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洪承畴便两眼一黑昏过去。
随即洪承畴便被木梁给压了下来,压在了多尔衮身上。
多尔衮当即发出一声闷哼,好在这一下压得并不是很重。
福临便再不犹豫,当即哭喊起来:“来人哪,皇阿玛驾崩了……”
趁着福临高声喊叫之际,多尔衮又小声叮嘱:“福临,待会让八旗汉军的火枪手埋伏在红衣大炮的阵地两侧,明军若是追击,必定会首先夺取我大清的红衣大炮,所以八旗汉军埋伏在炮兵阵地的两侧,定能一击绝杀!”
此次跟着多尔衮前来大沽口的除了两万绿营,还有足足一万八旗汉军。
这一万八旗汉军中间有两千人是炮营的炮兵,另外八千全都是火枪手,而且装备了清一色的燧发枪,战斗力还是极为强悍的。
只要大沽口的那几千明军敢来追,
多尔衮就有信心让明军有来无回。
这样的话大沽口也可以顺势拿下。
“皇阿玛放心,儿臣已经记下了。”
福临低应一声,然后再次高声喊叫起来。
“来人哪,来人哪!快来人哪,皇阿玛驾崩了!”
“额图珲,图赖?快些来人哪,皇阿玛驾崩了!皇阿玛驾崩了!”
福临喊了没几声,两黄旗还有正白旗的上百个巴牙喇兵便忽喇喇的冲了过来。
“主子?!快搬开井阑,把主子救出来!”正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额图珲看到压在废墟下的多尔衮时不禁吃了一惊。琇書網
上百个巴牙喇兵纷纷上前救人。
还有聚集过来的百十来个包衣也来帮忙。
与此同时,两红旗、两蓝旗的巴牙喇兵和包衣也乱哄哄涌过来。
随即“主子”“主子”的哭喊声就响成一片,这些巴牙喇兵还有包衣都开始疯狂的乱刨另外两架井阑的废墟,都在急着抢救自家的主子。
刚才倒血霉的并不只多尔衮、洪承畴他们几个。
跟着倒了血霉的还有站在另外两架井阑上观战的八旗贵族。
这些亲王郡王贝勒还有贝子,直接就被明军炮营给一锅端。
就在各旗的巴牙喇兵和包衣忙着挖掘废墟之时,明军又打了一排炮。
不过这次由于井阑已经崩塌,插在井阑上的火把也被打灭,所以黑暗中明军炮营就看得不够真切,所以没打中井阑废墟。
十几颗弹丸夹带着刺耳的尖啸,
从三堆井阑废墟的顶上呼啸而过。
终于,多尔衮第一个被正白旗的巴牙喇挖出来。
额图珲还有正白旗的另外几个章京凑过来一看,只见多尔衮两眼紧闭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额图珲便又伸手来探多尔衮鼻息。
多尔衮忽然一把抓住额图珲的右手。
额图珲吓得险些跳起来,这是诈尸了?
“额图珲,赶紧跟着皇上一起喊,说朕驾崩了。”
多尔衮低低的吩咐一句,随即又松开双手继续躺地上装死。
额图珲便立刻跟着福临哭嚎起来,不过福临喊的是皇阿玛驾崩了,额图珲喊的则是皇父摄政王驾崩了,完了又让其他的巴牙喇兵跟着哭喊。
于是正白旗的一百多个巴牙喇兵纷纷跟着跪地哭喊。
再然后是正白旗的几百个包衣奴才也跟着跪倒地地,一边以头抢地一边痛哭流涕,一时之间哭声震天,好几里外都能听得见。
在一众巴牙喇兵和包衣的哭喊声中,
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额图珲却如飞而去。
额图珲领了多尔衮的旨意,直奔八旗汉军营地而去。
结果走没多远就遇着了正白旗汉军固山额真石廷柱。
其实多尔衮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八旗汉军营地没多远。
“额图珲大人?”石廷柱赶紧打千行礼,“前边出什么事了?”
“石廷柱。”额图珲低声喝道,“皇父摄政王有旨意。”
石廷柱神情一凛,赶紧再次跪地上。
……
几百个巴牙喇还有包衣的大声哭嚎,很快就惊动了前方铳台之中正在与明军殊死拼杀的绿营兵,也同样惊动了督战的正红旗丁。
“额真大人,那些家伙在嚎什么丧呢?”
