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伟也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又接着吼道:“同学们快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火药以及弹丸,给建奴再来几炮!干死他们!”
“干死他们!”众士子轰然应诺。
随即开始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弹药。
好一会之后又是轰轰两声,地动山摇。
然而这次没能计算好余量,打得有些远。
“调整射角,重新装填!”徐应伟有条不紊的下令。
十几个士子有条不紊操炮,可遗憾的是,等到徐应伟他们再次准备好,建奴却已经杀到云龙山的山脚下,已经脱出红夷大炮的射界。
因为是在山顶上居高临下俯射,所以存在着最小射界。
如果架设在平地上,就算建奴冲到眼面前都可以射击,而且打得更准,根本都不需要计算弹道就能够轻松命中。
“准备近战!”徐应伟等士纷纷操起鸟铳。
随即纷纷进入第九峰顶最突前的一号铳台。
一号铳台的视野是最好的,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山脚下。
但是一看之下,徐应伟的心便立刻沉下去,因为就这片刻功夫,山脚的第一個铳台居然已经失守!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这些铳台可是他们亲手修建的啊。
由于地形影响,没有平原铳台那么的规整,但是各种防御设施都是强化过的,铳台的护墙都是用石头垒砌,再用木料加固过!
甚至连佛朗机炮都没办法一炮打穿。
当时他们都用一号佛郎机炮试验过的。
可就是这样一座精心打造的坚固铳台,却被建奴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就给攻占,究竟是金声桓这一镇边军太怂包,还是建奴太凶悍?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会,建奴已经向第二个铳台发起了进攻。
然后,徐应伟他们终于亲眼目睹了建奴的凶悍。
因为第二个铳台修建在山腰,所以建奴就没办法推着楯车上山。
反之,第二个铳台的明军不仅有鸟铳、虎蹲炮,甚至还有传统的滚木、擂石等防御武器可以使用,还有万人敌!
在山坡上投放万人敌比平地容易得多。
可是,即便是这样,明军竟然仍旧不能阻挡建奴哪怕片刻功夫。
铳台上的近百个明军火枪手,将一排排的铅子打到建奴的身上,两门虎蹲炮也是连续发炮,将数以百计的铅子倾泻下去。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这种程度的打击,顶多将爬山仰攻的建奴打一个趔趄,一个翻身爬起来又继续向着山上爬。
明军又将滚木擂石推将下去。
长度超两丈的滚木、重量逾百斤的擂石顺着山坡,轰轰隆隆往下翻滚而去,这声势看着就很吓人,要是挨上一下必定是非死即伤。
徐应伟等士子心说,这下总能行了吧?
然而,那些建奴却总能提前做出预判,利用山势以及障碍巧妙的加以躲避,实在是躲不开的时候,这些建奴就展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技巧,他们总是能四两拨千斤,以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去改变滚木擂石的方向。
此举虽不及说书中的挑滑车,也是常人难以企及。
这些建奴,难道人人都是能扛千斤鼎的猛将不成?
看到这幕,不光是徐应伟等十二个士子心情沉重,金声桓还有他麾下那些边军将士更是连最后的一丝勇气也是消失不见。
从这一刻,这些边军随时都可能溃逃。
再看山下,在付出十几人的伤亡之后,建奴终于爬到第二个铳台的护墙外。
留下一半的建奴在几十步外压制明军,另外一半便纷纷甩出飞爪开始攀爬,还有少量建奴直接绕过铳台继续往山顶攀爬。
铳台上的明军此时仍还在抵抗。
不断有火枪手探身出来试图射击。
也有明军挥舞着腰刀,试图砍断飞索。
还有明军抬着万人敌,想要从护墙扔下去。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有建奴弓箭手窥伺在侧。
建奴弓箭手每发一箭,就必然会有一个明军被射杀,或者射穿咽喉,或者射穿面门,箭箭都命中要害,绝无虚发!
“嘶!”徐应伟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士子也是不约而同的吸气。
“白甲兵!”金声桓凛然道,“定是白甲兵!”
“白甲兵?”徐应伟沉声道,“建奴的白甲兵很厉害吗?”
金声桓道:“建奴的男丁成年之后经考核合格即为步甲,步甲斩首五级晋马甲,斩首二十级晋红甲喇,十个红甲喇才能选出一个白甲,你说厉害不?”
“这么叼?”徐应伟惊叹一声,可是下一句却险些让金声桓跌倒。
徐应伟道:“建奴白甲兵这么叼,要是被我们干掉这些,建奴岂不是就亏大了?”
