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马转过脸去,眼睛飘忽的看着前面:“我就是要闹腾的让他们不得安生!我就想不明白,还有没有天理了,像我妈那样本本分分安分守己的人,怎么就一个人苦巴巴地,又要上班挣钱又要照顾我。像王翠花这样作风不正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家里,花我爸挣来的钱,一天什么都不做,种庄稼的时候出钱雇人种,收庄稼的时候出钱雇人收。还欺负我爷,我三爷。”
有怨气,孩子心理不健康啊!
秦果站在了路边的树下,不经意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说:“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心里不平衡,就像我吧,以前也是把自己绷得跟个刺猬似的,觉得我爸对我不好,我姐我哥都针对我,他们说什么我都觉得不顺耳。都觉得在和我为敌。
“我就天天跟他们作对,不是跟我爸顶嘴就是跟我姐斗争,闹来闹去人家都没怎么样,倒是把我弄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那段时间,我只要回到家里,心跳就会加速,不管是谁稍微有点动静,稍微说话声音大一点,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
“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只要谁不指名道姓不是真的针对我,我也就不往别处想,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我没跟我爸顶嘴。”
秦果,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似乎在说给李竹马听。
童年阴影对人一辈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李竹马跟以前的秦果一样,本该是天真烂漫最美好的年华,却把自己巩固在家里的那点阴影之下,想想实在不划算。
李竹马有点不相信的看着秦果,眼前这个他转到云都中学高三1班,上了一天第一眼,就记在脑海里的同学。
他因为自己的原因,高一读了两年,今年二十岁才上高三,秦果,应该比他小一点,看起来更小,可是说出的道理竟然跟他妈说出的话一样。
李竹马个子很高,站在秦果面前差不多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这样低头看,带点压力,秦果扬起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突然间才想明白的,放过别人就等于放过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爸你妈我爸我妈他们之间的事,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可以管自己。”
“咱们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高考完之后就是成年人了,不管是考上考不上学,咱都得走上社会。”
“以前的事情咱们做不了主,但是以后咱们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
“我就想着高考完之后,我先去县城玩上几天,看看有什么可以干的,比如倒卖个服装,摆个小摊儿,开个小店,学个手艺!现在改革开放了,不管是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什么事都能做。”
秦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李竹马听的好看的眼睛忽闪忽闪了好几下。
看着眼前女孩明媚的脸庞,亮晶晶的眼睛,李竹马刚才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秦果便说:“看在我们一天同学的分上,我带你去柳塘那边凉快凉快去,平复平复心情。”
李竹马默默的走在秦果身边,他个子很高,穿着合身的白衬衣,蓝裤子,皮肤白皙细腻,,浓黑的长发给他增加了一分书卷气,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还长着一双深邃清澈的眼睛,如果只看长相,绝对是沉稳的人,根本同刚才声嘶力竭联系不起来。
两人走过不长的街道,到了街道那头拐过弯,走过一条田间小路,就到了一片长满垂柳的地方。
李竹马马走近一看,柳树中间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只有半塘的水,水绿幽幽的,能看到水底的苔藓。
水面飘着些树叶。
池塘用石头简陋的砌了个边儿,外面还有一圈堤坝,提坝上有条石椅,边上是一抹坡草地。
两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秦果,顺手从旁边的垂柳上拽下两根柳条,编了一顶草帽儿戴在头上。
李竹马默默的看着水面上静止不动的漂浮物,太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一道道的光。
秦果从身边捡起一块小石子,不经意的丢池塘里,看着水面荡起的涟漪,侧脸看了一眼李竹马:
“你爸好歹是一乡之长,是咱乡官最大的人,你那个后妈这么闹腾,想想都后怕。”
李竹马说:“王翠花就是个疯子,如果不是她当年又哭又闹,又自杀,害得我爸班都不敢上,我爸跟我妈也不会离婚。”
“要不是她隔三差五的跟我爷吵架,看我爸一回来就要死要活的,我爸也不会几个月都不回家。”
“我都想不明白我爸怎么跟这个女人搞在一起。”
“不过我爸怕她,我爷怕他,我可不怕,我当时打定主意要回家,就没害怕她。”
“你别看她现在闹得厉害,在家里我有治她的法子,我不过是不想让我爷为难,所以才跑到我爸这儿,我就是想考完了再回家继续跟她斗争。”
秦果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双手抱拳:“战斗力这么强啊,这么泼妇的女人你都能斗得过,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能过点招吗?”
李竹马才20岁,一个20岁的小伙子能斗得过三十几岁泼妇般的女人,实在是战斗力不弱!
怎么跟他文弱带着书卷气的长相这么不相符呢?
李竹马得意的低头一笑:“我也是从多年战斗中摸索出的经验,她王翠花厉害,我比她还厉害,她声音大,我比她还声音大。有一次她倒是想打我来着,可是我回到家的时候个子都比她高了,真的打起来,她根本到不了我跟前”
“王翠花也就是纸老虎,打那以后她也不敢真的动手。我爷有退休工资,本来也看不上她。当然不向着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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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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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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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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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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