梅勒章京济席哈有些不解的问固山额真噶达浑。
噶达浑却脸色骤变说:“还真是在嚎丧,皇父摄政王驾崩了!”
“什么?皇父摄政王驾崩了?!”济席哈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吃惊太意外了,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啊,怎么说驾崩真就驾崩了?
顿了顿,济席哈又苦着脸问:“那我们还接着打吗?”
“还打个屁啊打,赶紧撤兵!”噶达浑黑着脸低吼道,“皇父摄政王这一驾崩,咱们大清只怕就要有一场大变,这个时候咱们正红旗可得谨慎行事!”
说白了就是保存有生力量,准备即将到来的权力斗争。
当下噶达浑又厉声大喝道:“水师听令,撤往壕沟对岸。”
“撤退?”耿继茂一脸茫然的走过来,“绿营还在铳台上呢。”
“不管他们了。”噶达浑铿的拔出斩马刀架在耿继茂的脖子上。
耿继茂便吓得再不敢废话,高声喝道:“传我将令,撤往对岸……”
接到耿继茂的命令,水军便赶紧摇橹撑篙,将战船掉头再撑往壕沟对岸停靠。
留在战船上的绿营兵见状便纷纷高喊出声,示意冲上铳台的绿营兵赶紧回来,听到同伴的呼嚎声,杀上铳台的绿营兵便纷纷溃退回来。
……
建奴那边的哭嚎声同样也惊动了明军。
“皕亨你听,建奴是不是正在哭丧呢?”陈明遇一边侧耳聆听一边低声说道,“好像正在喊皇父摄政王驾崩了?”
“是在喊皇父摄政王驾崩了!”
阎应元的眼睛陡然亮起来:“是多尔衮!”
“多尔衮的封号就是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真被击毙了!”
“难道真是多尔衮?!”陈明遇的眼睛也亮起来,兴奋的说道,“皕亨,多尔衮真的被我们的炮营打死了吗?”
“很有可能。”阎应元用力击节,又说道,“虽然说隔着一千五百步远,而且是夜间,可是足足二十门红夷大炮打三辆井阑车,平均每辆井阑车七发,井阑车又是这么大的目标,总能够命中一两发,那就足以摧毁建奴的井阑车。”
陈明遇又道:“建奴的井阑车足有六七丈高,多尔衮从这么高的井阑车顶上摔下来,就算没被炮弹打死,也很有可能会摔死。”
“也有可能被井阑废墟压死砸死。”
阎应元大笑道:“所以此事很有可能!”
“那我们还等什么?”陈明遇兴奋的叫道。
两人正说话之间,前方铳台忽然响起巨大的欢呼声。
两人急举起望远镜察看时,只见刚刚还在向着左右铳台发起强攻的建奴绿营兵,此刻已经像潮水般溃退回去。
原本挨着铳台的建奴战船则纷纷掉头驶离。
有些绿营兵还没来得及上船,建奴水师的战船就已经划开。
这些来不及上船的绿营兵就跟下饺子般噗通噗通掉进水里,然后手脚并用向着壕沟对岸奋力游去,但是四月初的海水仍旧很冷,再加上绿营兵身上又大多披着棉甲,棉甲一吸水就变得极重,这严重影响到绿营兵的动作。
很快,落水的绿营兵便沉入到壕沟的水底。
只有极少数水性极好或者见机得快提前脱掉棉甲的绿营兵侥幸游到对岸。
看到这情形,阎应元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兴奋的叫起来:“绿营崩溃了,这就越发证明多尔衮是真的被我们给打死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追!赶紧乘胜追击!”
陈明遇恨不得直接就从瞭望塔上纵身跳下去。
“拱辰别急,就算是要追击,也得水师进来吧?”
“我们的将士总不能也直接游到壕沟对岸去追击吧?”
