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他一眼,“病人怀孕你不知道?”
蒋竞瞬间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邱天闻不是把孩子打掉了吗?
他猛地抓住医生的袖子,声音犹如崩紧的弦,沙哑发颤:“医生,你说的是真的?”
医生对蒋竞的反应一头雾水,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病人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你作为家属不知情吗?”
蒋竞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可是五个月怎么可能不显怀?”
邱天闻几乎每天都穿西装上班,如果真的怀孕,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医生解释道:“病人送来的时候肚子上缠着医用绷带,所以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两样。”
蒋竞浑身一僵,“绷带?”
医生没注意到蒋竞的表情,还在继续说:“你们做家属的也该劝一下,这样束着肚子对孩子的发育很不利,而且孕夫自己肯定也很不好受,虽然男人怀孕比较特殊,但也不必觉得羞耻........”
蒋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嘴里不停喃喃着这两个字,这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
那天在医院,邱天闻是故意演戏给他看的,他联合郝医生欺骗自己,就为了让他相信孩子已经没了。
其实邱天闻根本没有做引产手术。
蒋竞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浑身发软跌坐在长椅上,他弯腰捂住脸,突然又哭又笑起来,引得路过的护士纷纷侧目。
邱天闻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浑身的酸痛回笼,他正想动一下,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别乱动,你受伤了。”
邱天闻转头,就看见蒋竞面色阴沉坐在病床边。
邱天闻眉心一动,开口的声音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蒋竞沉声道:“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了车祸,所以我就赶过来了。”
说来也是巧合,因为蒋竞发过去的那条短信,所以医院的人才会联系上他。
一提到车祸,邱天闻脑海中浮现出昏迷前的画面。
那辆黑色轿车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幸好当时他身上系着安全带,而且有抱枕当缓冲,不然他现在躺的就不是病床,而是太平间了。
也幸好,他在事故发生的前一刻及时用手护住了小腹。
此刻邱天闻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浑身一僵,在被子里的双手悄悄贴上小腹,那里果然隆起一道弧度。
他一直用来束缚孕肚的医用绷带没了。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寂静。
蒋竞死死盯着他,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邱天闻,你真够狠心的。”
邱天闻闭了闭眼,呼吸微重,“你知道了?”
“是。”蒋竞委屈的情绪瞬间如冲垮的堤坝泄出,“如果不是医生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见邱天闻不说话,蒋竞抓住邱天闻的手腕,咬牙切齿地控诉道:“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看着我伤心痛苦,你就高兴了是吗?”
那段时间他每天借酒浇愁,一想到孩子没了,他的心就抽抽地痛,结果医生告诉他,邱天闻根本没打胎,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蒋竞眼眶涌起酸意,颤声道:“如果不是医生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这件事?”
永远没打算让你知道。
邱天闻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出国了,蒋竞永远不会发现他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邱天闻淡淡地开口:“我欺骗你的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
蒋竞露出心虚的表情,音量变低:“因为我和沈书临牵扯不清。”
“不止是这个原因。”邱天闻打断道:“我不想和你牵扯不清。”
他本来以为蒋竞只要知道孩子没了,就不会再纠缠他,结果反而变本加厉。
蒋竞咬牙切齿:“邱天闻,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看我最近惹你不痛快了吗,我当孙子跑上跑下伺候你,你还看不出来我的心意?”
他越说越委屈,“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邱天闻睫毛颤了颤,他把头转向窗外,一言不发。
邱天闻的沉默让蒋竞心里愈发没底,无助地把头埋在他手背上,声线剧烈颤抖,“邱天闻,我保证不会再犯错,你别打掉我们的孩子,我求你了。”
他就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哀求卑微的声线听得人胸腔发闷。
邱天闻喉咙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下,开口说:“那我们就把话说明白,这个孩子是我邱家的,跟你蒋家没半毛钱关系。”
蒋竞抬起头,眼睛血红,“你觉得我会跟你抢孩子?”
邱天闻反问道:“难道不会?”
蒋竞从以前就一直盼着有后代,现在他肚子里有了蒋竞的种,他不信蒋竞没有动过心思。
蒋竞嘴唇微微颤抖,“如果我不跟你抢,你就能把孩子留下来?”
