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各位大哥,求求你们把我儿子放出来吧!”
“他是无辜的,他是被于海棠那个贱人陷害的,求求你们把人放出来吧!”
保卫科长一边啃着甘蔗,一边从亭子里走出来。
“于主任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保卫科长用甘蔗狠狠敲打刘海中的脑袋,怒声骂道:“居然还敢说贱人两个字?你怕是不想在厂子里头混了!”
刘海中被砸的脑瓜子嗡嗡。
他一脸委屈的说:“领导,我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只求你把我儿子放出来,让我带他去看医生,行吗?”
保卫科长冷哼:“开什么玩笑?”
“得罪了主任,就想走?”
“我们揍一顿,给他关起来都算轻的,要不是于主任发话,我们现在就直接给他送去派出所了!”
刘光福当时跪在地上,抱着于海棠小腿,很多人都看见了。
严格来说。
这就已经算是耍流氓了。
今时不同往日,于海棠不再是之前的小小播音员,而是科室主任。
她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刘光福肯定会被当成流氓送进局子里,给牢底坐穿。
保卫科长拍拍刘海中这张老脸说:“刘海中,你也算是咱们厂子里的老人了,混了半辈子,混成这德行,该认命就认命吧。”
“还指望让你儿子去追于主任,做你的大头梦吧。”
刘海中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心中哭喊,捶胸顿足:“儿啊!你爱错人了,于海棠升了职翻脸就不认人,这样的女人,咱们驾驭不住,驾驭不住啊!”
……
与此同时。
于海棠在厂子里升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大院里。
听着邻居议论。
三大爷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海棠,成了红星轧钢厂科室主任?”
“怎么可能呢?”
一個厂子里的职工认真的说:“千真万确啊,厂子里头公告都贴出来了,三大爷,你们一家子马上就得跟着起飞了!”
这番话给三大爷听得眉飞色舞。
他做梦都没想到,于海棠居然还能有高升的时候。
屋子里。
三大爷一家激动坏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说只是沾着点连带关系,但对于三大爷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解放,你听见了吧,你小姨子成红星轧钢厂科室主任了!过些天要是厂子里头招人,说什么也得让她把你弄进去!”
“还有你,阎解成,小饭店的事你也别琢磨了。能进厂就赶紧进厂,现在搞饭店风险多大,有个铁饭碗,旱涝保丰收多好?”
阎解成和阎解放兄弟俩激动点头,问:“爸,给我们都安排上了,给你自己弄个啥职位啊?”
三大爷推了推眼镜,昂着脑袋,乐呵呵的说:“我啊,什么职位都不要。到时候随便在厂子里头挂个名,拿点工资就行了。”
“二十,三十,我也不挑,反正有就行了。”
“不过,虽说海棠现在是提干了,但咱们一家子也不能太给她添麻烦,不然得让人说闲话。”
兄弟俩佩服的点头:“还是爸你想的最周到。”
三大爷一家子。
都还没和于海棠碰过面,商量好。
就已经把各自的工作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甚至连要多少钱工资,每个月多几天休假,全都考虑好了。
……
另一头。
天下一味的餐厅里。
雅间的包厢,何云鹏正在里头和于海棠喝茶。
今天是于海棠升任的第一天。
还没下班,她就激动的跑去厂电话室,打电话给何云鹏,隆重的邀请他吃饭。
“感觉怎么样?”
何云鹏喝着茶,淡淡的问。
于海棠激动坏了:“爽,太爽了。今天通知一出来,所有人瞧我的眼光都变了,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客气的不行!”
“就连以前经常针对我那些人,看见我成了主任后,全都瑟瑟发抖,跑来和我道歉!”
