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也有事找他。
出了屋,走过回廊,卓君彦却看到不远处的水榭旁,一人独立。
是羽未央。
她站在水桥旁,看着水中倒影,一袭雪白长裙,斯人独立,手中还攒着一朵花儿。
花儿在她手中化作一朵冰晶,随即又在手心中捏碎,便这般化作漫天的冰花,消融于那风与雾中。
看到这一幕,卓君彦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来到她身边站定,卓君彦轻轻道:“怎么在这儿?”
羽未央缓缓转过头来,白嫩嫩的脸蛋上,却是一对红扑扑的眸子,泪水儿挂在眶中,她紧咬下唇。
看到她这般表情,卓君彦明白了为什么她没有在凯瑟琳的实验室。
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看着她怨念深重的眸子,那晶莹泪滴,却终不知该如何解释。
便只能摇头:“她半夜跑到我床上来,我一时没把控住。”
羽未央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她能理解卓君彦此刻的心情。
一种矛盾,一份愧疚,一丝无奈。
毕竟自己才是那个跟随他时间最长,对他表露好感最多的人。
但偏偏打破他原则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归小猫。
原因仅仅是……归小猫比自己更主动!
但那又如何?
自己想要的是这份愧疚吗?
该死的混蛋!
羽未央轻轻转过头去,声音低沉:“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毕竟你本来也不是只有她一个,而我也不过是你的一名臣子而已。”
这话让卓君彦心情微动。
那颗如永恒封冻,盛夏难化的心,虽表面依然坚硬,内中却已然有河水在流淌,有情在流动。
他将手放在羽未央肩上,将她转过来,柔声道:“我知你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是觉得,我更喜欢她,而不在意你?”
羽未央便看着他:“你在意过我吗?”
卓君彦滞住。
想了想,他点头:“在意过,但不允许在意,所以便强行割舍。小猫和你不同,她只想要我,无怨无悔,不在意我对她的感情有多少……她要的少,我便轻松一些。”
听到这话,羽未央的泪水便再按捺不住涌出,啜泣低吟:“混蛋!
!”
这一声,带了多少痴怨,哀怜,无助,伤悲。
卓君彦再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大手一揽,将她搂如怀中,轻拍她的后背。
他什么也不说,就是这么拍着,沉默着。
羽未央偎依在他怀中,良久方退开。
低着头,声如蚊讷:“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便要离去。
“等等!”卓君彦不由自主喊了一声。
羽未央停下脚步看他。
那一刻,她好希望卓君彦能说出自己期待的话。
但卓君彦看着她,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道:“有个事,我想告诉你。在那之前,谁都没说……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我不保证是最后一个。”
羽未央微微愕然。
这个时候,这般心境,你与我说这话?
卓君彦走过去,偎在她身边的栏杆上,望着远处苍茫,低声自语:“是关于我的来历。”
卓君彦的来历?
羽未央童孔微微放光。
然后卓君彦便开始诉说起来。
他讲述那个社会,讲述自己和黎馨儿的故事,讲述关于系统,讲述那所有的一切。
这一次,毫无保留。
羽未央也彻底傻了。
平行世界,神秘系统,威慑需求,宿主追杀……
原来是这样么?
尽管她也感受到天庭也许未必是天庭,却从未想过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她痴痴的望卓君彦:“所以,你一直在面对的都是两个世界巅峰力量的追杀?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不愿去爱人的原因?你怕你死了,会对不起她们?还是怕她们会成为你的弱点?又或者因为黎馨儿,彻底不再相信爱?”
“都有。”卓君彦回答:“但更重要的是,我不配!我不能保证任何事,哪怕抛离生死,只谈情,我都不能保证只爱一人。这很可笑,所以我不配。我本浪子,谈何留情?”
羽未央便笑了。
她终于明白了。
那不仅仅是生死,还有卓君彦那心中绕不开的情结。
他觉得他不配爱人。
她便那样看着她,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花容生姿。
她今天未做太多妆容,却自有另一股自然风采。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带了些慵懒气度,却依然那般迷人,甚至更加诱人。
她轻轻说:“你好久没放歌了。”
什么?
卓君彦微愕。
他本能回答:“最近没什么战事。”
“可你不是说过,若你我他朝有情,你也可以供我花前月的吗?人生不是只有战歌,而我,也好久未舞了。”她轻抚着卓君彦的脸颊道。
卓君彦亦不由喃喃:“是啊。天香仙子歌舞双绝,可惜入了君威,竟然连高歌一曲,漫舞一场的机会都没有,终是我焚琴煮鹤,催花碎玉。你想跳什么舞?”
羽未央轻轻道:“你放什么,我便跳什么。”
他便取出手机,想了想,调出一曲《美人画卷》,却是戏腔版。
悦耳的女声便悠扬响起。
“一袭白裳梅花泪,一山水旁映一枚……情字要如何追问,一指兰花为谁挽留,青山常伴绿水,燕雀已是南飞……”
羽未央目光听的目光连闪,赞叹道:“这歌声,真美!”
说着她轻轻向后退了几步,轻轻一跃,跳到那水榭栏杆上,足见轻点,已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或许是回到了曾经的领域,羽未央放下一切。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便如重回故去,重得自我,盈盈屈身,玉足飞扬,做了一个妩媚舞姿,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童望着他,含情脉脉,撩人心弦。
唇角泛起微带羞涩的浅笑,身段随着曲乐摇摆,做出魅惑至极的姿态,玉手轻挥,便是一片清辉洒落,有漫天雪花飘飘,在阳光折射下化出万千光彩,便消融于风。
她之前从未听过这歌,但凭借着天然的底子,便合着曲乐舞动。
此曲舒缓柔和,她也便仪态万方,轻歌曼舞,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妙不可言的舞姿风情,真真是人间至美,便是卓君彦这铁血心肠无情汉也看得心中动容。www.xiumb.com
确实好舞!
待到一曲终了,羽未央已落回花厅中,盈盈坐倒,半卧于地,玉臂舒展,美人春睡,何其美哉。
当真是一舞倾城,再舞倾国!
再看四周,那卓府的下人,花匠,护卫,一个个眼都直了,魂也飞了。
卓君彦走上前,便待扶起她。
岂料下一刻,那风情万种的姑娘已自飞身而起,却是弃了卓君彦,飞在栏杆上,背对卓君彦,道:“有机会,给我一个手机。我也想听听音乐,闲来无事,自歌自舞……”
她转过头,笑道:“不给你看!”
说罢随手一挥,一片水波升腾而起,竟化作一片冰峰冲天起。
羽未央便落在冰峰上,就此乘着风,踏着雪,飘飘若仙飞离去,更带了几分冷冽飒爽意。
倾国舞女芳踪鸟,冰雪仙子复归来!
望着她的背影,卓君彦一拍额头:“造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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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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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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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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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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