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朔黄河而上时,既便顺风速度也是快不了。
水师还专门测定过,朔水但是顺风的条件之下,鸟船最快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行进大约三十里【航速大约8节】。
这个速度已经是航速极值。
如果无风,仅凭橹摇催动,速度就非常慢。
这样一来,水师战船就会长时间暴露在建奴红夷大炮的炮口下。
当下崇祯吩咐郑森:“郑森,你不是准备了水师的三色灯笼吗?赶紧给水师发信号,让他们后撤到安全距离外,不要再硬闯了。”
郑森赶紧带着另外两个士子挂起了三色灯笼。
看到第九峰挂起的三色灯笼,水师战船立刻掉头后撤。
但是掉头需要时间,一时间仍旧摆脱不了建奴红夷大炮的威胁,所以河面上仍旧是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并且不时会有战船中炮。
明军水师这次真是吃亏不小。
少说损失了十条船。
……
多铎也被炮声惊醒,急披衣起身。
很快,何洛会、瓦星阿等镶白旗的将领就纷纷赶到。
瓦星阿在云龙山之战中负了重伤,将养了好几个月,伤势终于是痊愈了,这几天一直在喊着报仇,扬言说要再冲一次云龙山。
多铎自然是没理他,报什么仇报仇?
本王在山阳吃了那么大亏也没想报仇。
多铎算是看明白了,明军守城还是很勐的。
很快,石图来报告:“主子,是明军的水师到了。”
“明军水师到了吗?”多铎神情一凝问道,“怎么样?拦住他们没有?”
“主子您就放心吧。”石图嘿嘿一笑又说道,“刚才奴才到河边去看了,我们修建的炮台坚固得很,明狗的水师战船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刚才这一通炮战,我们的炮台和红衣大炮毫发无损,明狗的水师战船却被我们打沉好几艘,然后灰熘熘的撤回去了。”
“好!”多铎欣然说,“看来洪承畴的法子还是管用的,就算有黄河在,就算明狗有水师战船之利,也照样进不了包围圈,一粒粮食都别想送进去。”
正说话间,东方露出鱼肚白,随即一骑快马飞奔了过来。
“报……”还隔着老远,马背上的信差便高声嘶吼起来,“皇父摄政王大军已到十五里外,着豫亲王即刻前往迎接!”
到底是亲兄弟,多尔衮只让多铎一个人去接。
其余像罗洛浑、勒克德珲、固尔玛珲这样的郡王贝勒贝子就没这机会。
“十四哥竟然连夜行军么?”多铎神情一凝,当即喝道,“瓦星阿,点齐镶白旗的巴牙喇随本王前去护架。”
“嗻!”瓦星阿轰然应诺。
很快,多铎就带着镶白旗的巴牙喇出了大营。
这个时候天色逐渐亮起来,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镶白旗的大营外面,地里已经长出短短的嫩绿芽,这是刚种的春小麦。
顺便再说一句,建奴已经快断粮了。
刚种下的春小麦肯定是接济不上建奴的军粮。
所以接下来的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就要靠北京供给。
【注:春小麦生长期约100天,五月播种,九月即可收割】
多尔衮带着镶黄旗的三十个牛录九千八旗兵,外加新募的两万汉军,押解着三十万石军粮沿着运河一路向南,走水路一直到兖州府境内。
不过在进至夏镇以北十五里外的台庄闸之后,多尔衮便果断命令水师返回,然后让十几万随军包衣推着鸡公车、独轮车绕夏镇连夜南下。
……
看着建奴延绵不绝的火把长龙,尤其是看到随军包衣推着的数以十万计的鸡公车以及独轮车,黄得功麾下的十镇总兵官一个个跃跃欲试,都嚷嚷着要趁夜间发起偷袭,抢夺建奴的军粮,就算抢不到也要把粮食烧掉。
说实话,黄世安、田雄这些总兵都有些飘了。
去年的夏镇大捷,他们打败了号称建奴八旗中战斗力最强的镶黄旗,所以就有些不把建奴放在眼里。
但是黄得功的脑子还是很清醒。
去年在夏镇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那不过是建奴一路偏师,而且当时能赢,跟建奴的轻敌大意有非常大的关系,建奴要是不是那么轻敌,肯定赢不了。
而且那还是防御战,如果野战,明军基本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再说建奴南下之前,崇祯也曾特意叮嘱过他,让他只管守好夏镇就可以了,旁的事情一概都不用管,除非有他的旨意否则严禁擅自出兵。
当下黄得功沉声道:“传我将令,胆敢擅自出战者,斩立决!”
黄得功的将领很快就传遍了全军,麾下十镇总兵只能打消念头。
这时候,已经晋升为把总的杨破奴忽然说道:“侯爷,标下记得圣上说过建奴总共也就十几万兵吧?徐州城外已经有二十多万建奴大军,怎么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建奴?这队列一眼都望不到头,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人吧?”
“至少也得十五万!”黄得功做出精确的估计。
随即又说道:“不过,这些并不是建奴的真奴,都是随军包衣。”
杨破奴说道:“侯爷,也不能都是随军包衣吧?总得有真奴吧?按一半来算,前前后后调来了多少真奴?那北京城岂不是空了?”
“什么意思?”黄得功霍然回头,瞪着杨破奴。
“呃,啊?”黄得功这么大反应,却把杨破奴吓了一跳,忙道,“没啥意思,侯爷,标下就想说建奴胆子是真大,也不怕我们偷袭他老巢。”
杨破奴真是随口说说,但是黄得功听了却再也无法澹定。
是啊,如果建奴真的倾举国之兵前去围困徐州,去跟圣上对峙,那北京岂不是空了?如果这时候他率领十镇边军,星夜北上?
