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系统的音调透着点儿担忧。
江昼吟:“你看到了吗?”
系统发现他的声线绷得很紧,立刻数据分析,看着结果系统默然,只能说情况很罕见,宿主紧张到了极致。
“看到了……”
“是我哪儿没教好吗?”江昼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这不是预料之中吗?系统旁观者清,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被打个半残不能算工伤,于是系统委婉表达:“宿主,咱就是说,会不会正是因为你教得太好了?傅醒幽对你动心我觉得在情理之中吧,再说了,咱们大小穿梭上万个世界,你还不知道吗?师尊真的是个高危职业!”
江昼吟:“………”
这、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江昼吟对感情提倡一个顺其自然,也没觉得师徒恋如何如何,他主要是难以转过弯来,江昼吟颓败地坐在床上,眉间拧成了一个川,谁能想到保命符还有这个用途?
但是渐渐的,心中长久以来埋下的某种违和感露出端倪,一拽就出了答案——为何傅醒幽总是别别扭扭,见不得自己对旁人好,最大的容忍度也就一个慕洗风,还有他眼底从前读不懂的晦暗跟某种暗潮涌动,全是因为觊觎多时啊!
“宿主……”系统壮着胆子:“我一直觉得你对傅醒幽也挺特别的,你好害怕曾经挖过的坑被他知道哎。”
“系统。”江昼吟扶额,脑袋嗡嗡的,“你安静会儿。”
与此同时,抱风城外的一个山头上,傅醒幽跪姿端正,慕洗风已经拔出了佩剑,到底没砍下去,他只是等平复一番后沉声问:“你可知错?”
傅醒幽不答。
慕洗风脸色骤变:“那是你师尊!”
傅醒幽这次开口了,“我知。”
“你知你还那、那样……”慕洗风都不敢回忆刚才的画面,他到现在胸口都在惶惶震颤,“傅醒幽,你罔顾人伦!”
“修道修心,何惧伦常?”傅醒幽说到这里一顿,索性一狠心捅烂最后一层窗户纸:“上古战神中的非素仙尊跟其道侣不也是师徒关系吗?浩然盟盟主与其妻子还隔着两辈呢?这又如何解释?”他还不忘在江铄的脸上扯一把,哪怕对方根本听不见,末了傅醒幽语气一沉:“师兄,我对师尊是真心的。”
慕洗风几欲奔溃:“你住口!!!”
慕洗风气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即便傅醒幽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他可知若无强悍的修为跟底蕴支撑,只会被六界戳穿脊梁骨!非素乃上古战神,江铄的爹在两盟三派八教中地位崇高,谁敢说他们一个字?!但师尊跟师弟呢?一个名声本就受损,为六界不齿;一个年少轻狂,虽金丹期大圆满但修为拉到那些大能面前真不够看的,最为重要的是,慕洗风真怕傅醒幽就一雏鸟情节,等某日彻底飞出瑶云派,见过一些玄妙之人,他还能初心如一吗?
与其到时候师徒反目,师尊被人耻笑,倒不如现在就斩断孽缘!
思此,慕洗风眸色徒然坚定,他盯着傅醒幽:“我再问一遍,你知不知错?”
傅醒幽低垂着头:“无错。”
话音刚落人就被剑气横扫而出,擦着地面直接撞在一棵老树上,尘土飞扬中慕洗风提剑而来,嗓音冰冷:“知不知错?”
“我没错。”
砰——
从山脚下看,这个场面极为壮观,树影漆黑,却一棵接一棵倒下,露出其后一抹鱼肚白的天色。
慕洗风握剑的手都出了血,他从拜入繁云山起便告诉自己上敬师尊下疼师弟,只要他活着,任谁都不能欺负到他们头上,可这才区区十几年,他就跟傅醒幽刀刃相向,慕洗风眼底的某种坚持摇摇欲坠,但神色仍旧冰冷,他从一堆废墟中一把拽出满头是血的傅醒幽,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所以我再问一遍,知不知错?”
傅醒幽摇头,他从始至终都没还手:“师兄,我没错。”
傅醒幽等着又一剑砍来,但没有,他看到慕洗风手背上的青筋没入袖箭,直接蔓延到了脖颈跟额角,长久的对峙后,慕洗风一把丢开了傅醒幽。
月色徒然温柔起来。
慕洗风背对着傅醒幽,叹了口气,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周到的师兄:“如果可以,我真想代替师尊将你逐出师门,醒幽,繁云山就是我的家,师尊跟你都是家人,你执意坚持,那我要求有二,其一,不得为难师尊,你若强求,我必杀你;其二,若有朝一日师尊答应了,你须得从一而终,若背弃忘恩,我也杀你。”
傅醒幽眼底迸发出光彩:“我记住了!”