何云鹏微笑说:“清理之中。”
看着何云鹏一脸淡定的样子,于海棠脸上满是崇拜。
这才是一个成熟稳重男人,该有的气质。
处变不惊,坐怀不乱。
这就是她喜欢何云鹏的原因。
哪里像那个刘光福,脑壳有包,简直像个憨憨……
想到这,于海棠犹豫一番,干脆还是把白天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没想到何云鹏听完后,反倒是莞尔一笑。
“你,不生气吗?”于海棠好奇的问。
何云鹏摇摇头:“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的?况且刘光福的舔狗行为,从头到尾都是单方面的,他被揍,被关小黑屋纯属自己活该。”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喊来保卫科,把他毒打了一顿,还给他开除出厂,就是一种变相的震慑,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对你在厂里树立威信很有必要!”
于海棠听完,恍然大悟。
她还真没想到。
原来暴揍刘光福一顿,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难怪下午时候,厂里那些职工,看她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惧怕呢。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感谢你!”
于海棠认真的看着何云鹏:“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领导。你放心,从今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脱裤子,我绝不脱上衣!”
就在此时。
包厢门被轻声敲响。
关小关推门进来问:“经理,可以走菜了吗?”
何云鹏微笑说:“可以。”
关小关点头,什么都没多说,什么也没多问。
对着何云鹏眨眨眼,就转身就去通知厨房开始走菜了。
女人第六感异常灵敏。
她看着包间门,略带不满的说:“哼,难怪你不愿意让我来酒楼当经理呢,原来还有一只狐狸精!”
话刚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何云鹏凌厉的目光。
“于海棠,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关小关和冉秋叶都是我的女人,如果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红星轧钢厂你就别待了,我会让你滚得远远地!”
于海棠浑身一哆嗦,唯唯诺诺的应答:“知,知道了。”
在何云鹏眼里,冉秋叶和关小关才是正牌。
于海棠嘛。
属于半卖半送的,在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过他们俩。
“三大爷,在家吗?”
“莪晚上买了点瓜子儿,刚炒的,还热乎呢!一起尝尝?”
一个邻居,拿了袋瓜子过来。
敲响三大爷家的门。
三大爷一边剥花生,一边从门里出来。
瞥了眼纸袋子里的炒瓜子,乐呵呵的说:“哟,还是东北大瓜子,看着是不错,那我就随便拿点尝尝吧?”
说完,他就把手伸进去,狠狠的抓了一大把,揣进口袋。
给那人看的心疼坏了。
“谢谢哦。”
说完,三大爷就拍拍鼓囊囊的口袋,一句都没多说,就回了屋。
那人看着纸袋子里剩下的瓜子,心疼坏了。
“总共就买了一斤瓜子,这老东西一爪子下去,直接就给抓走半斤,还要不要点脸了?”
“算了,算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谁让人家和于海棠有亲,只要他能帮着说几句好话,以后在厂里食堂,打个菜都能比人多半勺!”
同样的一幕。
这些天在大院里也不断发生。
于海棠上位,整治刘光福,给他一脚踢出厂子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为防止会被盯上,大院里只要是在红星厂上班的,都赶紧过来找三大爷主动示好。
生怕哪天,就落了个刘光福的下场。
三大爷屋子里。
瓜子、花生、奶糖、柿饼,在桌上堆成个小山。
这些都是他白嫖来的。
一分钱都没花过。
桌边,三大爷拧开一粒奶糖,丢进嘴里:“什么情况啊,老二他媳妇儿,海棠最近在忙什么呢?”
“给她带信说来咱家吃饭,这么久了也不过来。这是当上领导了,就不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放眼里?”
阎解放翻了个白眼说:“爸,瞧你这话说的,人家现在是厂里主任,瞧不上咱们,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有一说一,她瞧不起咱们可以,不能瞧不起您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同志。”
“再怎么说,您也是长辈!”
