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河并没有他那么多的反应和戏份,上去就是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啊?臭小子!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我在做梦?萧祁冥对于萧河的怒骂,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一脸的嬉笑,伸手试探性的捏了捏他的脸,倍感意外,“哎嘿!怎么跟真的一样哈?爹,我做梦梦到你了!”
“兔崽子!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看清楚,这是梦境吗?”萧河气愤的扑上去就是一顿暴打,反正在这里下多重的手,也不会有事儿。
“嗯?哎哎,不是……我,爹?爹啊?嗯?疼……”
萧祁冥完全毫无还手机会,连续被自己亲爹鬼魂暴打了十几分钟。把陶白爷直接给晾在一边许久,等着不耐烦了,他主动介入扭打在一起的父子两人中间,勉强充当起一次和事老,“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把我当空气是不是?”
一听到他的声音,萧氏父子两人终于停手,慌忙起身整理衣衫,又恢复之前的端庄模样。萧祁冥对于陶白爷在此,感到很不舒服,“你,怎么在这里?”
陶白爷耸耸肩膀说,“你爹说,这里是三途河。换句话说,通往地狱的河流之一。我死了,不在这里,在哪里了?”
什么?他死了,我爹死了,那我?萧祁冥诧异,赶紧摸摸自己的身体,脸蛋,果然都是冰冷无比的。他顿时能知道萧河为何打他了。双眼十分无辜又无奈的转移向萧河,“爹,我,我好像也死了呢!呵呵。”
萧河一听,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怒骂道,“死什么死?你个臭小子,一定是边界徘徊,给我迷路走过来了是不是?”
“爹啊,我怎么知道!一睁眼,就在这里了呀。记得之前还和姜田田嬉闹来着的啊。”萧祁冥最后的记忆最终停留在这里。
“哎!你们两个,怎么都那么不让我省心呢。死了都死了,还要继续操心你们两个事情,要累死鬼我么?”萧河双手捂着作疼的脑袋,大呼不满。
“爹,那你们要怎办?我又要怎办?我是死了,还是没死?”
萧河怒瞪他一眼,缓慢放下手,“我怎么知道你!你想死,还是像活?”
“那还用问,当然是活啊。”萧祁冥第一反应回答。
“哦,我也没办法救你,我自己被困在这里五年了,愣是还没找到出口呢,你让我怎么帮你返回人世间?”
“什么?爹,你开玩笑呢?作为一个资深的老鬼,怎么会不懂路出去?”
父子两人刚安静会儿,没几句好的对话又开始互相怼了起来。陶白爷被夹在其中,那种熟悉吵杂的声音,让他莫名豁然开朗一笑,他自然上前伸手轻轻放在萧河肩头上,温柔道,“老萧,跟孩子置气做什么?祁冥,已经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么?”
“你起开!这小子,哪里懂得事态严重性?”萧河抖开陶白爷手,又继续开腔教训,不过这话还没说出口,他们两人纷纷一直落入了无限空洞当中。
等萧祁冥反应过来,去搭救的时候,只能硬生生撞在了洁白如初的地面之上,整个地方就只剩下他一人,“什么破地方?爹?叔叔!”
萧河和陶白爷双双经过一个悠长,蜿蜒曲折的道路后,嘭嘭两声,被吐了出去。眼前的一切,都是五年前的光景,他们两人纷纷站在了仁义宗大门前……
“这是……”陶白爷疑惑。
萧河清楚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发生什么事,他凝重呼一口气,对身边的他解释,“仁义宗,五年前和你一战后的……我……”
陶白爷不解,因为他当时已经被打落悬崖昏迷不醒,岂能晓得命悬一线的萧河,拖着重伤返回仁义宗,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后事儿呢?
五年前,五门之战结束后。
萧祁冥正值少年,脸上的稚气还未退去,他在院子里把玩各种兵器,玩得正是高兴的时候,林堂主神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直接抓着他噔噔就往大厅赶去。
“林叔叔,你要带我去哪里了啊?喂喂,你,你拖猴儿呢!我,跟不上了。”萧祁冥还不晓得大厅之上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林堂主其实也是顾不上什么细说,简洁道,“去大厅,门主找你有事交代!”
“我爹?你们不是……哎哟!”
