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换了身衣服后,马清韵又出门了,喊了顶轿子,先去了医馆。
手筋和脚筋都被割断,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况且,他的左耳也只剩下半只,必须包扎才行。
作为一名杀手,能忍到现在已经非常了不起。
等到医馆出来后,马清韵再次坐轿子去了新街,在街口下轿后,他柱着新换的拐杖进了一处宅子。
马清韵自然不知道,从他离开保和坊,就一直有人跟着。ωωω.χΙυΜЬ.Cǒm
在他到了新街之后,就有人潜入了他保和坊的家。
他身体灵巧,动作娴熟,把马清韵的住处翻了个遍,却没留下任何痕迹,一看就是老手。
“你怎么来了?怎么,受伤了?”
马清韵走进宅子后,一个干瘦的男子迎了上来,一脸诧异地说。
“一言难尽。”
马清韵叹息着说,堂堂杀手,曾经军中强者,差点被活埋,耳朵还咬掉了半只,他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男子问:“谢玉轩死了吗?”
他不关心马清韵是否受伤,甚至也不会关注他的死活,只要他完成了任务即可。
马清韵摇了摇头:“没有,失手了。”
男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尖叫着说:“什么?又失手了?你是怎么做事的?一个文弱书生也杀不了。”
马清韵一脸愧疚:“这次我没什么可说的。”
上次是谢玉轩有护卫,失手还能说得过去,这次完全是阳沟里翻船。
男子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此时才发现,马清韵全身上下都是伤,手废了,腿残了,耳朵绑着,胸口也有伤。
马清韵轻叹着说:“没啥可说的,技不如人,又中了暗算。钱管事,我已经废了,以后不能再给恩公效力。”
钱管事嘲讽道:“废物!”
马清韵眼睛一瞪:“你……”
换在以前,钱泉跳总是对他毕恭毕敬,这次见他失手又受了伤,竟然敢恶语相向。
钱泉跳冷声说道:“你再瞪一个试试?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既然你成了废物,还来干什么?”
马清韵说道:“虽然失了手,但还是要回来复命。另外,我手脚已废,想领笔钱度日。”
钱泉跳讥讽道:“你都成了废物,还要钱干什么?”
马清韵愤愤不平地说:“我替恩公这些年办了不少事,现在手脚废了,没钱如何生活?”
钱泉跳冷冷地说道:“既然废了,还活着干什么?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怎么还会有脸来要钱呢?”
马清韵怎么也没想到,上次来还是座上宾,这次却被扔了出来。
钱泉跳弯腰,在马清韵耳边说道:“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如果再敢来,直接送你到大牢,你干的那些事,足够砍头了。”
马清韵是杀手,替他的主人干了不少脏事。
马清韵轻声说道:“如果我进了大牢,恩公也会受牵连。”
钱泉跳冷笑道:“放肆,你是你,主人是主人,你所做的一切,都与主人无关。”
钱泉跳转身走了,随后大门关闭,马清韵就像一个垃圾,再也没人理他。
马清韵绝望地看了一眼大门,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他现在确实是废人一个,可钱泉跳的做法,令他彻底寒了心。
马清韵突然想到谢玉轩的话,就算把他放回去,也没有好下场。
果然,钱泉跳的嘴脸,让他死了心。
他觉得以前真傻,愚不可及!不就是给自己免了一次刑罚,给了一个饭碗么?这些年对他忠心耿耿,结果换来了什么?
手脚断、身体残、全身是伤,想回老家养老,结果被扫地出门。
钱泉跳是恩公的亲信,钱泉跳的做法,就是恩公的做法。
不,从今天开始,他对自己的恩情已还清,从此之后,与他再无关系。
“砰!”
马清韵正在感慨时,突然与人相撞,他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受了伤的杀手,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他打倒。
“你不长眼啊,这么宽的路,也能跟我撞上?”
马清韵刚要发火,左脚传来了剧烈疼痛,瞬间让他清醒,马上弯腰,连连道歉:“对不起,刚才没看路。”
身上的伤,让他没有底气对人发怒,他确实没看路,如果还要强词夺理,会挨揍的。
那人骂骂咧咧走了,马清韵忍着痛继续前行,他得去轿行叫个轿子,从新街到保和坊,得走大半个时辰,他身上的伤,每走一步都很痛。
然而,刚走几步,他猛然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
马清韵回忆,估计是刚才被撞时,让人给偷走了,那个人是故意撞的自己,不仅被他骂了一顿,还被偷走了钱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办法,他只能走路回家。
好不容易回了保和坊,马清韵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他费力地开了门,想好好休息一下,蓦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眼中露出恐惧之情:
马清韵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战袍,目光冷峻的人。
马清韵淡淡地说:“你是来杀我的?”
他知道,他已经逃无可逃,既然那人要杀自己,他就跑不掉。
一个瘸子,还带着伤,手脚都废了,毫无还手之力,用得着出动杀手吗?哪怕就是个普通人,也能轻易致他于死地。
“有什么遗言吗?”
“我这几年干了多少事?就因为两次失手,就要除掉我?他现在能这么对我,以后也能这么对你!”
杀手摇了摇头:“我不会失手,就算失手,也无颜再活着。”
说完,就掏出刀,朝着马清韵走来。
马清韵眼中露出绝望之情,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次,你就会失手。”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两人正诧异时,一个虬须虎眉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英俊的少年,正是谢玉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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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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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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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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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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