邱天闻沉默片刻,没有否认。
蒋竞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野兽,被迫在放弃孩子抚养权和打掉孩子之间做决定。
他太了解邱天闻的性格,宁愿把孩子打掉,都不会便宜他。
蒋竞有些撑不住地弯下腰,颓丧地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跟你抢孩子,这行了吧?”
邱天闻怔了一下,好像没料到蒋竞会松口,他盯牢蒋竞的脸,想从他表情看出一丝端倪,可惜一无所获。
仿佛蒋竞真的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蒋竞避开了他锐利的眼神,声音发闷:“我说过了,我想和你复合,不是为了孩子。”
蒋竞没有撒谎,如果必须要他在邱天闻和孩子之间做出选择,他宁愿要邱天闻。
邱天闻呼吸不自觉加重,平静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这个孩子谁都别想要。”
就在这时,医生走了进来,打断了病房里凝重的气氛。
蒋竞安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医生给邱天闻做检查。
医生在本子上记录了几笔,“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到时候再做一次彩超看看孩子的情况。”
邱天闻扬了扬下巴,“医生,辛苦你了。”
医生正要退出去,蒋竞突然出声喊住,“医生,他怀孕的事还希望你保密,不要透露出去。”
邱天闻眉心动了动,医生从两人的气质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笑道:“放心吧,我们不会随便透露病人隐私。”
蒋竞说了声谢谢。
医生离开后,蒋竞忍不住问:“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车祸,你司机开车也太不小心了。”
邱天闻沉默片刻,“不是意外。”
蒋竞喉口一紧,脑子里几乎瞬间冒出一个想法。
是有人故意制造车祸。
蒋竞皱起眉头,“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邱天闻挑了挑眉,“你觉得谁敢光天化日对我动手?”
敢这么肆无忌惮在大街上动手的人,除了蒋存杰,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
蒋竞喉口发干,“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我哥做的?”
邱天闻嘲讽地勾起嘴角,“不然呢?”
那天蒋存杰在办公室里放下狠话,邱天闻本来还没当回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蒋竞下意识想帮他哥辩解,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的确像他哥的办事风格。
蒋竞不自觉抓紧被单,“你放心,我会去调查清楚,如果真是我哥做的,我一定给你个说法。”
邱天闻不指望蒋竞真能做出大义灭亲的事,他闭上眼睛,没再说什么,眼底显露出一抹疲倦来。
蒋竞看出邱天闻累了,没再讨人嫌地开口,他给邱天闻掖了掖被子,看着被单下隆起的孕肚,眼睛有些酸涩,起身离开了病房。
蒋竞亲自开车来到事故发生的地方。
事发地的水泥路上还残留着玻璃渣子,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对方明显是故意挑在这里动手的。
就在蒋竞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他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桑塔纳,上面沾了薄薄一层灰,看起来停了有一段时间。
比对了一下角度,应该正好能拍到车祸的情况。
蒋竞拜托交通局的人帮他查了车牌号,联系上司机,花了点钱买下了对方的行车记录仪。
他回到车上,用笔记本打开监控录像,顺着时间很快找到今天发生车祸时的画面。
监控里清晰地记录下车祸发生的那瞬间,虽然车速很快,但在撞上去的那一刻,司机踩下了刹车,明显没下死手,所以车子只是撞上绿化带,没有摔进旁边的沟里。
蒋竞马上按下暂停,放大画面,当看清司机的脸后,他呼吸一窒。
也许别人不认识,但蒋竞却认得出这个开车的人,是他哥的一个手下,平日里专门替他哥办脏事的。
蒋竞猛地握紧手机,差点把屏幕捏碎。
真的是他哥让人做的!
蒋竞拳头握得死紧,太阳穴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他合上笔记本,一脚油门朝着他哥家驶去。
蒋存杰正在和手下说话,别墅的大门突然从外面“砰”一声踹开,蒋竞浑身戾气走了进来。xǐυmь.℃òm
两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蒋存杰鲜少见到蒋竞这副表情,饶有趣味地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
话还没说完,蒋竞狠狠一拳打在蒋存杰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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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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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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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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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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