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类似于主父偃替汉武帝提出的推恩令。
汉武帝当初面临的主要麻烦是藩王势力太强,已经威胁到中央政权,于是主父偃就想了个妙招,提出各地藩王的封国由长子、次子及三子共同继承,这一下直接就把藩国给肢解成了三块,几代之后就成了一个个小国,不足为虑。
多尔衮设立军机房跟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在八旗议政的框架之下,只有担任旗主的亲王才有参政议政权,各旗的其他郡王贝勒及贝子是没有权力参与议政的。
但是军机房的设立却改变了这一局面。
因为军机房设立之后,则不光是旗主,各旗的其他郡王、贝勒以及贝子都是军机房的军机大臣,都有议政的权力,而且不论爵位高低他们的权力是基本一致的,这对于各旗的郡王贝勒及贝子来说无疑是天大好事。
果不其然,多尔衮这话一出,大帐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除了罗洛浑、以及固尔玛珲等少数几个旗主外,其余的绝大多数郡王、贝勒以及贝子都是为之神情一振,这可是大好事!
就这一下,多尔衮就在八旗获得广泛支持。
不得不说,多尔衮玩政治确实是一把好手。
军机房的另外一个厉害之处,就是最终裁决权。
从名义上,军机房仍是集体决策,其实却不然。
因为人多就必然嘴杂,必然很难产生有效决策。
这个时候,皇帝或者摄政王就会成为决定性的存在。
这相当于就是皇帝或者摄政王享有了最终的裁决权。
这下多尔衮真是大权独揽,做成了黄台吉都没有做成的事。
在另一个时空,不光福临,连康麻子都没能解决这个大难题。
一直到了雍正继位多年后,才终于铲除八旗议政这颗政治毒瘤。
“军机房从今天起就算是正式设立了,那么今天讨论的第一项军机要务就是正红旗的旗主应该由谁来接替?”
说完,多尔衮又给固尔玛珲使个眼色。
固尔玛珲虽然郁闷,还是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巴尔楚珲聪敏睿毅,由他接替正红旗的旗主大位再是合适不过?”
巴尔楚珲的两个亲哥还有几个堂哥虽然不满,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固尔玛珲的意思就是多尔衮的意思,这是在给巴尔楚珲酬功呢。
但是各旗郡王贝勒还有贝子却是齐刷刷支持,多尔衮设立军机房的威力开始显现,巴尔楚珲顺利继承了正红旗。
不过礼亲王的爵位却由代善七个儿子唯一还在世的满达海给继承了,同时给代善的谥号也确定好了,一个烈字。
“现在说第二件军机要务,就是夺回大沽口之事……”
结果多尔衮话还没有说完,阿济格便又抢着说道:“老十四,你、二哥和济尔哈朗都已经吃了败仗,现在该轮到我了。”
多尔衮瞬间脸黑,心说能不当面打脸吗?