萧祁冥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看见了大厅之上,所有门宗内所有干部,全部都出来了,一个个阴沉着脸,有的眼中还带着泪花。严左快步走出来迎接,先是林堂主无奈摇摇头,表示门主没救了,再对萧祁冥说,“少爷,门主……”
这一刻,萧祁冥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挺起腰杆,板着五官,摆出一副未来门主的样子来,“不用说,我知道了。所有人原地待命……”
严左一愣,最后还是臣服点点头,在前头领路而去。萧河半死不活的躺在躺椅之上,面色蜡黄且毫无光泽,皱纹的褶子,因为失去血色,变得更加凹陷进入,仿佛使用刻刀专门刻上去的一样,却唯独那双眼睛仍旧有些光泽。
“祁冥,你过来,我有事儿和你说。”萧河动动手指招呼他。
萧祁冥小碎步而上,跪在其身边紧握着他的手,强迫自己不哭,“好,爹你说,我听着!”
“第一,仁义宗日后就是你的了,打理好。第二,你陶叔叔的事情,不要去追究,第三,找回琉璃堂。”
“好,爹,都听你便是。好生休息!”
对于他的理解,萧河有点不适应了,竟然抬手最后一次用力敲打他的脑袋,“臭小子,你爹我要死了。你就不能给我哭几声?或许,说点好听的?让我不那么快去死啊?”
萧祁冥紧锁眉头,十分理智回答,“我要是说了,你真能不死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萧祁冥摊开双手又道,“要不,换个说法,爹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
萧河认真想了一下,最后斜视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十分惋惜,“哼,本想还指望你小子,给我弄个孙子玩玩,没想到天不由我啊!”
“爹,这条你就省去了,安心的去吧。余下的事情,我能打理好,别留恋了。”萧祁冥面无表情催促。
“我怕不是生了个假儿子?不过……我真的不想去死啊,好孩子……”萧河恋恋不舍,落下了属于人的眷恋眼泪,便渐渐失去了呼吸,温度,眼睛也像是落下帷幕一般,缓缓落下,直到视野完全空白和黑暗位置。
严左在一边看着,悲痛万分,紧闭眼睛许久,才强迫自己睁开,梗咽着,“少爷,门主已经去了。”
“嗯。”萧祁冥起身,给萧河尸体整理一下衣衫,最后盖上被褥,倒吸一口绷在胸口前对严左说,“严叔叔,宣布吧,我可以承受!”
“少爷。”严左心疼,担心萧祁冥小小年纪都要承担一个门宗的生存重担。
萧祁冥知道他在担心和心疼,他反倒是轻松,“这事儿,总该有人承担,总不能给外人打理,好歹也是爹和陶叔叔的心血不是吗?”
犹豫再三,严左终于和萧祁冥一前一后出了大厅,面对院落内挤满的干部人员,两人对视点点头,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众人见状纷纷自发的单膝下跪听候训话。
“今日起,仁义宗门主,便是萧祁冥,大家要遵照前门主的训话,衷心侍奉。”
“是,属下听令!”
萧祁冥面对眼前的干部,也实在是不懂还能说出什么具有威严的话来,只能放下身段拜托着,“日后,仁义宗靠大家了。门宗规矩和月钱规定,我一律不改,遵照我爹以前的条例来行事。”
听到这话,大家先是一愣,最后诚心臣服。严左也是颇为意外,还以为他会改动门宗内的规定,没想到会如此。他好奇,先是遣散了干部,后对萧祁冥耳语,“少主,你确定这样子好么?万一有人转空子,不服你怎办?”
“没事儿,大家已然习惯了爹当初立下的门规和条例,若是有偷懒者,到时候在拿出来,杀鸡儆猴,然后再一点点调整门宗内暗地里不良风气,就可以了。”萧祁冥说着,转回大厅,注视萧河僵硬的尸体,“我爹,是谁杀的?”wWW.ΧìǔΜЬ.CǒΜ
严左一听,停顿了几秒,然后再道,“少主,此事都不好说,当时太过于混乱,大家都杀红了眼睛,完全不知道是谁暗中下手。且五门主对于血玉令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呢。”
“哦!”萧祁冥想要当场验伤,不过还是忍住了,他咬牙吞咽了一会儿,“丧礼,低调行事就好,选个好的地方,让我爹能长眠就好。”
“是,少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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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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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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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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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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