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长长了乱糟糟的披在肩上,一双眼窝深陷,两腮无肉,都长成了山羊胡。
他此时有点艰难的靠在病床头上,拿着一本线装书翻着,秦果明显的看到了他嘴角的涎水。
想到他以前永远油光光的贴在头皮的头发,聪慧狡黠的双眼,即便是很破旧也干干净净的衣服。
秦果觉得心里发酸。
这个男人一向自视清高,却因为生活所迫而显得文绉绉,酸溜溜的,他很有学识,一直按照古代文人的气节约束自己,却遇到了一个不妇德的的老婆。
他一辈子辛辛苦苦,把三个儿女抚养大,孩子们大了,他去住进了医院,现在,还面临着半身不遂或者永远瘫痪的危险。
秦果很违心的走到病床前问候:
“卢叔,看你这几天气色不错,应该再有几天就出院了吧。”
卢敬儒一只手有点笨拙的在线装书的一页折了一下,将书合上,艰难的重新躺回床上说:“果儿,你回来啦,希望你金榜题名!”
秦果笑嘻嘻的将刚才去国营食堂买的两个鸡蛋拿出来,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说:“我也就是去了了心思,就凭我的成绩,要是能金榜题名的话,凡是参加高考的人都进榜提名了。”
“叔,菊兰给你做了馒头,炒了白菜,你现在吃么?”
卢敬儒现在的状态比不上秦果走,时候,不但嘴角还流着口水,说话也含糊不清,手的动作也有点慢,甚至还有点发抖,僵硬。
卢敬儒说:“吃啊,多大夫今天早上10:00才来上班,他说来帮我扎完针再挂针。我先吃饭。”
说话间,他又扶着床边慢慢的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很期待地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铁饭盒,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将饭盒打开,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馒头和一半炒白菜,哆哆嗦嗦的拿起筷子就要吃。
卢菊兰默默的上前先端起铁饭盒,站在床头,一点一点的给他喂饭。
隔壁病床上的卢贵才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秦果和卢菊兰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你们两个来了也不叫醒我,我昨天前半夜一直没太睡,我爸一直睡不着,一会儿去趟厕所,一会儿去趟厕所,我怕他摔着了。后半夜我爸睡着了,我才迷迷糊糊的,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二哥你就是不操心。”卢菊兰不满的瞪了卢贵才一眼:“让你来医院伺候咱爸,你一直睡到现在才睁开眼睛。这爸没什么事儿,要有什么事早都发生了。上一次爸摔倒,就是你在跟前。”
卢贵才有点内疚的挠了挠头说:“我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瞌睡太多,只要瞌睡了头一挨枕头就睡,唱大戏都吵不醒。”
卢敬儒吃了几口不想吃了,重新躺在床上说:“贵才,你以后还是不要来医院了!说什么你昨天晚上陪了我半夜,后半夜才睡着的,你8:00就走了,回来都11点多了,我自己都去厕所跑了三趟。”
“多大夫说这几天给我扎针,有了很大的效果,我自己能去厕所,要不你们以后除了送饭就不要来了。”
“贵才你跟贵生两个看好菊兰,不要让那个女人有机可乘!”
卢敬儒说话将嘴唇哆嗦起来,手都在发抖,看起来情绪很激动。
稳住,稳住,大夫都说他不敢激动,秦果赶忙上前说:“卢叔,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说要交邓保和烙酥饼手艺。”
“邓保和可抱了很大的希望,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不知道将话题引开会不会起点效果。
卢敬儒一双眼睛苦巴巴的看着卢菊兰好半天,才说:“教,保和那孩子,脾气好性格好,还是高中毕业,他要是能跟我学烙酥饼的手艺,我出院就教给他。”
“我还会把家里那两只食盒传给他,那可是从清朝传下来的。”
“你传给他干什么?大哥二哥都在,怎么传给一个外人呀!”卢菊兰脸红了。
这些天花蝶儿总是来骚扰她,两个哥哥既要干家里的活,还要照顾老爸,邓保和就起了很大的作用。m.xiumb.com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邓和和总会及时出现。
所以这段时间她的心也有所动摇,本来在心里的那几个候选人,也排到了外面。
卢敬儒说:“他也能变成咱家人啊,他不姓卢,家里儿子多,以后跟我学手艺,有时间。”
卢菊兰脸更红了,说实话秦果不在的这些些日子里,多亏了邓保和天天来开导他,劝慰她,陪她帮她干活。
好几次因为有他陪伴,花蝶儿才没靠近才没纠缠。
卢敬儒看女儿这个样子,知道她已经同意了,心里高兴,当下说:“等我出院了,我就帮你们把这事儿定下来。说实话,我对两个儿子都没有这么操心,他们两个是男人,又是从小就自己管自己,你不一样,女人一辈子找个好男人很重要!”
就这么几句话,把卢菊兰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秦果看到了卢贵才表现的很不高兴,他一直坐在病床病床上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最终没说出来。
等多大夫来了,开始给卢敬儒扎针,就走出去了。站在医院的过道里,双手怀着胸默默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秦果也出了病房,站在他身边。
小声问:“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带人把你妈给打了!”
卢贵才也不否认:“我这是大义灭亲啊!你不知道我妈她实在太难缠了,不管我跟大哥怎么求,怎么逼,甚至都说了和她断绝关系的话,她就是不放弃,说什么也要把菊兰带走。”
“可我们怎么能让她把菊兰带走呢?她走的时候居然才5岁,是我爸辛辛苦苦把她带大的,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对我跟我大哥也就那样了,可是很看重菊兰,这些年来一直在手把手地教菊兰。”
“我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很少跟人打交道,也不太爱说话,我就是个小混混,其实你也知道,我也就是不想在家里呆,出去找几个人混吃混喝而已,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家里就剩一个菊兰听话了,她现在长大了,家里家外一把手,我知道我爸的意思,就想给菊兰挑个好女婿,不想她以后像我妈那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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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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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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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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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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