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扑鼻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两人快步进去,把门关上,准备在这里躲一阵子。
翠珠已站都站不稳,靠着门便坐下歇息,练初云则喘了一会儿,四下打量。
这里曾是间卧房,桌椅屏风甚至茶具等都还完好,她踱步走着,忽然看见地面有一滩红色。
俯身一看,闻到淡淡的腥味,是血!
她眸底划过一抹深色,走进里间,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倚着墙坐在床上。
他早已听到她们进来,一手捂着胸前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手握着剑,杀气腾腾地盯着她。
“出去。”
这人面色苍白,声音无力,显然伤势严重。
她倒想出去,可外面到处都有人在找她,出去很容易被抓。
“你现在需要止血。”
她试着往前走了两步,“我手无寸铁,且与你无怨无仇,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狠厉,“站住,不然我一剑劈了你!”
练初云立刻止步,皱眉端详他片刻,没好气道:“我是想帮你治伤,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需要。”男人坐直身子,用剑撑着地,吃力地下了床,想要站起来。
奈何刚起身,身子便一晃,往下倒去。
练初云眼疾手快地过去将他扶住,“再要乱动,小命就不保了。”
“你……”男人欲把她推开,但力气不够,反被她强行按着,躺了回去。
“我看看你的伤口。”练初云小心地揭开他胸前的衣襟,一道很长的血口赫然入目。
“差那么一点点就伤到心脏了,也算你命大。”
可惜这里条件不足,无法进行消毒和缝合等救治措施。
“你身上有药不?”
男人看了她一眼,柔美的面庞带着几分认真,不像坏人。
他放下些许戒备,“有。”
练初云接过他掏出的两只巴掌大的瓷瓶。
用手帕把污血擦干净,将药撒在伤口上,然后撕下布条,熟练地进行包扎。
包扎完毕,她含笑问:“阁下怎么称呼?”m.xiumb.com
男人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楚疆。”
“楚兄,”练初云拱了拱手,大方地说道,“外面有人在追我,我没地方去,才躲到这里来的,想来你我的处境其实差不多,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咱们就一起在此躲一段时间,可行?”
楚疆望着布满蜘蛛网的窗户,点了点头。
练初云欣然一笑,起身到外间找翠珠,却见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她也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
迷糊了一阵子,突然被冻醒,只见斜阳照进窗来,满室灿黄。
翠珠还没醒,练初云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躺在床上的楚疆并未睡沉,听到一点声响,便握紧剑柄,敏锐地睁开双眼。
“是我。”练初云按住他的肩头,“我看看血止住了没。”
楚疆看清面前的人,明显放松下来,任由她揭开了胸前的衣裳。
莹白的侧脸精致如画,明亮的眸子好似揉碎的星辰尽数洒下。
他原本苍白的脸突然有些泛红,视线黏在她脸上。
好歹也是个姑娘,饶是胆子大的没边,也该明白男女有别,她为了他的伤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
楚疆忽略了心底的隐隐悸动,心想也该报答她一二。
想罢,他郑重问道:“姑娘可有婚配?”
“没有。”练初云一点也不心虚,在她看来,跟杨家的那桩所谓婚约,根本做不得数。
楚疆心底莫名生出丝丝欢喜,却只当自己不想欠她人情,道:“即使如此,你可愿嫁我?”
她都为他做到这份上了,不娶她,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嫁给你?”练初云一脸懵圈,这小子睡蒙了吧?
她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诧异极了,“没烧啊。”
楚疆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略显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认真的。”
“开什么玩笑?”练初云甩开他的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清楚。”
楚疆好像这会儿才记起,还没问过她的姓名。
“那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练初云看他的伤口没再出血,也就不再管,起身去了外间。
“我不想欠你,你同我今日坦诚相见,名声亦会受损,我愿意为你负责。”楚疆提高些嗓音说。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楚疆心尖微微一颤。
这样胆大的女子,世间少见,若真的成了他的妻……
楚疆眸底划过浅浅笑意。
练初云没搭理他,倒是睡梦中的翠珠被吵醒了。
“小姐,里面怎么有人?还是个男人?”
“是跟咱们一样,躲在这里的,不必管他。”练初云觉得,那家伙铁定是脑子有点毛病。
刚才还凶巴巴的,睡一觉,就要娶她?
翠珠好奇地趴在屏风上,朝里面看了一眼。
“小姐,这人拿着剑,身份肯定不简单。”
“管他简不简单,等躲过今晚,咱们就走,以后也见不着了。”练初云打了个呵欠,靠回原来的地方,继续睡觉。
“养好精神,明天争取出城。”
翠珠知道多了个人,无法安心,于是坐在练初云旁边,给她放哨。
夜幕降临后,屋里更是冷得厉害,练初云冻得牙齿直打颤,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夜里的沉寂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练初云耳朵一动,立刻翻身而起,最后的一点睡意也被驱散。
“进去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刻意压着的话音传进来,吓得翠珠一激灵,惊惶不已。
“小姐,他们找来了,怎么办?”
听动静,有好几个人,练初云当机立断,“跑!”
两人跑进内室,摸到后窗,准备继续逃。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练初云的胳膊,楚疆低沉的话声响在耳畔:“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这语气带着些许命令意味,让练初云有点反感,但同时直觉又告诉她,应该按他说的做。
楚疆执剑出了内室,行至房门后面,握住剑柄,静听外头的响动。
不一会儿,脚步声快速靠近,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
楚疆不作声,等四个人全部进来,这才拔剑出鞘,在他们点火之前,利落地挥剑刺去。
“啊——”
黑暗中,他出剑奇快,对方四人未来得及做出反击,就被划破了喉咙。
练初云和翠珠吓了一跳,这家伙一剑封喉,太可怕了,得赶紧跑!
正准备爬窗离开,楚疆却已到她们身后。
“这几个人是冲我来的,已经解决了,放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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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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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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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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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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