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识修罗鬼面,心思单一,着急跟江昼吟讨要一个说法,于是冲开人群穷追不舍。
傅醒幽岂能容忍?
“你们追什么?”焚天大喝一声,也紧随其后。
于是江昼吟屁股后面挂了一串。
这还不算,厌月跑的方向跟他一致,那狐妖新娘更是气势汹汹。
两人在半路撞上,江昼吟金丹疯狂运转,但仍提不起速度,后面追的修为要么跟他差不多要么比他高,江昼吟想到方才厌月坐板凳看戏的样子就来气,咬牙抓住对方的衣袖:“妖尊一起!”
江昼吟真切觉得再待下去他的名声就可以彻底不用要了,主要是傅醒幽那个狼崽子,他心里发怵。
妖尊心想你个拖油瓶,正欲摆脱江昼吟,就见这人快速抓起自己的衣袍在他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厌月:“……”
江昼吟无辜地眨眨眼。
妖尊看着身后那抹艳红,好似索命厉鬼一般,一咬牙捏住江昼吟的肩膀,直接祭出一个加速法器。
他们追的太急,江昼吟二人连躲藏楼阁的机会都没有,这条路一路横冲的尽头是大片雾气环绕的树林,不见活物,处处透着“不详”。xǐυmь.℃òm
“妖尊!此乃禁地!”谢洪元刚摆平纷争,此刻追逐不上,只能千里传音,声嘶力竭地吼道。
厌月及时停住,神色冷冽,一般大宗门的禁地不是随便就能闯的。
厌月看向江昼吟,莫名相信这人,“怎么说?”
江昼吟都不敢回头:“总不能比后面这些更吓人吧?”
厌月往回看了一眼,顿时瞳孔一缩,那狐妖不过几息就能追来!
厌月一步迈入禁地,江昼吟还绑着他的袖子,一个踉跄跟着进入。
与此同时金色结界蔓延而来,是谢洪元启动了护山大阵,为的是将这些人拦在禁地外。金色的光晕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封锁住禁地入口,傅醒幽神色顿显狰狞,一股强悍的灵力倏然破开金丹涌向全身,他闪电般冲出,跟一抹红衣一起,在结界闭合前也进入了禁地。
焚天没冲出去,一脸震惊,“那小子是元婴期吗?”
箜识修罗包裹在黑雾中,心情极差。
“妖尊也是第一次进来?”禁地内,白雾浓郁到一掌开外人畜不分,江昼吟走的小心翼翼,随口询问。
“废话。”厌月接道:“本尊跟凌天盟关系一般。”
江昼吟没忍住轻笑出声:“妖尊您跑什么?要我说您艳福不浅。”
“闭嘴吧。”厌月烦的不行,没想到鎏殊这么快就出关了。
反正闲来无事,二人在禁地中找寻出口,江昼吟也小小八卦起来,“话说妖尊您摄魂就摄魂,撩拨人家神魂做什么?”
厌月被问急了,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想的?从本尊跟戮渊开始,你招惹了多少人?”
“任务罢了。”江昼吟淡淡,“您可以理解为我需要普吸万物灵气,用以维护自身安全。”
厌月:“邪门功法?”
“差不多吧。”江昼吟一直觉得主神开创出的这些任务都很邪门。
两人聊着天往外走,很快发现来路被淹没了,他们好似置身于浩渺大海上,探寻法器竟然全部失灵。
江昼吟扯了扯袖子:“妖尊?”
“作甚?”厌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昼吟一愣,刚才晃动的左手顿时泛起鸡皮疙瘩,妖尊在后面?那他一直拽着的人是谁?
江昼吟咬牙,瞅准时机猛地抽出长剑斩断了那截袖口,凑近一看红艳艳的布料,不对劲儿!再猛地抬头,一张艳丽无双的脸映入眼帘,那是真美,美的雌雄难辨,眉眼似远山含情,波光流转,皮肤白嫩无暇,拉出去能跟冥忧的女装一争高下。
此人身上穿着喜服,江昼吟倏然反应过来,是那狐妖!
狐妖突然冲江昼吟笑了笑,江昼吟顿觉一阵迷眩,好似置身于一个粉色且甜美的梦境中,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他察觉到不对劲儿,在彻底沉沦前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出的同时剧痛伴随着清明,厌月听到动静一步逼近:“怎么了?”
然后跟狐妖打了个照面。
厌月:“……”
鎏殊那张好似人皮画卷般精致到毫无生气的脸终于露出一抹笑,“你跑啊。”
厌月还真敢跑,鎏殊见他转身后面色一冷,猛地一跳趴在厌月后背上,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双腿也缠住他的腰身,白雾稍微散去些,江昼吟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觉得好恐怖,他想说妖尊不行你就从了吧。
“鎏殊!”厌月甩不开人,厉声喝斥。
鎏殊肩膀轻颤了一下,但还是不松开,问:“我会缠着你一辈子,还躲吗?”
“你好歹也是堂堂狐王,得道升仙都要比寻常妖修简单些,何必沉沦世俗情爱?”厌月叹气。
鎏殊不予理会:“我就要沉沦。”
“二位。”江昼吟起身打断,舌尖还在疼,“这个问题容后再说,不如咱们先想想怎么出去?”
鎏殊趴在厌月肩上,半张脸面朝江昼吟,眼珠子森冷平静,“你刚才将厌月的衣袍绑在自己手上,你是喜欢他吗?”
