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赶到叶知秋的宿舍楼下时,还不到八点钟。他松了口气,放好自行车,走进楼门,来到叶知秋的宿舍门前,文雅地敲了三下。
门很快开了,里面站着那位叫梁君的女生。她一见郑红伟,像见了亲人一样,急切地说:“你来得正好,快往里走。”郑红伟纳闷地走进门里,来到叶知秋的床前,她的床前还守着两名女生,她们一见郑红伟急忙给他让开了地方。郑红伟靠近叶知秋,一看她的样子,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虽然仅隔两天,叶知秋居然像变了一个人。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一条湿毛巾,两颊深深地陷了下去,面色通红通红。那个六十中著名的“女金刚”怎么会变成眼下弱不禁风的“林妹妹”?郑红伟急忙弯下身,关切地问:“小叶,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叶知秋一看到他,眼里就闪现出晶莹的泪光,听他这样问,就闭上眼摇了摇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郑红伟拿掉她额上的毛巾,把手背贴了上去,惊呼道:“哎呀,这么烫?怎么不去医院?快穿衣服,赶快去医院!”www.xiumb.com
“不必了!”叶知秋虚弱地摆着手,“我没病,吃点儿退烧药就会好。”
“不行!一定得去医院。”郑红伟又冲守在床边的俩女生说:“你们帮她穿一下衣服,尽量厚实些。”说完,他就走出了宿舍,在外边等叶知秋穿衣服。梁君跟了出来,露出满脸气恼,却尽量压低声说:“你和齐锋也是多年同学。回头,你问一问他,怎么伤害知秋了?”
“齐锋?他会伤害小叶?”郑红伟瞪大眼,怎么也不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
“对,就是那小白脸。”梁君显得更激愤了,“前天晚上,知秋找他谈过一次,不知谈了什么,回来就精神恍惚,情绪低落。昨天上午,又和她们英语老师怄了气,就一病不起。你说齐锋那小白脸儿是不是没安好心眼儿?知秋是怎么待他的?他反过来……”
“你先别下结论。回头,我会问齐锋的。”郑红伟挥手制止,他不想听别人说齐锋的不是。心里也明白,叶知秋跟齐锋谈的是什么。同时,也更清楚了,叶知秋对齐锋产生了怎样的感情。以前,他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不愿相信那是事实。他从心理上,反对甚至排斥叶知秋和齐锋有超出友谊的情感。他也希望他们俩人只保持纯洁的友谊,那样,他们三人在一起时就更平等更自由。可谁曾想,叶知秋却对齐锋情苗深种。
叶知秋穿好衣服后,郑红伟就和梁君一左一右地把她搀扶到了楼下。梁君搂抱住叶知秋,郑红伟推过了自行车,俩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了车后座上。梁君搀扶着她的身子,郑红伟推着车把上了路。
一路上,三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一直沉默着,只有脚下的积雪咯吱吱地响。梁君为了尽快赶到医院,让郑红伟推着自行车进了一片树林,从这片树林穿过去,就可以直接走上出校门的大路。郑红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中穿行。从他们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大路上的路灯发着灰白的光,照耀着一对对徜徉的恋人。他们忽然看到一对儿熟悉的身影,郑红伟停下了脚步,犹疑着不知该不该向前走了。
叶知秋却也看到了在路上并肩而行的齐锋和卫月,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伤心和绝望。她推了郑红伟一把,凄厉地说:“走啊!前面的路足够宽,走得下我们。”郑红伟仍迟疑着。“那我下来,自己走。”叶知秋说着,挣扎着要从后座上下来。梁君急忙拦住叶知秋,示意郑红伟继续前行。郑红伟只好硬着头皮,重新迈开了脚步,眼睛却死死地盯向了齐锋和卫月。
卫月穿着白色羽绒衣,白色牛仔裤,还蹬着一双白色小马靴。周围的雪色辉映着她白玉般的面庞,使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齐锋穿着藏蓝色风衣,英俊的面庞上绽放着甜蜜的笑容。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卫月,眼睛牢牢地锁定了她,目光中洋溢着幸福和欢乐。他不停地跟卫月说着什么,时常招来卫月的笑打。俩人简直就是雪景中最灿烂的一景。
忽地,卫月低下了头,看着她的白马靴,怪怨被人踩黑的冰雪弄脏了她的白靴子。齐锋低头听她说着,忽然走到她身前,不由分说地将她背了起来,执拗地向前走去。卫月笑着推打他的后背,让他放下自己。齐锋却用双臂箍紧了卫月,步子迈得越来越快了。
卫月终于停止推打,笑着说:“你这人总这样吗?别人越不让你干什么,你就偏要干吗?”声音清晰地飘入了树林。
齐锋扭回头冲卫月轻柔地说了一句什么。
卫月略一迟疑,就深情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齐锋抬起胳膊搂住她的脖子说:“不行,不行!交不了差,弄出响声来。”
卫月笑着又去推打他。
郑红伟下意识地扭回身,试图跟叶知秋说点儿什么,却见她一低头,向车下栽去。郑红伟急忙和梁君伸手去扶她,勉强将她扶在车座上,却见她苍白的嘴角上挂着鲜红的血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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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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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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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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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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