慕洗风心中又恼又惊,跟江昼吟一个想法,心说这都什么事儿。
“师兄。”傅醒幽忽然开口。
“嗯?”
“我挨了打,以后师尊答应了,我就可以当你师爹了,对吗?”
慕洗风:“……”
“小混蛋,看剑!”
傅醒幽这次还手了,他之前被慕洗风按在地上擦,早已脱力,但好在高慕洗风一个境界,还能调动些灵力,直拼剑法,勉强略胜一筹,二人酣畅淋漓完下山进城,平素鬼气森森的无人街道竟有几个摊位,油灯昏黄,照亮的不过方寸距离,却格外有烟火气息,慕洗风跟傅醒幽找了家煮夜宵混沌的,看店家锅里卤着牛肉,让切两斤,再烫壶好酒,傅醒幽一般都是为了陪江昼吟才会吃两口,此刻竟也难得来了食欲。
“店家,鬼舞姬消散,你们大可放心生活了。”慕洗风开口。
店家快七十岁了,胡子花白,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照下仔细切着牛肉,先是笑了笑,说了句“对”,可紧跟着笑意收敛,眉宇间溢出几分不忍:“世上哪儿来那么鬼,不都是被逼的吗?”难得有客人,他话匣子打开:“可怜那姑娘了,原本觅得有情郎,该是恩爱两不疑,朱家造孽哦。”
慕洗风神色稍冷:“那为什么没人帮她呢?”
“帮?怎么帮?”店家打上醇厚的牛肉汤,在上面撒葱花,“这世间多少人啊,光是为了活着都挣扎煎熬,权贵、富商,哪儿是咱们这些小人物得罪得起的?不是不帮,而是有能力者狼狈为奸,想施以援手者却深陷淤泥,客官还是年轻,等你以后成婚,有家了,你就会明白一人安稳关系着全家性命,情非得已,实在是不敢乱来啊。”
慕洗风默然,他自幼父母早亡,颠沛流离,在这上面的确领悟不深。
“师兄。”傅醒幽举杯,慕洗风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店家这晚的生意全靠兄弟二人支撑,破晓时分他们吃上一碗鲜馄饨,结账走人。
慕洗风进门前一把拽住傅醒幽,“记得你答应我的,不可强求。”
“师兄放心。”
门一推开,江昼吟正坐在院中喝茶,身侧的桃树正艳,风一吹花瓣簌簌飘飞,衬着江昼吟修长素白的手,的确清幽雅极,如果排除这人半个时辰前还在房间里咬着枕头鬼哭狼嚎,情绪疏散不开,一直在识海中追着系统揍。
系统的确隐瞒不报,它美其名曰“极少干涉宿主抉择”,但江昼吟清楚,这破球早就生了心智,搁那儿看热闹呢。
都不重要了,此刻昼吟仙君稳如老狗,然后听到动静抬头,顿时神色一变,控制不住的:“你脸怎么了?”
傅醒幽昨晚让慕洗风一顿胖揍,脸上青紫成片,惨不忍睹。
慕洗风:“……”
“遇到邪祟,修为在我之上。”傅醒幽话音刚落,江昼吟已经快步到了跟前,眼神洞悉锐利。
“法器都让我收了,这邪祟……”江昼吟恍然大悟,法宝从来不缺觊觎者,或许早就有邪祟察觉到了,想拿傅醒幽为质子来做交换也有极大可能,思此江昼吟面色稍冷,“妖还是鬼?你看清楚了吗?”
“没。”傅醒幽撒起谎来一身坦然:“她速度太快了。”
“混账!”江昼吟不免动怒,别的不说,傅醒幽自拜入他门下,给的功法、秘籍、丹药都是最好的,又牵扯着天命阁,江昼吟真是小心又小心,再者这邪祟脑子有病吗?这张脸都下得去手?这是打的时候专门挑脸打的?变|态吧!
