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在国外长大,性格外向奔放,说话直接的让人放松。
“先去酒店按排好住处,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那家公司,我带你进去,正巧明天有个谈判,苏正元先生可能会出席。”威廉说。
“谢谢你帮我安排的一切。”我马上应了下来。
其实,跑了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我真的是想现在就见到苏放,把过去的事说个清楚。
包里放着他送的求婚戒指,时不时我就摸一下,放在掌心里烙得手心疼。
威廉定的酒店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说明天早上过来接我。
飞了十几个小时,本来我应该一觉睡到天亮的,洗了澡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像着明天见面的情形。
是真的两人相似?还是他确实就是苏放?或者是说他失忆了?除此以外,我真的想不出其它原因……
因为要见他,不想在自己面色最差的时候被他看到,我失眠到凌晨三点的的时候给自己脸上糊了一张面膜,希望状态能够好一点儿。
早上起来,努力吃了早餐,化了浓妆,淡妆已经遮不住满脸的憔悴了。
威廉来接我,又说了一番赞美的话,我却无力回应,甚至中间还有跑神。
他也觉察出我的不对,问:“这么紧张看到他?”
“有点。”我点头,勉强笑了笑。
这家公司的办公室占了五层,我跟在威廉身后进了会议室,然后静侯对方高层的出现。
会议室宽敞明亮,我坐在威廉身边,面对着那一排落地玻璃窗,身后是会议室的门。
我坐在这里,心跳得很快,既想让他早一点出现,也想让他晚一点出现。
两年多没有一点消息,在快有他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么而生出了许多胆怯,这是从未有过的。
脚步声近了,然后我听到了开门声,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跳,我回过头看到了苏放,他第一个进走进来。
他发型变了,身材变了,不像原来那样瘦弱,现在强壮了很多,而变化最大的是他的气质,那些温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如深潭一样的冷静。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在走到座位上时才转过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眼睛里有一点波动,紧接着他就把目光转走,环视了一周,冷静地说:“多谢各位如此快的反应,就上一次的问题你们提出了什么解决方案?”
威廉是这边的领队,先笑着问好,然后接上了苏放的话。
他们的语速很快,我勉强能跟得上,虽然中间几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单词我听不懂,却也能听得出来苏放没说一个字的私事,甚至没问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项目小组的新成员。
一场沟通会差不多四十分钟,应对方案和新的问题交相呼应,双方沟通热烈而专业。
我木偶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冷静睿智的苏放,一颗心慢慢回到了原处。
会议结束了,我全身都坐僵了。威廉和苏放互相握手说了再见,然后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跟在威廉身边。
我原本的计划是在会议结束以后,单独叫住苏放,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此刻,我没了开口的勇气。
从今天他看到我第一眼的表现,我推断得出他没忘记我,可是整整四十六分钟的会议,他一个眼神都没放在我身上,我真的没勇气了。
自以为自己是别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到头来却发现在别人眼里自己连味精都算不上,还以为自己是盐。
呵呵了!
就在我一步一步挪到会议室的时候,苏放突然开口说:“艾丽,你留一下,我有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我的身上,威廉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说:“好好问,别失控了。”
我麻木地点头,站在那里看着人们都走了出去。
苏放自己走过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拉了一把椅子对我说:“坐下来说吧。”
看着他的理智,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对面的。
他清了一下嗓子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但是能不能不问?”
“好,那你说哪些是能问的?”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自从他被人突然接走以后,我的笑都变成了苦笑,现在这个笑更苦。
“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和你解释一切。”他说着停了一下,犹豫地看着我说,“很多事,现在解释不清楚。”
“好,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如果等太久,我怕我等不了。”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温和一样。
我不想为这么理智的一个男人再苦下去了。
“我醒过来有一年多了,也知道当时发生的事,现在想想好像我们不太合适,分开以后现在的我事业顺利了很多。”他说。
“所以你改名了,从我的人生当中消失了,连通知的邮件都不发一封?”我冷笑起来,心在这一刻揪起来。
好笑的刘诺,你这悲催的命运。
“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他看了一眼外面,做了一个让人稍等的手势。
会议室是全玻璃的,每一个路过外面走道的人都能看到谁在里面,我们在全透明的场合,谈着最不透明的事——感情。
“我想某些理由,等我能解释的时候你也能理解。”他说。
“现在呢?现在你想干什么?和我说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了?”我一下站了起来,抬高了声音。
可笑的两年等待,换来了这么一个解释。
心里的怒气和伤心不可抑制,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钻戒,啪一下拍在桌子上,问他:“那这些怎么算?你的承诺怎么算?你是脑袋被驴踢了么?在这儿跟我演虐恋情深的戏吗?”
我用力过猛,戒指盒在桌子跳几下,然后翻滚着往地下掉。我就那样看着那个盒子掉到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弯腰拾起那枚戒指说:“还有这个啊,我都忘记了。”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我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喷出来。
原来,我真的是在自以为是,别人都把这些忘记了。
“对不起,我来错了,那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吧。我他妈的等了你两年,找了你两年,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轻描淡定!”我说的都是中文,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闪了一下。
或放是我的错觉,他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是需要用眼神表达出来的。琇書蛧
“艾丽,你是个很好的女人,而且能力很强,你应该值更好的人来疼爱的。”他把戒放推了回来,“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醒过来以后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一切结束了。”
一切结束了。
这五个字他说得好轻巧,我一下就没了反驳的能力,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怎么可能是错觉。
他在出车祸以前都说过什么,他纵然利用过我,也没想过要伤害我。
“为什么?”我追问,“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是我不够好!”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悲悯。
这场景太可笑了?
我这算什么?千里寻夫?现代秦香莲?
“你回去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把我忘了。”他的话越来越明确。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给我留有面子,现在是彻底摊牌了。
一向强势而淡定的我在这一刻手足无措,比起他突然从医院被人接走,我现在更无助。
他清醒了,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却和我说要分手了?
门在此时被人推开,秘书探头进来说:“苏先生,您太太的电话,在线上等着您呢。”
我一下就懵了,他太太?我没听错吗?他什么时候有太太了?他结婚了。
“让她稍等十分钟,我给她打过去。”苏放回头对那个秘书说。
眼泪不争极了,在这一刻流了下来,一下就流到跟洪水决堤一样,怎么忍都止不住,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笑话。
别人的生活都在正轨上,我遇到了苏放以为自己回到了正轨,没想到还是一直在脱轨状态。
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公司的秘书都知道他太太的存在……这件事,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冲上去打他?我不是那样的脾气,这些年我的那些锐气是就磨光了。
要怎么办?这样灰头土脸的离开?
他按了一下会议桌的按钮,秘书去而复返。
“给这位小姐拿点纸巾,端杯热可可奶。”他说。
秘书应了一声出去,他把戒指盒推到我面前说:“愿意留个纪念就留着,不愿意就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还有,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才特意说明一下。”他顿了一下,“帝都那套房子当时写了你的名字,就是要送给你的。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总要有点补偿,你就勉强收下吧。”
他的声音变得刺耳,原来他都想到了补偿问题上,真是周全啊。
我含着泪眼看着他,看着越来越陌生的他。
他被我盯得有些不安,终于开口说:“如你听到的一样,我现在结婚了,我太太知道你的存在,本来准备下个月回国的时候去拜访你,感谢你在我昏迷当中对我的照顾,没想到你来了。”
我想说点什么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对不起。”他低声说完起身就走。
诺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光洁的会议桌上就只有一个戒指盒,同样孤零零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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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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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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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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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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