“就凭你?就凭你们这些读书人?”金声桓实在忍不住,嗤笑道,“别做梦了,你们连建奴白甲兵的身都没挨着,就会被人家像射兔子般射死当场!”
说话之间,山腰处的建奴白甲兵已经顺着飞索爬上了铳台。
铳台上的明军虽然拼尽全力阻击,但还是没能抵挡住建奴白甲兵。
随着翻过护墙进入铳台的建奴白甲兵越来越多,明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土崩瓦解。
混战之中,也不知道哪个明军先吼了一声嗓子,下一霎那,数百明军转身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顺便说句,勤王士子在云龙山腰建的那个铳台,规制更大,守军数量也要更多。
但是面对建奴白甲兵的倾力猛攻,山腰铳台并没有比山脚铳台多坚持哪怕一刻,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
……
不得不说,建奴白甲兵是真凶悍。
夏镇之战,也就是来的白甲兵少,只有几十个,要不然结果真的很难说。
然而这次,多铎足足带了两千多白甲兵来徐州,今天头一波进攻,多铎就直接投入了正蓝旗、正红旗以及镶红旗的九百白甲!
多铎这狗艹的是真的继承了老奴的性格,够狠!
当库尔阐带着正蓝旗的三百白甲爬到云龙山第九峰山腰时,
正红旗以及镶红旗的六百多白甲,也已经从左右两翼推进到云龙山第九峰脚下,随即也向着山上的明军发起仰攻,三面合击!
这下守在山上的明军,就真的恐慌到无以复加。
与此同时,正蓝旗的两千多步甲、马甲以及红甲喇也已经跟上来。
而正红旗、镶红旗的四千多步兵、马甲以及红甲喇,则分别向着两翼发起进攻,准备将白甲兵撕扯开的缺口扩大。
局面已经完全落入建奴掌控之中。
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照着多铎的设想在发展。
只要正蓝旗的三百白甲冲上山顶,并且站稳了脚跟,徐州这一战也就分出胜负,崇祯以及明军也就无力回天。
看到这幕,多铎是既高兴又懊恼。
高兴的是,他定的战法是正确的,明军果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懊恼的是,就不应该让豪格的正篮旗打头阵,应该让镶白旗上的,这样的话这份泼天大功就不会落豪格头上。
豪格却忍不住笑出声。
有了这一份大功,八旗贵胄就必然会对他刮目相看,鳌拜、谭泰还有拜音图他们就应该明白,他豪格才是大清最能打的统帅!而不是多铎或者多尔衮,更不是什么阿济格,他豪格才是真正的帝室之胄!
……
建奴已经迫近到离山顶五十步内。
山顶铳台的明军火枪手纷纷开火。
虽然五十步并不是最有效的距离,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再让建奴靠近,他们就会被建奴的弓箭手像射兔子一样射死。
刚才建攻进攻山脚、山腰铳台时,他们已经见识过厉害了。
“第二队……举铳,第三队预备!”伴随着金声桓的长嗥声,五十名火枪手端着鸟铳纷纷上前,徐应伟等士子赫然也在其中。
山顶铳台的规制比山腰铳台更大,守军也是更多,有五百人。
因为九号山峰的山顶铳台就两个,而山腰铳台有四个,山脚铳台更是有六个之多,所以每个铳台的守军数量并不相等。
徐应伟走到护墙后,端起鸟铳瞄准下方奋力攀爬上来的建奴。
“放!”听到金声桓的这一声大吼,徐应伟便用力的扣下扳机,火药池盖翻起,夹在蛇杆板机上的火绳一点点被压入火药池内。
“呯呯呯!”连续不断的放铳声响起。
铳台护墙前顷刻之间就被硝烟所笼罩。
然而,徐应伟并没有感觉到鸟铳的震动。
正常情况下,鸟铳开火时的后坐力是很大的。
急低头察看,却发现药池中的火药已经被风吹走。
这是火绳枪的一大致命缺陷,药池的火药很容易会被风吹走。
如果遇到下雨天那就更完蛋,没等火绳落下,药池内的火药就会被雨水打湿。
这是火绳枪的蛇杆扳机导致,因为蛇杆扳机压下之时不够快,所以药池盖打开的时间就相对较长,药池内的引药暴露时间也就变得更长。
“真是该死!”徐应伟赶紧举起鸟铳跟着其他火枪手后退三步并重新装填引药,装填好之后等着再次上前打放。
然而,没等徐应伟再次上前,
刚刚轮替上前的第三队火枪手突然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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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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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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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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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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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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