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斯宇怎么可能没事呢?不仅没事,似乎还一下反转了。
谢玉轩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但在没证据前,确实不能拿下胡斯宇。
再次见到胡斯宇时,谢玉轩能从对方干瘦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得意,以及阴谋诡计得逞的嚣张和挑衅,而他的目光中,更是带着一丝嘲弄。
“可大,恭喜,中书省纵火案办得漂亮,想必官家也会有奖赏,先提前恭贺。”
胡斯宇随手作了个揖,很是敷衍的动了动。
谢玉轩在灭火时,就发现了火情有问题,勘查现场后,就断定是为人纵火,确实令他很意外。
随后,迅速确定石振傲的位置,并且进行抓捕,他也很吃惊,谢玉轩不愧是能令魏晨曦、林一豪和嘉王都另眼相待的人物。
这个小小的胥吏,目光之锐利,思维之敏捷,行动之迅速,差一点就能追上他了。
然而,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永远也追不上。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他和谢玉轩相差的这么一点点吧。
谢玉轩摇了摇头:“案子还不算破,虽然抓到了纵火犯,可躲在幕后的主谋还没揪出来。”
胡斯宇惊讶地说:“纵火案还有幕后主谋?”
谢玉轩突然问:“胡提点,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放火呢?难道烧掉行在,他们能得利?还是他们欲对官家不利?”
不管什么案件,案犯总会有动机,随机作案只有神经病才会干,能策划这么多纵火案的,绝对不是神经病。
去年临安宝莲山下发生一场大火,把卸史台、司农寺、将作监、进奏文思院、太史局、法物库,以及皇城司都烧了,事后统计,整个临安烧了军民住房五万两千四百多家,大火绵亘三十里,前后烧了四天四夜。
这次中书省重新燃起的大火,要不是谢玉轩用以火灭火的办法扑灭,恐怕损失不会比去年小。
更重要的是,这次搞不好会烧了皇宫和太庙。
虽然大宋的都城早就搬到了临安,但官方是绝不承认的,他们认为,大宋的都城还是汴京,临安的皇宫只是行在,皇帝的临时住处罢了。
胡斯宇眼中带着笑意,胡诌道:“或许就是吃饱了撑的呢?”
谢玉轩淡淡地说:“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这个主谋自以为干得巧妙,但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他知道,胡斯宇在试探办案的进程,既想把自己摘出来,又想知道这个案子办到什么程度了。
可是,谢玉轩也在试探胡斯宇,不仅要试探,还要给他错误的信息,引导他跳出来,既要打草惊蛇,又要引蛇出洞。
“对,你说过,案犯会自己跳出来,说不定哪天,他就会跑到皇城司来找你投案。”
胡斯宇的语气中带着讥讽和鄙夷不屑,之前谢玉轩可是大言不惭,说案犯会主动跳出来,以他的本事,就算案犯站到他面前,也不认得啊。
谢玉轩淡淡地说:“有些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提前布局,误导一些人,就觉得能愚弄所有人了。可是,只要做了,一定会留下痕迹,永远也不可能消灭。”
胡斯宇突然说道:“对了,我的随从胡海,从昨日离开后,一直不见踪影,不知你可曾见过?我怀疑,他可能跟纵火案有关系。”
谢玉轩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只要跟纵火案有关的,都跑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说呢,胡提点?”
胡斯宇说道:“那是当然,反正你抓不到案犯,案犯也会主动跳出来。”
谢玉轩说道:“对了,你刚才说到胡海,他确实与纵火案有关。胡海是你的随从,他与纵火案有关,别人会怀疑,胡提点也与纵火案有关呢。”
胡斯宇义正辞严地说:“胡海是胡海,我是我,如果胡海杀了人,难道我也要杀人?我可是皇城司的提点公事,唯一需要请罪的是,没有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
谢玉轩说道:“那是当然,胡提点公正无私,就算知道胡海与纵火案有关,也必定会亲自押着胡海来皇城司投案。只是,此事也不能听胡提点的一面之词,我可是听说,胡海……”
胡斯宇连忙问:“胡海怎么啦?”
谢玉轩说道:“此事涉及到胡提点,还是不说为好。当然,清者自清,我相信胡提点一定是清白的,胡海绝对是信口开河,就算说到胡提点,也一定是栽赃陷害。”
胡斯宇问:“对对对。听你的意思,胡海已经抓到了?”
谢玉轩似笑非笑地说:“办案胡提点是前辈,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想必胡提点比我还清楚。”
胡斯宇点了点头:“对对对,我现在不再协助你办案,胡海又是我的随从,关于他的情况,确实不能跟我说。”
谢玉轩问:“胡提点,既然你也说到,胡海是你的随从,为了避嫌守义,能否带我去趟府上,看看胡海的住处?”
胡斯宇犹豫了一下,沉吟道:“这个……当然可以。”
谢玉轩追问:“现在就动身如何?”
胡斯宇无奈地说道:“好吧。”
谢玉轩的这个要求,虽然突兀,但不算故意刁难。他也跟林一豪说了,胡海可能与纵火案有关,也就无法拒绝谢玉轩的请求。
况且,就算他拒绝,谢玉轩也可以申请勘查胡海的住处。
与其到时被动应对,不如直接接受,还能显得自己坦荡。
胡海只是胡斯宇的随从,住在胡府前院的厢房内,也不是独居,而是与十来人,一起同睡一个大的床塌。
而他的被褥,也很破烂,被子更是有好几个洞。
胡海的随身物品更是少得可怜,除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双破了鞋子外,再无他物。
谢玉轩问:“胡提点,胡海除了跟着你去皇城司,平常在府中还要做些什么事?”
胡海的被褥,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被子上的洞,有两个是新撕开的。
胡斯宇说道:“他主要是跟着我去皇城司办差,做些杂活。”琇書網
谢玉轩说道:“胡提点的书房,能去看看吗?你别多心,只是纯粹想看看,增长见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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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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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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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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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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