想到这里,黄得功内心再无法平静。
当下黄得功对杨破奴说道:“杨破奴,你敢去徐州吗?”
“有何不敢?”杨破奴道,“别看建奴将徐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周围五十里内还有夜不收及伏路军潜伏,但如果标下想进徐州城,那是小菜一碟。”
“好!”黄得功一招手说道,“你过来。”
黄得功附着杨破奴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杨破奴当即作揖道:“标下领命!”
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
事实上,这真是多尔衮的诱敌之计。
为了引诱明军出击,多尔衮甚至调开了镶黄旗的旗丁。
当然了,如果明军真出来就会发现,推着鸡公车以及独轮车的包衣奴才,其实并非真正的包衣奴才,而是镶黄旗的旗丁假扮的。
看到明军不为所动,多尔衮叹息道:“可惜了,明军不肯出来。”
“主子,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洪承畴宽慰多尔衮道,“明军自从松山大战之后就彻底丧失了野战的勇气,至今尚未恢复,但也正是因为明军缺乏野战的勇气,我大清兵才得以集中兵力包围徐州城,否则一旦山东、夏镇、邳州乃至淮安府的明军北上,北直甚至于北京都会面临巨大的威胁,那时就麻烦了。”
“所以,最好还是先行铲除掉夏镇的明军,留着这一路明军终归是威胁。”
多尔衮皱着眉头说:“而且不拿下夏镇,运河就没办法打通,水师的漕船就只能走到台庄闸,接下来就只靠鸡公车和独轮车来输送,这次有随军包衣在没有什么问题,但下次运粮的时候就没有随军包衣,到时就得多跑一趟。”
这次南下,多尔衮还带了十五万包衣过来。
这十五万包衣是专门来徐州、归德府种地的。
为了打赢徐州大战,多尔衮也真是豁出去了,不仅把清廷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调来了徐州战场,就连二十多万包衣也几乎全部调到了徐州。
这真是倾举国之力,就是要与明朝决一生死。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建奴的国力其实真的很孱弱。
从老奴举兵到现在,已经五十年过去了,但是建奴在遇到决定性的大战时,还是必须倾举国之兵才有赢的机会。
萨尔浒大战是这样。
松锦大战也是如此。
山海关大战还是如此。
到了徐州大战还是一样。
也就是八旗兵的战斗力、或者说骑射有足够强悍,要不然就建奴这么孱弱的国力,早不知道被大明朝荡平多少回了。
“主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宁完我道:“山东、夏镇、邳州还有淮安府的明军都没有胆子北上的,多少年了,明军是个什么怂样,可谓世人皆知。至于让奴才们多跑腿,那都是应该的,为了我大清朝,多跑几里地算什么,跑死了也情愿。”
“就你会说话。”多尔衮笑了笑,把目光转向道侧。
只见道路两侧都是一块块的耕地,去年明显耕种过,但现在还荒着。
“主子你快看,这里的田已经复耕过了。”范文程道,“这样的话收成就有保障了,要不然今年的口粮真的就会很吃紧。”
土地就是这样,得常耕常种变成了熟地,产量才会高。
抛荒多年之后骤尔复耕,跟生地差不多,产量就不高,再加上建奴的耕种技术相比大明朝要落后,所以产量就更低。
多尔衮原本还担心屯田收成太低。
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用担心了。
至少每亩收成五斗还是有保证的,种三百万亩就有一百五万石粮食。
“这应该是明军去年已经屯过田。”多尔衮轻嗯了一声,又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我们不是还要感谢明军?”
几人正说话间,有巴牙喇回报说,十王带着镶白旗的巴牙喇前来护驾。
“老十五到了。”多尔衮脸板下来,说道,“待会你们都别替他求情啊,这次本王得好好的说说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嗻。”洪承畴三人齐刷刷在马背上打了个千。
不过内心里却是暗忖道,九王对十王真是偏爱。
相比之下英亲王伐顺只是无功而返,就被削去亲王爵位,降为了郡王。
这回十王在山阳吃了这么大的败仗,光是八旗满洲就折损将近四千人,可是听九王的口气似乎并不太生气,一句不小心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很快,多铎就带着镶白旗的数百个巴牙喇兵赶到。ωωω.χΙυΜЬ.Cǒm
多尔衮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把多铎骂得狗血淋头。
洪承畴三人知道多尔衮跟多铎有话要说,便借故离开。
等到附近再没有别人,只剩下兄弟两个,多尔衮才道:“老十五,你的亲王爵位肯定是保不住了,降为郡王爵位,还要罚银五百两。”
“除此之外,镶白旗也要被禠夺十个牛录。”
说到这一顿,多尔衮又说道:“你不要怪十四哥心狠。”
多铎叹了口气,说道:“十四哥,能保住郡王就不错了,也就是我了,要换成别人在山阳城下折损了这么多旗丁,十四哥你怕是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顿了顿,多铎又问道:“从我们旗禠夺的十个牛录给了谁?”
“还能有谁?只能是正红旗还有镶蓝旗。”多尔衮道,“没有代善和济尔哈朗支持,你别说保住郡王爵位,搞不好连旗籍都会被剥夺。”
多铎摇摇头,苦笑道:“十四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多尔衮轻哼一声,又问道,“山阳这仗究竟怎么搞的?”
“十四哥,你快别问了。”多铎苦笑着说,“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迷湖呢,总感觉还没正经打呢,可是旗丁加包衣奴才就已经死了近万人。”
多尔衮道:“那个阎应元,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真就有那么厉害。”多铎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说,“我从十三岁从军,到现在已经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就没遇见过这么妖孽的人,就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就根本想不到这家伙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
多尔衮道:“世间竟有此等人物。”
多铎又道:“十四哥,有句话我得提醒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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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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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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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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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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