“嘿,你瞧我这脑子,把这都给忘了。”陈明遇摇头苦笑。
阎应元又将望远镜的视野转向卫河与右侧铳台壕沟的连接口。
只见堵在入口处的几艘建奴战船已经遭到击沉,明军水师的战船已经冲开缺口驶入到了右侧铳台的壕沟。
阎应元见此便下令道:“立即给水师发信号,让他们不要理会已被建奴遗弃的战船,立即接应左右铳台的步营跨过壕沟,当务之急是要趁着多尔衮新丧的好机会,趁着建奴阵脚大乱的天赐良机,尽可能扩大战果,尤其要摧毁建奴的炮兵阵地!”
“对,一定要优先摧毁建奴的红夷大炮阵地。”陈明遇用力的握紧拳头。
要是对建奴的武器排个号,哪种武器对明军的威胁最大,排第一位的肯定是非红夷大炮莫属,所以一定要趁这机会摧毁建奴的红夷大炮。
驶入壕沟的水师战船很快就接收到步营的信号。
没有丝毫迟疑,水师战船当即便开过来接应步营。
在水师战船的摆渡下,左右铳台的步营全线出击。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挺长的,但其实也就不到一刻钟。
前后还不到一刻钟,第一队明军就跨过壕沟发起追击。
……
王辅臣夹杂在溃败的绿营兵中间,乱哄哄的往西溃逃。
本来,王辅臣在伤兵营的草榻上躺得好好的,虽说条件是简陋了些,但是胜在不用上战场跟明军真刀真枪拼杀,所以躺得也是有滋有味。
然而老天爷似乎是故意要跟王辅臣作对似的。
王辅臣睡了一觉醒来,营外突然间就骚乱起来。
似乎还有许多人在哭,正在嚎丧?皇父摄政王驾崩了?
听清楚外面的嚎丧之后,王辅臣险些屎都惊出来,跳起身就往外跑。
多尔衮都被明军打死了?这还得了,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他王辅臣的小命非交代在这里不可,他还没有活够呢。
刚刚从伤兵营里窜出来,远处就有一团团的火光闪耀。
“呯!呯呯呯!”一阵密集的排铳响过,仓皇溃逃的绿营兵顷刻间倒下一排。
“入娘贼,都给我闪开。”王辅臣顿时间就急了,两条胳膊就像螳螂的大钳,左右一分便拨开挡在他前面的绿营兵。
这会为了逃命,也顾不上是不是大同镇的绿营兵。
“都给我滚开!”又有一声暴喝声响起,然后另一个浑身包裹着白布的身影也从另外一顶帐蓬里边冲出来。
因为奔跑得急,两人险些就撞了个满怀。
王辅臣定睛看,只见跑过来的竟是姜瓖。
这种情形之下,姜瓖自然是不愿意与王辅臣照面,当即转开身。
王辅臣当即也装成没有看到姜瓖,一边转向别处,一边大吼道:“给我闪开!”
王辅臣迈开一双大腿,奔行如飞,很快就越过所有的绿营溃兵,追上了同样正在拼命溃逃的正红旗的旗丁,甚至还在旗丁中间看到了噶达浑。
王辅臣不敢超过旗丁,只能跟在正红旗的屁股后面。
但是正红旗的旗丁因为披挂着几十斤重的甲胃根本跑不快。
于是,后面的绿营溃兵就慢慢的追上来,明军追兵也越来越近。
听到明军的铳声越来越近,几乎就是在他的屁股后面打响,王辅臣顿时急了。
然而,就在王辅臣准备不顾一切的越过正红旗的旗丁之时,眼角余光却在无意间瞥见了蹲伏在右侧黑暗中的一队人马。
于是王辅臣就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再定睛细看,王辅臣终于看清楚。
但只见一队队的八旗汉军手持自生火铳,正静静的蹲伏在一侧。
这还只是一队八旗汉军,幽暗的夜色中,王辅臣隐约看见更远处的野地里似乎还蹲伏着更多的八旗汉军。
一个巨大的问号当即从王辅臣眼前浮起。
难道说这是个陷阱?多尔衮并没有驾崩?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可就有点意思了。
王辅臣悠然回头,只见身后的明军追得更近了。
又一阵红光闪过,随即又是“呯呯呯呯”的放铳声。
伴随着密集的放铳声,落在后面的绿营兵纷纷惨叫着摔倒在地。
王辅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装作没有看到右侧的八旗汉军,继续往前溃逃,即然这是个陷阱,他就必须当好溃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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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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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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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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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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