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另一家门口的铺兵忽然一拍大腿。
砰!
被抬着的担架一松,睡得死沉的王瑾砸在地上。
其他铺兵吓了一跳,头痛呵斥:“赶紧抬起来,你故意的啊!”
那铺兵也懵了一下,慌慌张张地继续将担架抬起来,嘿嘿傻笑:“我是说,我想起来刚才在那顾宅门口的人为何会眼熟了。”
“为何?”
“你忘了,上次杨柳街那边死的人,我们几个也跟着去守现场来着,来了一堆大理寺的人,其中是不是就有这个,我记得,他们喊他……”
“少卿大人!”
“少卿大人!”
众人忽然异口同声道。
砰!
这次担架脑袋那一处又砸在了地上。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去。
另一头的铺兵赶紧把人抬起来,傻呆呆地和同僚大眼瞪小眼。
“所以,那个是大理寺少卿,咱们要去搜的这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而是一个有人脉,有关系的人家,我们刚才,还,还……”他说到后面,已经说不下去了。
乖乖,他们只是个不入流的铺兵,整个皇城里拍快板砖下来都能砸死几个,可就是小如蝼蚁的他们,之前居然呵斥了那位少卿大人?
若对方记住了他们,那他们岂不是完蛋了?
几人差点吓晕过去。
“那位少卿大人没有当场生气,那咱们这小命还是能保得住的,只不过,那户人家,是万万不能再得罪了。”领头的小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担架上的人,“都怪这王八犊子,差点惹来祸端。”
“那咱们还要去找医馆吗?”
“找个屁的医馆,把他扔回去。”
……
王瑾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黑得透彻了。
房间里面还是弥漫着一股恶臭味,他差点吐出来,暴躁地大声喊:“翠喜,小慧!”
如此喊了好几声,才有人推门跑了进来。
“我的老爷,您可总算是醒了,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老爷您怎么会被人抬着回来了?”小妾拎着裙摆跑了进来。
她原本是想扑过来的,可是一闻到床上那酸爽的味道,又生生止住了,扯着帕子连忙捂住口鼻。
王瑾绿豆小眼一转,正想细思,却又被房间里的恶臭味熏得想吐,气冲冲道:“怎么回事,我出去这么久了,让你们收拾的屋子为什么还没有收拾?都是懒货,全都给我滚出去府去。”
“老爷,不是下人们不用心,只是这张床已经鸡蛋液浸湿了,味道散不去。”小妾解释,“您平日里不是非这张床不睡么,妾就只好将您安排在这里了。”
王瑾这张床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而成,相当名贵,所以王瑾平日里只睡这张床,小妾也不敢给他安排别的地方。
“老爷,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小妾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
王瑾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回味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给那女人几分面子,没想到她竟然暗算我,这笔账,我要是不收回来我就不姓王!”
他一拳锤在木床上,一股味道又钻了出来。
“呕!”他面色一僵,翻身下床,飞快地跑了出去。
……
自从那日的事情过后,王瑾还是心有余悸,没敢再往顾家扔臭鸡蛋了,顾玉竹的鼻子终于得到了解放。
这期间,桑夫人还差人送来了搬家礼,顾玉竹明面上也收了,顺便回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开个医馆。
桑夫人看见这封信时,终于有种尘埃既定之感。
“开了医馆,她便知道,那手札对她有多重要了,到时候,不用我们提醒,她也知道对那手札上点心了。”桑大公子抚掌笑了,“娘,您的这病,总算是有得治了。”
桑夫人饮了口茶,也很是开心,“娘的这病是其次,如今最主要的是那位,行了,你让人去准备点东西,我现在就去她那里走一趟。”
桑大公子犹豫道:“听闻上次青羽和她发生了争执,这次可还要青羽一同跟随您?若是不要,我再抽个人到您这边来。”
“不必了,就青羽吧。”桑夫人眉眼含笑,“她和她那娘一样,善良又没什么城府,也不计较,这点儿啊,倒是极好的。”
桑大公子立刻应好,转身离开。wWW.ΧìǔΜЬ.CǒΜ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悄悄地消失在了门口。
桑晚晚气冲冲地出了院子,路过庭院时,看见了园丁正在搬盆栽出来晒,冲过去拿起剪刀咔咔一阵乱剪。
“五小姐,五小姐这可使不得,这都是夫人最爱的菊花,再过一两个月便要开花了,剪不得。”
园丁连忙拦住她。
桑晚晚红着眼道:“她喜欢?我看她现在最喜欢的是外头那小贱人,恨不得把人接回来当女儿养,这几盆破花哪里入得了她的眼,给我滚开,再拦我,我便打断你的手。”
她怒火滔天,一剪子划伤了园丁的手掌。
园丁手上皮肉翻飞,又痛又惧,忙跪在地上。
“哟,这是谁惹到咱们晚晚姑娘了,竟是发这么大的火。”抄手游廊的那头,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正是四房的夫人。
“关你什么事。”桑晚晚心烦意乱,毫不客气地训斥回去。
桑四夫人笑容一滞,心里暗骂了一句死丫头,不过就仗着自己是个嫡女,如今竟是已目中无人到这个地步。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不过也是关心姑娘,对了,我听闻最近余公子要殿试了,正熬灯苦读,又得了个提神醒脑的方子,正适合用呢。”
桑晚晚喜欢余家那位少爷,是桑家人尽皆知的事情,果然,提到这点,桑晚晚就冷静下来,问:“什么方子,给我一份。”
桑四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方子递过去,笑盈盈地说:“这法子我还没有上交,晚晚就给余公子说是你苦心搜寻而来的便是,相信余公子一定会被你打动的。”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桑晚晚的心坎上,原本冷着的脸终于云销雨霁,“多谢四娘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桑夫人客气道,又不经意地打听,“对了,我刚才看晚晚你这么生气,是和大夫人吵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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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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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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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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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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