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挺喜欢你。”江昼吟瞥了眼鬼魁,状似无意地说道。
傅醒幽朝鬼魁看去,那张苍白狼狈的鬼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讨好的笑。
“带着吧。”傅醒幽不喜这些阴暗之物,这次却忍不住松口。
江昼吟心下有了思量,点点头:“嗯,它对这里面比我们熟悉。”
继续往深处走,在出一个废旧的石门时,一股异香倏然飘入鼻尖,江昼吟察觉不对立刻屏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骤然黑了一瞬,江昼吟等视线清明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置身于一片星空中。
四周天幕暗沉,星子闪烁,江昼吟在识海中唤道:“系统?”
“我在呢宿主。”
“幻境吗?”江昼吟问,现在系统只是口头阐述不违反规定。
“不是。”系统数据分析:“是一个芥子空间。”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样。”江昼吟眯眼,发现前方有一物闪烁着金光,瞧着很远,可江昼吟不过区区几步就到了跟前,星河宇宙像是被一股强悍的蛮力拉扯至身后,“这是……”
系统飞出来,打量着漂浮在空中的东西,“半副神骨。”
江昼吟只是点了点头,他虽然贪但贪得有道,他区区元婴期修为,神骨这样的东西定然承受不住。
谁知系统在江昼吟面前停住了。
江昼吟眯眼:“你干嘛?”
“这不是禁地的东西。”系统解释:“上面有标号,是道具。”
江昼吟微一挑眉,主神为了剧情需要,会设置一些突破关卡的道具,得到后会大放异彩,但只能本世界使用。
“宿主,我得走了。”系统又说。
江昼吟一怔:“这么突然?”
“嗯,其实主神召唤我好几次了,我只是拖延着,不知道怎么跟你告别。”系统的电子音都耷拉起来。
人世间无不散的宴席,从挣脱开束缚起江昼吟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心中自然舍不得,可他们的路一直不同。
江昼吟抬手蹭了蹭系统果冻一样的小身体:“去吧,有缘再见。”
其实彼此都清楚,数不清的任务世界,再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运气很好了。”系统上前跟江昼吟贴贴,“因为宿主刷新记录,成为脱离主神控制的第一人,我的积分花不完,即便之后的宿主都任务失败,我也不会被回收。”
“那样很好。”
“宿主帮我照顾一下老六。”系统叮嘱。
“自然。”
系统轻轻叹气,心中不再犹豫,江昼吟某种近乎于强大的温柔,让它一直都很崇拜,“宿主,我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
系统身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道具神骨好似得到了某种感召,蓦然朝江昼吟而来,空间猛地扭曲,江昼吟还没做好准备就觉得皮肉好似被生生撕裂开,有什么东西蛮横地进入其中,然后跟一部分骨头融合,江昼吟疼得眼前发黑,“噗通”倒在地上,他费力睁眼,看到系统的身形越来越淡,“这是我用三分之一积分强行兑换的道具,谢谢宿主给予我永生,再见了,江昼吟。”
江昼吟:“……”他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光点消失。
与此同时,“男主角剧本”任务的空间内发出警报,负责人——也是一个球,气得在空间壁上乱撞,神级道具,谁拿走的?!
“师尊?师尊!”
耳边的低喊越来越焦急,甚至透露出几分无措,江昼吟好似从一场沉疴中醒来:“醒幽……”
“师尊!我在!”傅醒幽连忙应道。
江昼吟睁眼,首先看到傅醒幽被鲜血侵染的手臂,立刻忍着眩晕坐起身,“怎么伤到了?”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傅醒幽终于放下心,也不顾一旁站着鬼魁,抱紧江昼吟亲吻他的鬓角。
“别乱动。”江昼吟挣脱开,仔细查看傅醒幽的伤势,血已经止住了,抬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傅醒幽神色诧异:“师尊不知道吗?”
江昼吟自然记得芥子空间跟神骨的事情,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并未察觉到身体跟以往有何不同,所以那神骨到底真的假的?还有就是系统……江昼吟在识海中喊了好几声,但那可爱的电子音再也没有响起。
傅醒幽察觉到师尊的情绪倏然低落。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傅醒幽扶着江昼吟站起身,以为他被什么瘴气或阵法混淆了记忆,解释说:“师尊刚刚走在我前面,忽然就消失了,我着急去寻,无意间踩到了机关,等摧毁机关后师尊忽然破空而出,人还昏迷着。”
江昼吟不便告诉傅醒幽神骨跟系统的事情,反正都过去了,他按了按额角:“这样。”
“师尊,此地凶险,我们还是出去吧。”
“好。”江昼吟现在头疼欲裂,对于所谓的探宝搜寻实在缺乏精力,他扯下法袍一角给傅醒幽包扎伤口,然后从纳戒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师尊?”傅醒幽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带着他一起吗?”江昼吟看着鬼魁笑了笑,“此乃温养鬼魂的法器,得来不易,你小心收着。”
傅醒幽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江昼吟就往他脖颈蹭:“师尊……”
“痒。”江昼吟偏头。
傅醒幽不再耽误,打开法器示意鬼魁进来,谁知对方摇摇头,指着尽头一顿比划。
江昼吟看得眼晕:“他说什么?”