本来呢,多尔衮已经借助阎应元这把刀达成了他的政治意图,就准备放过阿济格,奈何阿济格自己不知死活,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
“好啊,肃亲王勇气可嘉,那就姑且一试。”
顿了顿,多尔衮又接着说:“不过朕把丑话说前头,如果不胜,也是要受处罚的,只不过如何处罚,就由军机房的众大臣商量之后定。”
“知道。”阿济格一撇嘴说,“不过我是不可能败的。”
多尔衮的脸色变得越发难堪,他看得出阿济格真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阿济格也确实认为他自己已然成为大清国的第一帅臣,豪格已死,济尔哈朗被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罗洛浑他们都还年轻,没什么领兵经验,放眼望去,也就多尔衮和多铎能够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多尔衮进关之后就几乎不怎么领兵出征。
多铎的话又老打败仗,徐州之战更是输惨了。
所以阿济格觉得,无论怎么排,他现在都是大清国的第一帅臣。
顿了顿,阿济格又道:“老十四,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得把我的那20个牛录从徐州调回来,绿营兵还有八旗汉军打不了硬仗。”
“此事没得商量。”多尔衮断然拒绝。
“不过,正红旗的那10个牛录可以暂调给你。”
巴尔楚浑闻言便眉头一皱,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吃人的嘴短,他是靠着多尔衮的支持才当上正红旗的旗主,现在旗主的椅子还没有坐实就跟多尔衮翻脸,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见调不来自己的20个牛录,阿济格有些不高兴。
当下阿济格又说:“那再从北京调50门红夷大炮以及两万包衣过来总可以吧?要想把大沽口外围的护坡挖空,没有2万包衣不行。”
“可以,不过2万包衣少了,调4万。”
多尔衮的政治目的已经达成,就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几天的交战已经充分证明,打大沽口只能采用最笨的笨办法。
这个笨办法就是挖空明军铳台外围的护坡,然后架起红衣大炮直接轰击铳台。
只要明军铳台的夯土护墙和木栅栏暴露在红衣大炮的炮口之下,根本就不堪一击,只需要数轮炮击,就能轻松摧毁铳台。
西侧以及南侧的两个铳台一旦被摧毁,大沽口就成了一座孤寨。
多尔衮倒是没想到阿济格居然也要用这个笨办法,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小觑他了,当下便也欣然应允了阿济格的要求,还额外加了2万包衣。
……
数日过去,时间来到三月底。
一股暖湿气流在昨天晚上席卷了北海湾区,早上甫走出地堡时,阎应元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气温在回升,甚至感受到了暖意。
吹来的风,也没有之前那般刺骨。
回头看远处北海的冰面,在阳光下也是水光粼粼,开始加速融化。
“皕亨,天气终于回暖了。”陈明遇伸了一个懒腰,有些高兴的说,“看这架势,要不了多久,水师就可以到大沽口了。”
只要水师能够到达大沽口的外海,大沽口也就稳了。
“建奴不会等着北海解冻。”阎应元摇了摇头又问道,“对了,这几天建奴还是没什么动静吗?”
“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就昨天来了正红旗的几千真奴。”
“奇怪,这真是奇了,建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说话间,阎应元和陈明遇两人已经顺着木梯爬到了瞭望塔上。
举起望远镜看去,只见明军铳台的西侧、南侧以及西南侧各有一座建奴的营寨,距离大概在五六里,正好处于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外。
在这五六里的空白地带上纵向分布着四条折线壕沟。
这是之前绿营兵挖的,不过此时已灌满海水并结冰。
阎应元的视野在四条壕沟之间来回扫射,片刻之后目光一凝。
“拱辰,你看到没有?在那几条壕沟之间以及两侧地面上有多道纵向的湿痕?”
“有吗?”陈明遇跟着将望远镜的视野转向那四条纵向壕沟,然后就真的发现有一道道纵向的湿痕,好像用水在地面上浇出来一般。
“皕亨,还真有湿痕,就跟浇过水似的。”
“拱辰,还记得每年开春时挖的黄泥笋吗?”
“当然记得,我们江阴的黄泥笋最是鲜嫩可口。”
“那你还记不记得如何寻找尚未破土的黄泥笋?”
“如何不记得,需晴日,清早进山见地面有湿痕者,挖之必有黄泥笋……”说到这骤然一顿,陈明遇又道,“皕亨,你是说这些湿痕底下有坑道?”
“多半有建奴在挖坑道。”阎应元冷笑道,“难怪这些时日不见有任何动静,原来在偷挖坑道,还真是阴险。”
多尔衮若听到这话估计要骂娘,有你阴险?