他正义愤填膺,所以没注意到傅醒幽有那么点儿炫耀地跟慕洗风交换了一下眼神。
言下之意:我也不全然是单相思。
慕洗风:“……”
慕洗风心头罕见地涌现几分不服气,拆开右手护臂,露出巴掌大的红肿,昨晚被傅醒幽的剑气所伤,然后伸到江昼吟面前,示意师尊看。
江昼吟:“……怎么?”
“我为救师弟……”慕洗风不习惯撒谎,稍微打磕绊:“也伤到了。”
“你这不小伤吗?”江昼吟接道:“你看那孽畜都打你师弟哪儿了?”
慕洗风:“……”
慕洗风做了一个告退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房门还让“砰”一下摔上。
江昼吟诧异,这又怎么了?!洗风来脾气了?
“师兄可能是觉得没保护好我吧。”傅醒幽淡淡。
他不知何时上前一步,说话声音就在江昼吟耳畔,那股酥麻感在得知真相后简直成倍反噬,江昼吟猛地跳开,对上傅醒幽的眼神顿觉心尖毛毛的,好似这人其实是知道的……不可能!江昼吟安慰自己,广袖一挥一收,又成了仙风道骨的师尊:“待下次抓住,为师定会为你们报仇。”
傅醒幽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笑。
慕洗风一觉睡醒来消除酒劲儿,对于“师弟爱慕师尊”一事还是没有消化彻底,这就导致他不太喜欢傅醒幽距离江昼吟太近。
傅醒幽打算端杯茶,慕洗风冲上去:“我来,我来。”
傅醒幽买来刚做的桂花糕,慕洗风一个箭步:“我来!”
江昼吟剥离灵体耗费灵力,慕洗风迫不及待,“我……”
“你来不了,师兄。”傅醒幽无奈打断:“你差我一个境界。”
慕洗风:“……”
陈峻不似那日死气沉沉,偶尔会来江昼吟他们的院落,其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依照江昼吟的能力,如果要走自己根本阻拦不住,哪怕结仇一时半刻也报不了,但他们真的要帮自己,还有那名老者,陈峻听江昼吟等人唤他“万书长老”,的确心有乾坤,瞧着八卦打趣的小老头,实则这些天认真开导,陈峻的心魔已经没那么重了。
见慕洗风一脸沧桑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顺着他的视线,陈峻看见傅醒幽就在江昼吟身侧,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跟慕洗风不同,陈峻在极致的爱恨中滚过一圈,眼神要毒辣很多,他靠着慕洗风坐,早就捋清了人物关系,于是轻声:“你们修真界,不喜师徒恋吗?”
慕洗风蓦然转头盯着他,跟看到妖物似的。
“想问我怎么知道?”陈峻嘴角轻提一个弧度,似乎觉得他们师徒几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有趣,解释说:“很明显的。”
慕洗风单手捂住脸,陈峻短短几天就看出来了,他跟师弟师尊朝夕相对还……
“仙人,我想问问。”陈峻稍微正色,“若铃兰灵体剥离出来,她会回去冥界吗?”
慕洗风:“她自己是回不去了,已经错过了时间,但我们可以超度。”
“唔。”陈峻目视远方,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连半个月,这天清晨,江昼吟让慕洗风去请陈峻,但第一个来的是万书长老,江昼吟现在看到他就拳头硬。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万书长老赶走身边的蚊蝇,但明显话里有话:“自己挖坑自己哭。”
江昼吟:“……”
陈峻跑得很急,甚至将慕洗风都甩在身后,他几乎扑进门槛,一见到江昼吟就紧盯着他,嘴唇发颤:“可、可以了吗……”
“嗯。”江昼吟颔首,房间里都是自己人,陈峻也不懂术法,于是他放出分神法器,酸菜坛子在空中旋转好几圈,顶部的盖子“噗噗”上颤两下,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灵体,开始只是一团巴掌大的白色光球,轻飘飘上飞,紧跟着伸展开,一个人形逐渐显露。
铃兰披散着黑发,一身素白,好似晨露间绽放的栀子,她哪怕这么无知无觉,也透着股难以描述的清雅灵动,陈峻目不转睛看着,明明没任何神情,但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忽的,铃兰纤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面对的方向正是陈峻,少女短暂地皱了皱眉,然后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眼神是散开的。
陈峻心痛如绞:“怎么……”
“她在鬼舞姬体内太久,这样纯净的魂体,肯定会被其它恶鬼争相啃食。”万书解释:“她的意识很淡了。”
陈峻闻言“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错……”
万书则摇摇头,那般境况下任谁都会失去理智,抓住所谓的救命稻草,陈峻所为人之常情,万书这么想着,忽然手上一转,一根笔身古朴但笔头泛金的毛笔出现,江昼吟一眼便觉得这法器极好。
但是不能抢,无关乎同门不同门,而是笔乃万书长老的本体,跟他抢笔无异于跟他要命。
“陈峻。”万书长老收敛笑意,眼中的睿智平和好似绵延千里的江湖山海,沉淀着古韵,他问道:“我若帮你救回铃兰,你可愿放下心中业障?”