江昼吟丝毫不怀疑,他要敢说喜欢,这狐妖下一秒能跳他身上索命。
“事急从权,还请妖王见谅,我跟妖尊大人干干净净,你们才是绝配。”江昼吟恭恭敬敬。
厌月翻了个白眼。
狐妖可洞察人心,见江昼吟没撒谎鎏殊才作罢,跟厌月咬耳朵:“听,人人都觉得我们绝配。”
厌月看起来已经放弃反抗了。
他们三个一起找寻出路,鎏殊就跟人形挂件似的,在厌月背上没下来过。
“江昼吟。”厌月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泥土过于松软了些。”
“嗯。”江昼吟应道,起初还好,越走越往下陷,步伐沉重,他这么想着,缓慢俯下身,挥手拨开一些云雾,等看清地上的东西,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妖尊,狐王,我说个事情,你们不要害怕。”
厌月轻哼:“我有什么害怕的?”
“全是手。”江昼吟站起身,闭了闭眼,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那些东西开始扒他的脚踝,“我们踩在……手上。”
“哈?”厌月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昼吟凌空而起,飒爽的罡风打散地上的白雾,他这次看到了,那些极力朝上伸展、惨白到数不尽的人手!
“妈的!”厌月正欲凌空,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痛,是手指扎进肉里,可他是妖尊!寻常邪物根本无法近身,更遑论伤到他,厌月脸色一冷,强悍的妖气自脚底唰然上冲,恍如利刃般削掉了那些手指,厌月一跃而起,刚站在一根树杈上后背就一轻,是鎏殊放开了他。
鎏殊落地,身后的九尾倏然撑开,那尾巴跟主人一样,长的极美,蓬松柔软不说,尾巴尖透着淡淡的粉,江昼吟就站在厌月身侧,见状一只手猛地扣进树干中。
他对毛茸茸的东西……有点儿难以抗拒。
厌月紧盯着江昼吟,眸色阴沉:“你在干嘛?”
“没……”江昼吟艰难将视线从狐狸尾巴上抽离开。
这个功夫鎏殊已经跟那些惨白的手打到一起,他的尾巴横扫,一堆断手跟手指飞上天,场面并不血腥,但就是让人胃里很不舒服。
厌月心情复杂,那些手指弄伤他的脚踝,鎏殊不高兴了。
“这到底是什么?”江昼吟忍不住问。
厌月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呜呜——
鎏殊像是将这些手的主人弄疼了,哭声听着凄婉,却携带杀意凛冽的音波!鎏殊腾空反转,其中一条尾巴被音波割伤,鲜血飙溅出来,落在那些惨白的手指上,像是吸收了最想要的东西,手指密密麻麻越发活泛,从高处看成堆叠加,完全是就是蠕动的蛆虫模样。
江昼吟让恶心的半死。
厌月飞身而出,接住鎏殊时快速看了眼他被割伤的尾巴,眼底暴戾涌现,猛地一拳往下砸,轰隆——
那哭声都让他砸停了。
江昼吟看得真切,妖尊……当真不喜欢这只狐狸精?
回到树枝上,厌月厉声喝斥,“你打什么打?”
正如人十指连心,狐妖的尾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鎏殊收起其它八条完好的尾巴,就留下那条受伤的,轻柔乖巧地落在厌月掌心,厌月用灵力修复,很快惊骇地发现灵力无用!
鎏殊抿唇笑了下,“没事。”说完用尾巴轻轻缠绕住厌月的脖颈,撒娇一般。
江昼吟咽了咽口水。
厌月猛地看来,“我他妈忍你很久了!”
江昼吟连连摆手,“误会!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一阵地动山摇,那些扎根在地上的手指竟然跟墙壁似的,缓缓竖直矗立,苍白地朝他们伸展蠕动,似乎很想将江昼吟等人拽入其中。
妖尊脸色难看,他乃分神后期修为,一般妖物被他轰上一拳早该死了,这东西却像生命力源源不断,竟然不受影响。
这堵厚厚的“人手墙”蓦然动了,像海浪一般兜头拍来!
“跑!”江昼吟当机立断,妖尊都打不死,留下来绝对没有好结果。
远远看场面匪夷所思,他们三人在树梢上快速跳跃,身后的“白色巨浪”紧追不舍,好几次差点儿扑到江昼吟。
江昼吟灵力逐渐不够用,他这次下落,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着力点瞬间散开,江昼吟猝然瞪大眼睛,心想完了。
一只手摸到江昼吟腰侧,猛地握爪!
江昼吟顿时闷哼,皮肉在这些看似柔软的手指间好似纸糊的一样,与此同时这东西更多地抓住他的肩膀、手臂,脚踝,厌月跟鎏殊回头看来,眼底都有犹疑。
任何时候江昼吟都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多种求生办法,但无一例外都是九死一生,后背好似又被抓破了,他视线模糊时看到厌月将鎏殊放下,似乎要冲过来。
行,就冲这个动作,江昼吟想如果他能活下来,日后还妖尊一条命。
剑光比厌月的动作更快,从侧面呈现月牙状竖切而来,完整的手跟手指下雨似的往下掉落,一抹玄色强行插入,将江昼吟一把捞走。
傅醒幽来的及时。
他抱着江昼吟落在跟妖尊相距不远的另一棵树上,失而复得地亲吻了一下江昼吟的额头。
厌月眉眼狂跳。
他还认真思考过,江昼吟挖这么多坑,除了自己最后会跟谁在一起,结果都不是,有人抄近道!
“师尊。”傅醒幽说着话用灵力给江昼吟修复伤口,但跟厌月刚才一样,没用,这个禁地处处透着诡异。
“无妨……”江昼吟疼的牙齿打颤,用力按住腰腹的伤口,“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可以炼丹止血。”
“好!”傅醒幽点头。
那手墙还要再来,傅醒幽同妖尊说:“分开走!”
“……”
鎏殊轻声:“刚才我们怎么没想到?”
江昼吟的声音蓦然传来:“那我肯定要抱大腿啊!”
傅醒幽将人往怀里一按,舌尖卷着醋味:“给你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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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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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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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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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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