“拱辰,你亲自走一趟,命令左营和右营在现有的壕沟之外再挖一圈暗沟,这圈暗沟就不用挖太宽,一步宽就够了,但是一定要够深。”
“挖好之后将海水引入,将整圈暗沟都灌满。”
“这样只等建奴的坑道挖通暗沟,海水就会灌入。”
“明白,我这便去传令。”陈明遇兴冲冲下了瞭望塔。
阎应元放下望远镜,眉宇之间也是流露出了一丝隐忧。
从这几天建奴的反应判断,明显已经放弃了无脑的强攻。
建奴现在的策略要么是挖坑道直接拿火药炸,要么是挖坑道延伸到护坡下,然后从底下一点点的掏空外围的护坡,为红夷大炮扫清射界。
如果是想要炸掉铳台,可以引海水倒灌进行阻挠。
但如果建奴只是想要掏空护坡,就要面临真正的考验。
当下阎应元又匆匆下了瞭望塔,然后将留在大沽口的几个士子召集了起来。
“建奴已经改变战术,我们也必须做出相应调整,眼下第一要紧就是得加固左右铳台以及大沽口的夯土墙的强度。”
“将携带的1000石糯米都煮了。”
“煮熟之后全部捣碎,掺入沙子、黏土及石灰浆做成三合土。”
“然后用三合土给左右铳台砌一道夯土墙,还有大沽口的夯土墙也要用三合土重新加固一遍,墙面要做成四十五度的大倾角。”
“四十五度的大倾角?”有士子提出了质疑。
“这么大的倾角,建奴可以踩着护墙冲上来。”
“建奴冲上来不用怕。”阎应元道,“怕的是建奴的红夷大炮!如果不做成大倾角,纵然是添加了糯米汁的三合土,也是扛不住红夷大炮。”
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
次日,明军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建奴哨卒警觉。
多尔衮带着几个铁杆汉奸第一时间上到高耸的井阑上察看究竟。
透过望远镜的视野可以看见,大沽口上以及前方两个铳台的明军正在搅拌三合土,然后用三合土来夯打修筑护墙。xǐυmь.℃òm
再然后,多尔衮他们就发现,铳台以及大沽口的护墙倾角很大。
“奇怪,护墙的倾角这么大,八旗勇士都可以踩着墙面冲上去。”宁完我不解的道,“华夏自有历史记录以来,有过这么大倾角的城墙吗?”
“但是古代也没有红衣大炮。”洪承畴肃然道,“这明显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大倾角的城墙固然是挡不住满洲勇士的冲击,但是可以承受住红衣大炮的炮击!”
“看来,阎应元已经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多尔衮的脸色垮下来。
“识破了也没关系。”侯方域哂然一笑说,“三合土夯打的护墙倾斜角再大,也只能挡红衣大炮一时,只要八旗汉军不惜弹药持续轰击,早晚总能够轰开护墙,又或者退一万步,就算红衣大炮轰不开护墙也没关系,可以直接命包衣继续往前挖掘坑道,直接将明军铳台甚至大沽口的护墙都给挖塌!到时候看明军怎么守?”
听到这,多尔衮便松了口气。
局面仍在掌控之中。
……
与此同时,远在盖州卫的徐应伟也没闲着。
花了十天,徐应伟将盖州的城墙修葺一新,又依托城墙修了八座大铳台,分别是四座城门之外各一座,四个角楼之外又是各一个铳台。
这就形成一个两级防御体系,第一级是盖州城,第二级是外围八座铳台。
八座铳台之间仍旧存在空隙,建奴可以从空隙直接冲到盖州城的城墙下,但是如果建奴真的这么干了,到时候就会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明军火力,躲都没有地方躲。
当整个防御体系打造成形后,徐应伟明显就松了口气,现在就等建奴来打。
只不过,最终的结果恐怕要让徐应伟失望了,因为不会再有建奴来打盖州卫。
多尔衮已经听取了洪承畴等铁杆汉奸的忠告,决心集中全力去与大明逐鹿中原,所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调兵来打盖州卫。
又等了数日,发现还是没有建奴打到盖州卫,徐应伟便开始派出侦骑四出侦察,侦察重点是辽西走廊以及北边的海州卫。
侦察结果是辽西走廊空无一人。
不过海州卫倒有数千建奴驻军。
徐应伟便有些犹豫,这下咋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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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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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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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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