陈峻早已泪流满脸,他向着万书长老虔诚一拜:“我愿。”
只要铃兰好好的,其它都不重要了。
万书长老满意点头,紧跟着神色端肃,汇聚灵力于指尖,法器在空中荡涤开圈圈涟漪,墨色随着万书的书写如遇水散开,最后全部凝聚在铃兰眉心,再慢慢渗入。
铃兰重新闭上眼睛,只是这次过了数息,她忽然蹙眉,神情一下子鲜活起来,陈峻仰头痴痴看着。
“峻郎……”其实此时铃兰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万事万物都模糊着,可那道身影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辨认出,“峻郎!”
这一嗓子脆生生的,万书哈哈笑出声。
铃兰张开双臂,飘然扑向陈峻,按理来说灵体凡人碰不着,但有了江昼吟的帮忙,他抱了个满怀。
在陈峻压抑哽咽的哭声中,万书长老掏出话本,边写边说:“天道无情人有情,老头我见不得你们这样的有情人被拆散,我非得改改结局!”
江昼吟满口赞叹:“长老大智慧。”
“吹我也没用。”万书言辞恳切,“瑶云派后半年的进账全指望着我的话本,掌门都会帮我的。”
江昼吟:“……”被他预判了。
江昼吟正在想怎么才能让万书把自己写的正常点儿,一阵妖风轰然吹开房门,伴随着浓郁的妖气,空气中顿时散开粉色的云雾,江昼吟反应过来当即收回法器,然后跟万书同时出手护住了陈峻跟他怀中脆弱的铃兰。
“嘻嘻嘻……”这妖物在屋外盘旋,惯常套路地想要说两句狠话或者开启嘲讽,妖鬼气息有一部分互通,都沾染点儿邪祟,所以江昼吟的酸菜坛子一亮出来她就循着味儿来了,宝贝六界修士都喜欢,她是打算明抢的,但是……
这妖原本飞得很飘逸,很嚣张,然而视线一扫过江昼吟跟万书,明显愣住了。
一个元婴期跟一个出窍期?!
她打不了。
此妖也就才迈入元婴,的确有搅弄人间的本事,但差着境界就要丢命,她当机立断打算跑路。
江昼吟却想到了什么,问傅醒幽跟慕洗风,“袭击你们二人的便是这个邪祟?”
魅妖:“?”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上赶着背锅的……傅醒幽跟慕洗风思维一致,同时瞪着无辜的眼睛点点头。
江昼吟抽出剑,冷冷盯着魅妖:“为祸人间?今日便诛杀你!”
“那昼吟仙君你去,我帮忙看着陈峻跟铃兰哦~哦~哦~”万书长老喊得像回音,这个功夫江昼吟已经将魅妖碾出了陈宅。
瞥见傅醒幽二人欲要追上去帮忙,万书长老一边稳固铃兰灵体一边说:“莫要逞强,你二人境界差那魅妖太多。”
魅妖普遍会精神类污染,她被江昼吟追得太紧,又一个不慎被其剑气所伤,顿时心生恼怒,觉得这修士好不讲理,自己才出山不久,虽想着夺宝但这不是还没夺吗?也没伤人性命,怎么就跟夺妻之恨似的?然后她蓦然一停,转而用力攻击江昼吟的神魂,这招成功率挺高,魅妖入侵神魂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上她明显看出江昼吟中气不足,似乎病气缠身,索性一咬牙,想着万一成功了呢?
的确成功了,但是只成功了一半。
魅妖闯入江昼吟神魂时还挺流畅,可紧跟着她要面临的是一尊周边金色的神魂,完整无缺,俊美端肃,正垂着眼眸盯着她。
魅妖:“……”她从前听族中长老说,只有大圆满之境的神魂才会泛着金光,恍如神址,可这修士从表面看根本没到元婴后期大圆满啊!
