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无痕淡淡的道:“这一局棋已经下了十年,只怕再下上二十年都不会有结局。我每下一颗棋子,爹都会将那枚棋子拔除,又如何能下得完?”他的眸光清幽,不看兰忘愁,却染上了一抹幽恨。
兰忘愁在他的身侧坐下来道:“你在怪爹?”
“不怪。”兰无痕扭过头看着兰忘愁道:“我知道爹做那样的事情必定有爹的道理。”
兰忘愁轻叹一口气道:“难得你会这么想!”
兰无痕的眸光微微一凝,嘴角边却染上了一抹嘲弄道:“其实我很多时候都会想我是不是爹你的亲生儿子,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会对我那么残忍,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何又要将我养大?”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怨怼,没有一丝指责,却在说着人间最为残忍的事情。
兰忘愁幽幽的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怪爹。”
兰无痕不语,却又拿起一枚棋子轻轻的放了下去。
兰忘愁看了看那盘棋子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是吗?爹已经老了,老的再也不能去染指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了,老的你再也不需要了。”
“爹是在说易采薇的事情吗?”兰无痕将棋子放入棋盘之中道:“她的事情不需要爹帮任何忙。”xǐυmь.℃òm
兰忘愁轻叹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是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一个骗子起不了什么作用,如你所言,骗子是狗肉上了不正席。”
“爹的这句话倒是有些偏颇,那一日你明明极为欣赏她在大厅里的从容之态,到现在却又说她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些岂不是互相矛盾?”兰无痕的眼里有了一丝寒意。
兰忘愁淡淡的道:“我是担心你到时候不但驯服不了她,反而对她动了情。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人一旦动情就会有缺点,而一有缺点就会给人留下把柄。”他的眸光森远而冷冽。
兰无痕转过身看向兰忘愁道:“多谢爹的提醒,所有的事情我自己能把握分寸!”他的语气淡漠而又透着疏离。
“爹知道你的能力,只是觉得这些年来你太苦了!”兰忘愁拿起一枚棋子放入了棋盘之中,整个棋盘的局面刹那间大变,原本黑子已经将白子团团围住,白子再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而他的那枚棋子一下到棋盘里的时候,白子不但突出了重围,反而对黑子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兰无痕的嘴角露出一抹嘲弄,兰忘愁却伸手那一盘棋尽数拔乱,扭过头看着兰无痕道:“痕儿,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便好,而有的事情却需要势在必得。纵然能操控全局,可是也不要忽略另一只支手的伸入,否则就如同这下了十年的棋一般,什么都不是!”
兰无痕的身体微微怔了怔,兰忘愁却已抬步走了出去。
兰无痕看着那已经一片凌乱的棋子,眼里露出了一抹冷笑,另一支手?他缓缓的拔了拔那盘棋子,棋子又回到了被拔乱以前,他淡淡的道:“我的计划从来都没有人能打得乱,就算是打乱了,我也能理得清。”
说罢,他再轻轻一拂,那些棋子再次一片凌乱,凌乱的方式和方才兰忘愁拔乱的一模一样!他淡淡的道:“易采薇,你会是打乱我所有的棋子的那一只手吗?”
他的眸光微敛,似乎能看到那一张狡黠的脸在他的对面扬起灿烂的笑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欲去摸那张脸,却摸了个空,他猛然想起,那个如狐一般狡猾的女子,上一次已经从他的手缝中溜了出去。那个身形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而那张脸却是一片空白,他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极为讨厌女人,可是那天晚上却想拥着她,那种淡淡的思念有着无边无际的美好,他说过三个月之内要让她臣服在他的身下,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驿尘!”兰无痕轻唤。
骆驿尘走出来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交待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呢?”兰无痕淡淡的问。
骆驿尘微微一笑道:“公子尽管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饵洒下去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兰无痕点了点头,骆驿尘眨了眨眼道:“公子,明天就是七天回门之日了,按照你和盐政司的约定,你明天要带林红依回门……”
“我知道。”兰无痕淡淡的道:“鱼上钩了所有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一切布置好之后,易采薇坐在雕花的木椅上看行云送给她的关于阵法的书,上面的内容实在是让她感到无聊,她斜着眼睛见四周无人,便极快的将手中的那本书换掉,换成了另一本插图的书,书上图文并茂的讲述着男女之事,尺度之大,让人脸红心跳。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欲翻第二页,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极快的将那本书藏到了怀里,装模做样的拿着那本关于阵法的书看。
白水离拿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之上,满脸敬佩的道:“薇薇,你居然看得懂这种关于阵法的书啊,以前我爹让我看这些的时候,我一看就想睡觉!”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满是敬佩之情。
易采薇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还好,还好!”说罢,也不客气的拿起了那杯茶。
白水离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易采薇看书,夏日微热的天气,她的鼻尖上透着细细的汗珠,那张脸娇美的不可方物,灵动中透着宁静,清丽中又透着妖冶,此时她的脸上有一团粉嫩嫩的红色,为她平添了无数的妩媚。
易采薇扭过头看他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白水离满脸赞美道:“你真美!”
其它人的赞美她会毫不客气的收下,而白水离的赞美她却觉得受之不起,那小子的那张脸比女人还要美几分,这样的人夸她美,她可受不起。
她只淡淡一笑,烈风兴冲冲的走过来道:“老大,机会来了,那件东西果然在兰无痕的手里,那小子要将那件东西送给太子,而现在太子正在南巡,今天就会到达清水县,听说今天下午太子到达的时候,他就会派人送去。”
白水离听到烈风的话时清亮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惊讶,他的眸光微微流转,转瞬间已经恢复如初。妖孽的脸上满是单纯和好奇,可爱的让人想亲一口。
易采薇的眉毛微微扬了扬,淡淡的道:“真没想到的兰无痕会这么大方,花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那个东西抢到手就转手送出去,他唱的又是哪一出?不过也是,就算他拿到了那个东西,没有那两枚玉佩也做不了事情。”
“管他唱那一出。”烈风兴高采烈的道:“反正只要知道东西在他那里,我们就不愁拿不到手!”说罢,他一把将易采薇从椅子里拉起来道:“老大,你上次说要教我易容的,走,现在就教我去!”
易采薇不备,被他一把拉了起来,“啪”的一声,那本书就掉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捡,没料白水离的手比她的手还要快,他一边捡一边问:“娘子,这是什么?”
眼见他就要把那本书打开了,易采薇大急道:“等等!”
白水离满脸无辜的问道:“怎么呢?”
“这本书上是我用来练毒的,你千万别碰,小心中毒!”易采薇极快的回答。
白水离一听到易采薇这样说,吓的花容失色,怕极了似的一把将那本书扔到了地上,书被打开,刚好是极香艳的一页,烈风的眼睛顿时发光道:“老大,没想到你还有珍藏版啊!这本书先借我看!”说罢,那小子也不要学易容术了,抱着那本书便逃之夭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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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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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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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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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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