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问了很多问题,男人只回了他叫陆横,之后再没有搭理她。
她用余光瞥了男人好几眼,猜想对方应该是个角色扮演爱好者。
“我是去云海市工作的,没成想遇上这茬事,也不知道车上有没有人像我们一样逃出来了。不过看那个现场,怕是没有了。”她絮絮叨叨的,叹声说:“过两天云海市那个漫展,有很多知名的coser都会去,等我们出村报了警,之后可以一起去看看。”
她也不是非要男人回应她,只是在这么寂静的环境里,如果再不说说话,她怕自己会疯掉。
幸而男人没有露出嫌恶的神色,二人并行让她心安许多。
燕宁伸手敲了敲门,然而并没有人来开。
门是青色的,隐约有些湿滑粘腻,像是长了青苔,可定神看,门板却又光洁的过分。
燕宁又拉了拉门环,门环生锈了,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声,依旧没人出现。
“不用敲了。”男人的声音低哑沉闷,和他清俊的外表并不太符合。原来他是会说话的,燕宁正这样想着,下一秒,只见男人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
像是很久都没开了,门不受重负的开了半扇,顺着屋里透出的光看去,一个男人伛偻着腰,定定的看着她。
这人刚才一直站在门板后面吗?她被吓到,心跳如鼓。
“请问……”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站在燕宁身后的男人,于是他打断了燕宁的话,努力挺直腰板,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他将另外半扇门开了,热情的示意他们进屋,“大少爷快进来。”
原来他是本地人啊。燕宁若有所思,看那老人如果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一般。
他有些佝偻,还没自己高,穿着民国时期那种长衫,和这位大少爷的款式差不离,只是更简单一些,布料也稍差。
管家等了一会儿,他的大少爷并没有进屋,甚至还替燕宁撑着伞,于是管家好像终于看到燕宁这个人一样,不悦的问她:“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大少爷给你撑伞!”
这人的嫌弃直白明显,她浑身上下都不太好。
男人的伤应该比她重些,说起来,她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只是压到腹部软组织挫伤,已经是个奇迹了。男人流了这么多血,或许只是出于绅士没告诉她而已。
于是燕宁从男人手里拿回伞,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容,说:“老先生您好,请问村里有人方便,随我去救人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见燕宁还算识趣,老人臭臭的表情好转许多,但他并没有回复燕宁,又深深的躬下了腰,示意大少爷往里走,“大少爷,老爷等您多时了。”
让燕宁奇怪的是,这么关心大少爷的老人,竟没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或许只是年纪大了吧,她这么想着,就是撑个伞都能朝自己凶,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让受伤的大少爷撑伞,怕是要吃了自己不可。
男人挺立在原地,左手空落落的垂下,他的视线落在燕宁身上,却是对老人说的:“老爷子就是这么教你待客的?”
燕宁听着男人的话,配合对方专注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老人收到男人的警告,颇不服气的露出个僵硬的笑:“那就请这位小姐也一起进来吧。”
燕宁只好迈步跟着管家,男人跟在她身后两步处。燕宁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院内杂草丛生,墙头堆满落叶。支撑房梁的柱子只留斑斑点点的红漆,上面蛛网环绕,像是很久没人清扫了。
门口到大堂很近,大堂亮着灯,然而并没有人。
和院子里差不多,大堂也爬满了蛛网,走进这座宅子,燕宁心头隐隐不安。
她不敢找管家搭话,于是戳了戳背后男人的手臂:“我看你家好像没有人,我们能找到帮手一起回去看看吗?”
管家拉开太师椅,倒了杯茶,让男人坐下,“大少爷请稍等,老爷用饭去了,老奴这就去请老爷。相信老爷知道大少爷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见男人颔首坐下,管家扫了一眼燕宁,好像才发现她似的,慢吞吞的走开了。
燕宁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对管家称呼还是诧异,“他好像对我有敌意。”
在这个现代社会,这位管家还保存着旧社会那种传统,这位管家的穿着和称呼,都好像让她回到了民国时期。
老人吃饭去了,出来的是管家,那其他人呢?燕宁下意识的问道:“这里真是你家吗?我怎么感觉毛毛的。”
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动了动身体,椅子吱呀一声,不受重负的断了个腿,燕宁吓了一大跳,脸腾地红了起来。
不会吧,她有这么重吗?燕宁尴尬看向男人,露出个僵硬的笑:“嗨,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刻,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大堂的蜡烛快燃尽了,火焰幽微,男人的脸陷在阴影里,昏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狰狞,仿佛一座雕塑,他定定的看着燕宁,看的燕宁后背发凉。
燕宁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说:“我的意思是,对不起,这椅子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她懊恼的想到,自己身上并没有现金,手机里倒是有,但是没有信号,也付不出去。念及此,她打开手机,很糟糕的是,电量已经掉到了百分之19,而且依旧没有信号。
于是燕宁只好讷讷的笑。
“要喝水吗?”
男人扫了一眼燕宁,并没有追究她。
就在这时,管家又晃悠悠的回来了,燕宁觉得管家眼神变了,他似乎很高兴,从她进屋这么久第一次正眼看她,热情的说:“小姐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吧,这么晚了,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日老爷再设宴招待大少爷和您。”
不是吧,明天还要设宴?燕宁问:“老先生,我想找些人和我去看看那辆出事的大巴,天色尚早,或许我们还能找到幸存者……”
现在才五点多,还是回去看看比较放心。就算这里的人再怎么早睡,现在也应该醒着。谁知管家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大惊失色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那怎么行!”忠叔呵斥道,好像对着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这位小姐可知男女有别,在出嫁之前,没有奶妈教引你,婚前不可见外男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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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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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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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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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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