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问他,不是恨我恨的要我死吗?
为什么还要救我。
嘴上才刚刚用力,就被一股力量束缚住,甚至拉扯到了线后,嘴唇上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痛。
我一双眼睛看着他,说不清楚对他有没有恨。
我尝过真心的感觉,所以知道看着奉在心尖上的人对别人百般温柔缱绻是一种怎样钻心的感受。
然而他之前纵然对我千般怨恨,为了楚靖云,也只能吞声只耍一些小脾性。
他讨厌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甚至还感觉他有点可怜,现在的楚靖云对他看起来再深情,那深情里又掺着几分真情,几分虚假?
爱上楚靖云,谁都迟早不幸。
时见絮也看着我的眼睛,弯唇牵出一抹病态的笑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救你?”
我安静躺在床上,缓缓眨了下眼。
不需要我给他任何回应,时见絮发泄愤怒一般对我说道:“你就是我爱情里最大的一个污点,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就死的。就算陛下恩泽你,你也给我记住,你不过就是一个圈养在冷宫里的玩物而已,和马圈里的牲畜没有任何区别。”
“有我在,我要你每天都活在痛苦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我就单纯想着。
楚靖云和时见絮最好永远都不要给我翻身的机会,否则。
这些时日我所尝过的痛,我都要千倍百倍从他们那里讨还回来。
我偏过头,闭上了眼。
才刚闭上眼,就被人一把拽了起来。
时见絮拉着我的胳膊,生生把我从床上拽到了地上。
我重重摔到了地上,掀起眼皮,面无波澜地看了时见絮一眼。
我的手落在了他脚边,他抬脚,长靴踩在了我头顶上碾了碾。
“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能起来,跟我走。”
我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走。
时见絮似乎还有别的准备,看到我不服从,不怒反笑。
挥手招来了人。
太监手里拿着粗绳,蹲下身子将我的双手捆了起来。
又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只狗,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了狼狗身上。
时见絮牵着狗,狗则是牵着我。
时见絮在旁边忍不住讥笑讽刺道:“听说过人牵狗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狗牵人。”
“对了,我养的这条叫镇北大将军,跟你还真是同类呢。”
神踏马镇北大将军。
时见絮道:“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看来我们镇北大将军还真是贱的厉害,更喜欢用爬的。”
一开始,时见絮还悠哉悠哉牵狗,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狼狗被我的重量拖的寸步难行,回过头,恶狠狠对着我呲牙咧嘴。
我目光狠狠回瞪回去,我不信,我还瞪不过一只狗。
时见絮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依旧不配合的我,从腰间抽出一个鞭子,扔给了身后的太监。
“你看着他,从这里到玉华宫,他不走,你便抽他。”
时见絮出行都有宫人抬着软轿。
他坐在了羊绒铺垫的雪白软轿上,软轿上的座椅做成了美人榻。
他靠在榻上,紫衣华贵。
胳膊撑住半个身子,宛如把我当成了戏耍的节目般看着我。
“啪。”
猛然用力的一鞭子抽在了我的屁股上,发出巨大的一声抽响。
太监也是个势利眼的东西,为了讨时见絮的欢心,打我的时候没有留半分的余力。
还狗仗人势道:“狗奴才爬快点,没看见主子还在旁边等着么?”