三大爷鼻孔朝天,微微颔首。
在他眼里。
于海棠就算是高升了,也是个小辈。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
老一辈人眼里,重男轻女思想非常严重,女人那都得是依附于男人的。
没个男人在身边,就像水里的浮萍,任谁都能欺负。
三大爷敲敲桌面,一本正经的说:“那个谁,你再给她们轧钢厂打个电话。一个小辈,刚刚当上领导,就开始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这要是再往后还得了?”
“你给她下个最后通牒,要她不论多忙,今天晚上都必须过来吃饭,态度给我严厉点!”
“简直不像话!”
阎解放赶紧点头:“知道了,爸!”
另一头。
红星轧钢厂里。
于海棠按照何云鹏要求。
开始暗中收集一些关于李国才在厂子里,吃拿卡要,滥用私权的证据。
当时,她还奇怪。
明明厂子实际掌权人是何云鹏,一声令下就能让他滚蛋。
为什么还要让她偷偷摸摸的,去搜集证据?
可当于海棠真正坐上主任这么个位置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国才在厂里待了很多年,明着暗着,收拢了不少人。
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
如果用一刀切的方式,让李国才滚蛋。
红星厂群龙无首,立马就会分出各个派系,乱作一团。
如果他们为了抢夺厂长的位置,大打出手。
到时候,即便是轻工局的领导下来了,都不一定能压得住。
何云鹏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
这才安排于海棠进来,一点点的将这些个棘手问题从根源上解决。
为以后的轧钢厂升级转型,做铺垫。
“这个李国才,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于海棠看着生产表,面色凝重:“为了应付领导检查,居然连钢铁生产总值都敢虚报!这要是东窗事发,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难怪何云鹏会派我进厂子,搜集证据,我可算是明白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xǐυmь.℃òm
李国才悄悄走进来,看着于海棠问:“于主任,看表格呢?怎么样,看懂吗?”
于海棠赶紧装成一副小白模样,尴尬的说:“厂长,我,我看不懂…这上头的数据,太复杂了。”
“我以前,只需要对稿子播音,现在让我天天对着这种东西,我头都大了!”
听见这话,李国才立马就松了口气。
刚刚在门外头蹲了半天。
就是来确认,于海棠是不是何云鹏派来厂子里,盯着他的。
可现在一看于海棠这傻白甜模样,李国才瞬间就不担心了。
一个连生产表都看不懂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何云鹏这么安排,估计也就是想在女人面前显摆显摆,随便给她安排个好位置,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何云鹏这小子啊,还是太年轻。”李国才忍不住心中冷笑:“看着什么都懂,但实际上,阅历和心机上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我去找吴厅求求情,只要他一点头,稍微动用点关系,立马就能把我杀格拉瓦的事,给盖过去。”
“到时候,我看何云鹏还怎么拿捏我?”
他看向于海棠,关心的说:“于主任,你之前属于文科范畴,突然转成了理科,多少有些不适应。看不懂,也很正常。”
“这样吧,文件表之类的东西,就交给小孙,小金他们,你闲下来看看报纸喝喝茶就行了,用不着太累。”
于海棠装作激动欣喜的样子。
赶紧就把文件合上,迫不及待的塞进抽屉里。
“行,我听您的!”
看到这,李国才更加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个草包。
纯粹就是来科室混日子的。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一名电话接线员,小跑着过来。
“厂长好!”
“于主任好!”
李国才摆摆手:“什么事?”
接线员看向于海棠,为难的说:“于主任,有您电话,是您家亲戚打来的。好像叫什么阎解放,他让您今晚务必要抽个时间过去吃饭。”
“说是家里长辈想见你。”
“还有,我听着语气好像有些强硬,凶巴巴的,现在还在电话那头等你回复呢。”
于海棠皱起眉头。
三大爷这老东西究竟要搞什么?
一连几天,天天打电话到厂子里。
她都已经以工作理由婉拒过了,居然还打来?
而且今天直接来了个态度强硬,还凶巴巴的?
于海棠皱起眉头,冷冷的说:“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下了班就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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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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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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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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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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