“好看吗?”江昼吟清冷的嗓音响起。
系统围着魅妖飞:“好惨好惨。”
不等魅妖反应,筋脉尽断一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猛地被江昼吟扔出神魂,体内金丹竟然有碎裂的迹象,此人的神魂竟强悍至此!
一阵头晕目眩结束,魅妖刚从地上爬起来,脖颈上就搭上一柄森寒的剑:“你敢伤我徒弟?还伤了两个?”
难得,慕洗风那委屈巴巴伸出胳膊展露伤痕的样子他还记住了。
魅妖躲在一团粉色云雾中,泛红的瞳孔时隐时现,咬牙切齿到有点儿悲愤:“你别污人清白!”
人修对这类妖精的容忍度很低,见之便要诛杀,但江昼吟对正邪有自己的理解,他瞧这魅妖眼眸澄澈,似乎没在撒谎。
他一个犹豫,剑就不快了,魅妖瞅准时机,也是为了活命,毕竟此人再放出神魂,她就真的十死无生!于是魅妖献祭半颗金丹,顷刻间周身的粉色云雾一下子膨胀,将江昼吟包裹其中,耳畔一阵哨音,江昼吟毫不犹豫挥剑劈开,抬头就看到这魅妖显出真身,虽只有一个背影,但一身红裙,两边扎起的发髻上坠着小铃铛,分明是个女子!wWW.ΧìǔΜЬ.CǒΜ
江昼吟顿时杀气锐减,他除非情非得已,否则不打女人。
跟着魅妖扭过头,面容格外活泼明艳,好似人间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个仇我茶莹莹记住了!”
嘿!江昼吟不喜欢惯人毛病,当即迈出一步,魅妖眼睛好使瞅见了,当即撕心裂肺:“仙君留步,我错啦!!!”
江昼吟:“……”能屈能伸,还透着点儿可爱,罢了。
要是江昼吟能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铃铛都给她捏碎了!
回程的路上撞上傅醒幽跟慕洗风,江昼吟还挺开心,他许是走快了,有点儿热,顺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边扇边说:“为师给你们报仇了。”
“师父杀了她吗?”
“没,小东西脚底抹油,又是放狠话又是道歉的,我瞧着有点儿灵气,放过了。”江昼吟额上一层汗珠,傅醒幽瞥见微微蹙眉。
“师尊,您没中那魅妖什么术法吧?”
“哪儿能啊?”江昼吟轻笑,“小小把戏……”话没说完,脚下蓦然发飘,双腿好似成了面条,他一个趔趄被傅醒幽眼疾手快扶住,心跳在这一刻跟准备好了似的猛力加速,耳鸣瞬间挤开傅醒幽等人的说话声,江昼吟只能看到他们面色焦急,嘴巴一张一合。
“系统!!!”
系统已经打开了各种数据面板,十分专业:“宿主,我导入大数据库做了分析,结果显示……”系统罕见地卡了下壳。
江昼吟心中顿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你说……”
“宿主,这只魅妖是我们经历过的所有修真世界中,最纯正的。”系统尽量稳住语气,“她刚才自爆一半金丹,对你施展了族类秘术。”
“什么?”
“春风一度。”
江昼吟:“……”他一听这名字就明白了。
“扯淡!我又不是没中过魅毒,这玩意对我没用!”江昼吟大声反驳,几乎是毫无顾忌地在现实里也吼了出来。
傅醒幽:“……”
慕洗风:“……”
系统叹气:“所以才说是所有修真世界中最纯正的魅妖,宿主,据我分析这个春风一度,只有大乘期大能才能抵抗,你还差三个大境界!”
江昼吟:“……………”
江昼吟步履极快,扇子被他摆弄得毫无风度,那句“魅毒”傅醒幽二人都听见了。
慕洗风脑子嗡嗡,心想这怎么办?
江昼吟一进院落双腿就彻底废了,眼瞅着就要亲吻门槛,身体一轻,被傅醒幽打横抱了起来。
房门被踹开,傅醒幽抱着人进去,慕洗风却不敢,呆呆立在门口,第一个想法喊万书长老来,跟师尊合力压制魅毒。
傅醒幽正要抽回手,脖颈却一双臂膀揽住了,但一触即分,江昼吟的神色恢复了些许清明,赶忙解释:“不是,我……你快出去……”
傅醒幽眸色幽深,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停顿,沉声说:“等我一会儿。”
江昼吟:“……”他好大的胆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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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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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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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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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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