我闭着眼,缓着这份疼,隔了不过几息时间,又一道鞭子落下。
身后稍微有了些凉飕飕的感觉。
我忽然亦是到一件事情,鞭子上带着倒刺,抽打的时候,不止会带走我身上的肉,还会刮走衣服上的布料。
我是无所谓身上的疼,但是再这么打下去,我身后的衣服迟早会变成布条。
来往宫人过来看笑话的这么多,我可不想今天之后宫里的话题全都变成:
惊!先皇后魏衍被人抽坏衣服,一路爬着当街光腚。
我虽然不想要命了。
但我想要脸。
不就是爬吗?我爬。
我弓着身子,两手束在一起艰难向前挪蹭着。
地上的石子隔着衣袖磨在肉上,腿下在跪压在沙砾石子上时,亦是又疼又硌。
我舌尖抵在上牙膛,咬紧牙关,尽可能快的向前挪动。
爬到一半时,时见絮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双眼淡漠冰冷,唇角的弧度又诡异地弯了弯,不知道又生出什么心思。
忽然叫停了轿夫。
他走下软轿,将捆住我的手的绳子在绳索牵引处剪短。
他道:“忽然觉得捆手没意思。”
边说着,他将绳子套在了我脖子上,几乎贴近我脖子处,用力打上了个死结。
脖子处的肉最为细嫩,粗糙的绳子只是绑在脖子上,就已经摩擦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时见絮拍了拍我的头,嘴角抿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样好了,看着顺眼多了。好好爬,到地方奖励你一根骨头。”wWW.ΧìǔΜЬ.CǒΜ
时见絮重新坐上了软轿。
这一次,前面的狼狗才刚使劲,我就感觉到脖子被用力地向前拽了过去。
粗绳摩擦的我脖子顷刻之间就出了血。
一瞬间,我忽然想,若是继续趴在地上不动,狼狗猛一用力,我会不会就如此命丧在这里了。
可是我不想死了。
我已经遭了这么多种罪,若是如此不明白就死去,若是如此窝囊就死去。
最后笑得最开心最得意的还是楚靖云和时见絮。
我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否则憋屈的我就算是坠入黄泉也得化为厉鬼从祖坟里蹦出来诈尸。
我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往前爬着。
时见絮专门挑的难走的御花园,地面凹凸不平,青石板路尖利硌人。
我低头,是我爬过的地方,拖过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宫女远远看着我。
看到我狼狈凄惨恐怖的样子,甚至被吓得用袖子挡住了眼睛。
我完全是闭着眼睛在爬,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力量,判断着路线和方向。
爬到最后,爬这种动作已经脱离大脑,变成了一种身体本能。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时候停下来。
只知道我正往前爬着,头部忽然撞到了柔软的一团短毛。
我睁开眼,看见狼狗回头,恶狠狠的对我张开了獠牙。
我的脸离着狼狗的嘴很近,狼狗嘴里的腥臭味差点把我熏的晕过去。
头脑昏沉肿胀,几天没吃过饭的虚脱感包围着我。
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胳膊和大腿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破了。爬到了最后,全是我的胳膊和腿上的肉在跟地面接触。
此时,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到一处好肉。
有些地方的血凝固发黑,混着地面上的尘土和沙砾。
我抬头看见了牌匾上的玉华宫三个字。
这里应该就是时见絮的住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带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到了这里之后还有什么新的折磨,在等着我。
我无力的趴在地上,只能安慰自己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时见絮从软轿上走下来,牵着狗绳,一步步向屋子里面走过去。
我费劲的撑起身子,又开始了新的一段爬行,好在这段路程并不是很长。
时见絮的宫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跟之前那段御花园的路比起来,这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时见絮牵着狗进了屋子,而我留在了屋外。
屋里面,我听到了楚靖云的声音。
“阿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时见絮开玩笑道:“你老情人病的太重了,我努力了许久,也没救回来。”
我听到这里,稍微打起来些精神。
我始终不相信,楚靖云的心里没有半点我的位置。
如果听到我死了,楚靖云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有半点唏嘘与感慨。
会不会,有一丁点的难过。
楚靖云听到后,轻轻哦了声,说道:“辛苦阿絮了,累不累,若是不好救,直接不救就好了,何必辛苦这么半天,饿不饿,朕去给你做吃的。”
……
我被缝着嘴,勉强才挤出一抹笑。
不知道哪里有水珠滴在了地上,灰白色的图被打湿浸润成了深棕色。
我不想哭。
还有什么值得哭的呢?
我早该知道了。世上能靠得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在这个自身难保自顾不暇的时代里,人能分给别人的慷慨与关心在层层阻隔中,还能剩的下多少。
时见絮哈哈笑出声,可以听得出来,他是被哄的真开心。
又说到:“你老情人死了,你就这么绝情?”
楚靖云无奈道:“阿絮,怎么又说这种话?我爱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他算不得上是什么老情人。”
“他之前坏了朕那么多事,留着他也是一个祸害,朕早说过的,直接处死他一了百了,要不是阿絮仁慈,他还能活到今天?”
楚靖云终于注意到了时见絮牵进去的那条狗。
问道:“怎么把将军牵屋子里来了?”
时见絮俏皮道:“给陛下看个好玩的。”
下一秒对着屋外喊道:“爬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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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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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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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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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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