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素聚集在心脉,自然就是如此,逼了毒,便好了。”顾玉竹言简意赅。
她目光却紧盯着元正。
元正中的毒并不深,也并非是什么致命毒素,只是会让人昏睡不起,但是人毕竟老了,代谢能力不如年轻人,若是一直让这毒素停留在心脉之中,恐怕会对老人家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
因此,她才采用了这种办法将毒素逼出来。
顾书双眼泛起了红,“姐姐的意思是说,有人给师父下毒?”
他端着碗的手都在抖,恶狠狠的目光落在了王太医的身上。
今日到昨日,接触师父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家伙了。
王太医浑身一哆嗦。
顾玉竹“嗯”了声,道:“去给你的师兄们瞧瞧。”
顾书重重地一点头,捧着那碗端到了帐篷的门口。
他将那个碗捧到了几个师兄的跟前,说:“这是刚才从师父手上流出来的血,位师兄可以看看,师父是中毒了,若非我姐姐在,只怕,那太医还在胡乱给师父扎针,不知师父又何时能醒来。”
宋成业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连忙提着灯笼凑到碗边,照亮了周围一片。
众人也看到了那碗里头如桑葚汁的鲜血。
他们的惊呼此起彼伏,“怎么会如此?是谁给师父下得毒?”
王太医心头实在是怕极了,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高声道:“人老了,随着身体被病魔缠绕,血本来就要偏黑一些,再说了,刚才只有宋夫人您自己的人在这帐篷里,谁知道您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您方才这么信誓旦旦,这人不也还是没醒过来吗?”
一番话,犹如重鼓敲在了那几个弟子心头。
他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顾玉竹本也以为,没了针灸则影响,毒素也逼出来了,老人家应该很快会醒过来才是。
但这次,却出乎她的意料。
——元正没醒。
但她却气定神闲,不急不缓,“我又未曾说过是你下的毒,你如此着急做什么。”
“再说了,我是个大夫,又不是大罗神仙,这才刚刚把毒素逼出来,人就能醒。”
王太医被她的话堵得喉咙一梗。
顾玉竹的手指从元正手中收回,心头松了口气。
脉搏虚弱,但又确确实实地要比刚才好上一些。
人确确实实地是在恢复过程中。
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但突然,那个被堵住了嘴巴的元成却趁着人不注意,挣脱开了束缚,他满心恼怒地将那块破布摔在地上,一边往里头冲一边骂:“毒妇,你还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害我师父,师父,师父——”
但他还没冲进来,就被顾守和苏子奕两人一人一脚,又蹬飞出了帐篷。
砰!
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宋成业神色已经冷到了极致,“捆起来,送入京城衙门。”
官差们吓了一跳,不敢动弹。
萧盛也连忙劝说:“成业,此举未免太过不妥,到底,都是工匠,也是小书的同门师兄。”
他就朝着底下的那几个官差挥挥手。
“先将这几位先生送到其他的帐篷里去休息吧。”
“是。”
那些官差们连忙重新将元成扣押好,带往了其他帐篷,好在的是,像元成这么激进的,也就只有他一个,其他的弟子在看到了那碗血之后,对顾玉竹的医术是将信将疑,顺从地离开了。
萧盛怕宋成业一气之下,叫人把帐篷里的那位太医也给捆了,于是他进了帐篷,又冲着那太医笑道:“王太医,还有其他的伤员正等着您去看呢,您请自便。”Χiυmъ.cοΜ
那太医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元正,悄然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传说中的宋夫人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还好,还好。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甩着袖子,愤怒地离开了。
帐篷外头的那些人也不敢留在这里看好戏,一哄而散。
只是,他们离开时,还不免偷偷摸摸地说上一两句,“草菅人命”,“强权当道”这种气煞人也的话。
如今夜色擦黑,且这些人说完就跑,想抓人都不知道抓谁。
宋成业浑身嗖嗖地冒着冷气。
萧盛眼皮跳了跳,心中暗骂这些人目迷五色,是非不分。
又怕宋成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于是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成业,你还是先进来看看元先生吧,对了,玉竹,元先生这中毒是不是很深,这两日能醒过来吗?”
一提到顾玉竹的名字,宋成业脑袋上的雷达就亮了。
他冷着脸进了帐篷。
萧盛偷偷摸摸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这世界上,还有能够治得住这家伙的人。
顾玉竹这时已经给元正取了,真让顾书把人的衣服穿上,随后,她一边洗手一边说:“他中的毒并不算很深,只是混着些安神香,加上安神药,让他一直醒不过来的,最主要的还是刚才那王太医给他扎的针,头部扎针直径半寸,多进些许,不仅不会治好病人,反而还适得其反。”
“这么说来,那姓王的必然是狼子野心,早知如此,我刚才就应该叫人把他给抓起来。”萧盛得知的原因,那叫一个后悔。
“他跑不了的。”宋成业冷冷地接了一句。
他又从身上抽出一条帕子,给顾玉竹擦手上的水珠。
萧盛这会儿也顾不得这夫妻二人是不是在秀恩爱了,又连忙追问:“元先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顾书也眼巴巴地看一下顾玉竹。
顾玉竹摇着头:“这我倒是不太确定了,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人的脑袋,本来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那这样说来,这治水的法子,岂不是拿不出个定论了?”萧盛唉声叹气地揉着眉心。
“这多耽搁几个时辰,那下游的那些村庄便要多淹上几个时辰,更甚者,若是漫到了京城去……”那画面他甚至都已经不敢想象了。
顾玉竹也着急,但老人家身体不好,她连下重药都不能,毕竟,稍稍一重,指不定人就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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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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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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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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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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