔出又止。
大家都不知道公孙苘要怎样,只知道她一扔一个准,如果是拿刀枪箭,那还得了?用些力气都百步穿杨了!
忽然,徐福在杀手后面大喊,“快上!她的手不行了!”
“大胆!本姑娘还有一双腿可以用!一个回旋就让你们人头落地!”公孙苘开始了擅长的嘴炮,等着敲锣的声音变大。
耳听差不多,宋大人应该距离这里不到一百米,回头一看后面的百姓们表示欢迎,都站在两边,趁这个时候!
公孙苘拉着采菊就往后跑,朝着宋清添轿子的方向跑!果不其然,还有五十米就可以到了,她对采菊大喊“再坚持一会!”
采菊点点头,努力地跟上步伐!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周家娘子玩敲玉,总是被老爷责罚,但也因为这个游戏,她的听力异常好!
她听到不寻常的风声,回头一看,一把大刀正在往公孙苘飞去,她没有时间考虑,不得不停下脚步,挣脱了公孙苘的手!侧身一挡就是迎接这不速之客!
见着血水从她身体朝外飙出,在空中变换形状,甚是骇人!
公孙苘此刻抱着的是一副即将没有生命特征的躯体,采菊正在她怀里急促地呼吸,眼泪都腾出来,流在她憔悴苍白的脸上。
展怊见势不对,立刻轻功过来查看伤势,宋大人听到异响,立马要求停轿,自己亲自过来看是个什么情况。
杀手们丝毫没有害怕,觉得宋清添就是个无用的文官,况且南侠展怊江湖虽传闻武功高强,但他们兄弟几个人也想会会,俗话说乱棍打死老师傅,如此切磋切磋,赢了也好吹嘘。
采菊见着这黑脸的大人来了,明明是兴奋不已,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停在她仰起的脸上。身体的疼痛不允许她再做太多的动作,可还是挣扎着抓住宋官的官服,用无力的哑喊着“宋大人!宋大人!”
一声声细弱,仿佛千斤的石头重重砸在众人心头上!
公孙苘再也没忍住眼泪,放声大哭,“采菊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采菊!”历历在目的往昔在眼前重现,这个看似冷漠的女子背后的温存,比那笑脸迎人的禽兽知州还多!
如今只有泣不成声。
宋清添缓缓蹲下,确保能听到这可怜女子最后的声音,“我们周家,就是被郑州知州给害惨了……为了霸占产业……不惜……”采菊用力地喘了口气,胸口更疼了,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声音,“不惜把周家的人全杀掉……我便是证人……可、可是……命数已尽……”
此话后,她的手缓缓垂下,头也失重地歪向一边。正当大家以为公孙苘抱着她不知哭到何时,不料她把怀中的人扶到展怊身上,“我还有事要解决。”她站起来,猛一擦眼泪,背朝着宋清添越走越远,还是用她习惯的招呼方式,“喂!那边的黑衣服的!看到宋大人还不跪下?”
“加上你还有另一个武官,都未必是我们兄弟六人的对手!”
“那周家十口人,有过半会武功!你们兄弟六人也能搞定?”公孙苘对着他们六个老远又吆喝。
“周家那群废人哪里会武功,三下五六二就……”和她打嘴炮的那个不小心说漏了嘴,突现杀气,“死丫头!你坑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公孙苘回头看宋清添,嘴巴还能经历悲伤后弯出好看的笑容,“宋大人,您可听清楚了?”宋清添点点头,看着对方又是一把刀飞过来,大喊小心!
公孙苘早已不害怕,见它逼紧难躲,她朝着他方一甩手,“簌”的一声扔出一把簪子,全落在刺客的穴位上!
至于那刀,她没有回避,下意识地挺直腰身,闭上眼睛等受死!
一秒、两秒……听到“哐”的巨响,声音尖得刺耳!她睁开双眼,看到展怊的剑在自己正前方,救下自己。
刺客的刀掉在自己脚边,嗷嗷叫疼的刺客被王平马安若干人牵绳押到一边,公孙苘满腔怒意积在心底出除不去,猛一踢脚,大刀升空被自己一夺,朝着那几个废物刺客欲要一刀下去!
“哐!”
这是巨阙和这把刀第二次交锋,一方是不满,一方是怒意。
“随我回去,人死不能复生。”展怊句句道理摆在她面前,即便神色带有悲悯,可看她的眼神中尽是柔和与清冽,公孙苘看不懂。
此时此刻,她只想扑到他怀里,像从前一样,找可靠舒适的位置,静静靠上好一会。她果真这样做了,罕有的是,展怊的浑身骤然紧绷着,没有任何动容。
他声音变冷了,态度硬了。不伸手,腰上也没有熟悉的温度。
而且……这件熟悉的红官服上怎么有其他浓浓的胭脂粉末味道?这一串联系起来,结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吧?
公孙苘顿时推开了展怊,沉沉说一句“唐突了”,转身随着上了公孙俞的马车,无视了展怊眼中的失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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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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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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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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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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