“他的意思我们不用原路返回,能从这个方向出去,等出去后他再进入法器。”
江昼吟颔首:“行。”然后就被傅醒幽打横抱了起来。
“哎?你瞎折腾什么?手臂上还有伤呢。”
“皮肉小伤,灵力滋养一阵就好了。”傅醒幽浑不在意,垂眸说:“鬼魁会给我指路,师尊休息会儿吧。”
江昼吟拒绝不了,这个怀抱太温柔了。
江昼吟较之同龄男子还是比较轻的,他的筋脉之痛恢复得差不多,但整个人仍有股褪不去的苍白虚弱,这就让傅醒幽总是十分担忧。
一路过来,岔口数都数不清,若非鬼魁带路傅醒幽未必能轻松走出去,并且他也知道每个岔口可能通向的都是宝窟,但现在命更重要。
“外面有个‘人手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傅醒幽忽然问。
鬼魁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被困在这里太久了,魂魄跟记忆都遭受重创,最后只是苦恼得捶打着脑袋。
“罢了。”傅醒幽接道:“想起来再说。”
鬼魁乖巧点头。
远处有光亮透出,江昼吟被晃到眼睛,精神稍微恢复了些,拍拍傅醒幽的肩膀:“放我下来。”
傅醒幽动作小心,然而刚跟江昼吟抵达洞口,一道强悍且充斥着杀意的灵力攻击迎面而来。
傅醒幽掏出法器将鬼魁瞬间吸入,同时一掌对上,但他明显不是对手,当即闷哼一声被击退数丈。
对方还要再来,江昼吟忽然吼道:“妖尊且慢!”
那边一静,紧跟着洞口出现厌月那张脸,他欣喜而怀疑地打量着江昼吟,担心他是什么邪物幻化而来,于是问道:“箜识修罗是你什么人?”
江昼吟:“……那敢问狐王鎏殊又是你什么人?”
“过关了。”厌月一掌轰开出口,跟江昼吟成功一换一。
傅醒幽:“……”好不容易压下的醋意又开始攻击我。
这明显也是一个临时出口,江昼吟出来后才问:“妖尊看到我发出的信号了?”
厌月颔首:“也是多谢你,那地方跟鬼打墙似的,树林排布全在变换,若非你的信号,我还要在其中打转很久。”说完看到江昼吟腰腹处不再渗血的伤口,喜出望外:“怎么办到的?”
鎏殊靠坐在墙角,受伤的尾巴软软蜷在膝盖上,还在渗血。
江昼吟瞥了一眼,艰难说:“我可以炼丹止血,但是妖尊,可以让我摸摸狐王的尾巴吗?”
厌月:“……”
傅醒幽:“……”
鎏殊脸色古怪,在死寂中很认真地问:“你是变|态吗?”
“不不不!”江昼吟解释:“我只是觉得毛茸茸的很可爱!”
对此鎏殊并不否认,他乃九尾狐,又是族中翘楚,尾巴的确是最漂亮的。
厌月忍住一巴掌拍死江昼吟的冲动,吐字艰难:“就一下。”
江昼吟:“就一下!”
这是厌月第一次见有人徒手炼丹,虽然有鼎炉在,但所谓的阵法、时辰、演算一样都不需要,不多时就有丹药的香味溢出,厌月没忍住,“昼吟仙君,你这等本事要是亮出去,要么被供起来,要么被追杀。”
“所以需要妖尊保密。”江昼吟淡淡。
厌月:“!!!”他还能分心?!
丹药炼成,江昼吟直接递给鎏殊。
鎏殊被江昼吟看得毛毛的,但他还是接过,然后试探性将尾巴伸向江昼吟。
江昼吟一把薅住,仔细感受着上等绒毛从指尖游|走过的滋味,像是躺在一片的天鹅绒中,又好似周身全是云朵,他舒服地眯起眼睛,觉得一瞬间到了天堂,“软乎乎……”
“够了!”厌月厉声。
傅醒幽赶在厌月动手前将师尊拉起来。
江昼吟一本满足,“狐王的尾巴天下地下绝无仅有!”他对毛茸茸的要求很高,鎏殊的尾巴简直长在他的审美上。
鎏殊慢慢咀嚼丹药,一脸新奇地打量着江昼吟,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有意思。
厌月蹭掉鎏殊尾巴尖上的血,温热的粘腻触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好在药效很快,原本渗血的地方逐渐止住,厌月再用灵力修复。
“你们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厌月忽然问。
江昼吟警惕起来:“没有。”
厌月转过身打量着他们师徒二人。
傅醒幽本就一张冰块脸,瞧不出什么,主要是江昼吟,几次三番下来妖尊已经不会小瞧这个曾经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小小仙君,甚至于觉得如今才是江昼吟真正的样子,他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厌月现在跟江昼吟的关系有点儿微妙,他们绝非朋友,但彼此挺瞧得上,在这里斩杀江昼吟师徒二人对妖尊来说不算难事,但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好处,妖尊有预感,留着江昼吟,未来用处颇多。
“休息一阵咱们得想办法走出去。”厌月说,“但是昼吟仙君,等出去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江昼吟:“我什么都没瞧见。”
厌月点头:“凌天盟似乎瞒了六界很多,但我们连‘人手墙’到底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谢洪元那人极为谨慎小心,一旦我们道出凌天盟禁地中的东西,定然会为自己埋下祸端。”
江昼吟:“在下明白。”
至于这禁地中的宝贝厌月不想细探,准确来讲从靠近这座山脉起他心中就很不舒服,鎏殊也是,若非躲避“人手墙”,他们根本不会进来,此地必然有镇压妖族的东西。
的确,脚下埋着的就是上古伏妖大阵。
鎏殊的尾巴一好,厌月又高冷起来,将狐狸精丢开,好像之前紧张兮兮的是别人。
江昼吟上前,冲着鎏殊贱兮兮的:“不如你跟着我……”
话没说完,身后凉风阵阵,“师——尊——”
江昼吟:“……”
若非任务完成,又招惹了一个祖宗,换从前鎏殊他舔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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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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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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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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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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