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领着几十名工匠,来到一处侧房。
进到里面,只见屋里摆着十几张大方桌,周围全是胡凳。
众人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工坊的样子?
李愔摆摆手:“都坐都坐,大家按照自己擅长的工种就坐,这几张桌坐木匠,那几张桌坐铁匠……”
等到这些工匠都就坐之后,还有几个人站着,其中一位向李愔拱拱手:“某等研究的是机关之术,不知道该坐到何处?”
“哈哈,机关术,好好好。”李愔又打量一下这几位,单独匀出来一张桌子,叫他们坐定。
李愔取出名册:“初次相识,我先唱名,彼此也好熟悉一下,李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身,正是最先向李愔道谢的那个老头。
只见他粗手大脚,脸上皱纹深刻,一双眼睛,不见丝毫浑浊,依旧神采奕奕。
李愔暗暗点头:有点宗师的气度。
于是他笑道:“李老以后就是咱们这个研究院的副院长,负责日常事务,至于正院长,那自然是本王担任。”
这个大家倒是没有异议,李春在工匠之中,威望素来比较高。
至于李愔这个正院长,那就更不敢有意见。
在工匠们想来,不过是挂个名而已,一个少年贵胄,能研究什么?
李愔又把身旁的独孤野和公输良这二人,介绍给那些工匠,这二人,也同为副院长。
另外,研究院里,唯一的一个小伙子,就是人高马大的杨务廉了。
毕竟李愔怀疑他可能是未来的大将作,先跟着吧。
认识完毕,李愔就开口道:“今日本王乘坐马车从长安归来,差点把肠子颠出来,所以决定坐一辆新马车,各位集思广益,这也是咱们研究院的第一个项目。”
工匠们心中暗自叹息:果然还是富家子弟,声色犬马那一套。
不过制作马车,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难事,看来这个任务可以顺利完成,就当哄家主玩了。
一帮老爷爷,显然是把李愔当成小孩哄。
“我这马车,准备制成四轮,增加稳定性;其二,一定要具备防震功能,人坐在车内,不能太过颠簸。”
李愔不准备直接拿出现成的图纸,他主要是想考量考量这些人的水平。
“四轮车,家主,四轮车虽然稳定,可是转向之时,只怕腾挪不开?”
一名老者起身说道,如今最常见的马车,就是双辕车,一匹马驾车,套在两个车辕子之间,车轮也是两个,转弯的时候比较轻便灵活。
这种马车,一直沿用两千多年,期间虽然有些改动,但是也不大。
但如果换成四轮车,那转弯的时候就麻烦了。m.χIùmЬ.CǒM
李愔呵呵一笑:“所以才要诸位开动脑筋,集思广益,咱们这个研究院,不是叫大家动手劳作,主要是叫你们动脑子的。”
原来如此,众人不由面露喜色。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但是胜在经验丰富,见识广泛,想必家主也是看上这一点。
众人望向李愔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意:家主仁义啊,没有把他们当牛马使唤。
于是众人都开动脑筋,倒是也想出一些法子,不过在李愔看来,改动都不大,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且大多数人,都墨守成规,一项小小的变动,通常都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然后你一句我一句,争得不可开交,乃至面红耳赤。
啪!
一声闷响,惊得老工匠们都是一激灵。
他们这才意识到,家主还在座,竟然被他们无视了。
李春连忙起身:“家主海涵,某等都是粗人,争辩起来,声音大了一些。”
李愔站起身,小脸竟然变得无比严肃,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位匠人,然后用手点指:
“一群榆木脑袋,本王不是叫你们墨守成规,创新,创新知道吗,就是想前人所不敢想,做前人所不敢做!”
工匠们都站起身,本来以为,这位家主一直客客气气的,和蔼可亲,原来脾气这么大?
不过你虽然身份显贵,但毕竟是黄口小儿,能懂得多少,在我等面前指手画脚,可笑可笑。
虽然嘴上都不敢反驳,但是工匠们都一脸傲然,他们都浸淫各自的行业数十载,自然有属于他们的骄傲。
李愔目光一扫,便猜出这些工匠的心思,看来不露两手的话,只怕这些人不会折服。
于是几步走到那块大黑板前,抓起一根粉笔,就在黑板上画了两个车轮:
“想要减小颠簸,在木轮外面,加装一些柔韧且坚固的物件,可否?”
工匠们齐齐一愣,这个问题,他们倒是没有想过。
“车轮都在车厢两侧,若是改装到车厢下面,可否?”
工匠们忽然好像抓到了什么,这就叫创新吗,想前人所不敢想,做前人所不敢做,原来如此。
李愔拿去做教鞭的竹条,弯了两下,又很快弹回:“似这等有弹性的物件,可缓冲颠簸之力,装到车下,可否?”
可否,可否,可否……
李愔的质问声,一次大过一次,就好像一道道惊雷,在工匠们脑海中炸响,将他们原有的一些禁锢,炸得粉碎。
对付以技术自重之人,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技术上碾压他们。
这就是李愔的自信。
看到工匠们脸上的傲气渐渐消散,李愔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摆摆手:
“都晌午了,先回家吃饭,未时在此集合,三日之内,拿出方案,进行试制,先散了吧。”
工匠们彼此望望,都面有惭色。
只有独孤野和公输良二人,跟随李愔较早,知晓一些这位皇子的奇思妙想。
看到工匠们吃瘪,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相视而笑:六皇子带给你们的惊喜,还多着呢,诸位可慢慢享用。
李愔发了一通脾气,但是很快就消气,他只是要敲打一下这些墨守成规的老古董,并非真的生气。
他走出庄子,去村民家里转转,看看新来的匠户,都安置好没有。
迎面正看到马周从一户人家出来,李愔便拉着他同去。
熟门熟路,李愔就先溜达到黑娃家里,进门一瞧,工匠李春领着儿媳和十岁的小孙子,被安置在此。
至于李春的儿子,则被派遣到外地,传授制作新犁之法。
“师父。”黑娃亲热地奔过来,后面还跟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就是李春的孙子了。
黄四娘也连忙上前见礼,然后略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家主,这几日,只能委屈客人,先在地上搭地铺,凑合几日。”
睡地上,怎么都睡地上?
同来的马周不由皱起眉头,他已经走了不少家,基本都是这个说辞。
更令马周奇怪的是,各家的炕上,都盖着被褥之类,占了大半铺炕,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正这个时候,黑娃把小手伸到炕里:“娘,温度有点高,晾晾吧?”
黄四娘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然后马周和李春等人便瞪大眼睛。
只见炕上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鸡蛋和鸭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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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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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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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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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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