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这位皇后娘娘,又是怎么回事?
人人都觉惊悚莫名,往后退了又退,有的已经承受不住,拔腿就跑。
苏青鸾站在那里没动。
她不是不想动,也不是不想跑,她是,动不了,跑不开。
自看到林扶云的第一眼,她就似被人凌空点了穴道,浑身冰凉僵硬,连血液都凝固了,呼吸也似停滞了。
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双眼,死死的盯住面前这妇人。
妇人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偶。
然而,却是一个会动的木偶。
她的头和四肢都是可以动的,手臂轻动时,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来,像是骨头在体内相磨,那声音令人心里一阵阵发紧,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这太可怕了!
但对萧长安来说,这样的场景,却是,惊喜!
这简直是他从未料到的巨大的惊喜,他从没想到,有生之前,还可以看到这样活生生的母后!
他眼含热泪,伸直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在招魂之前,他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亦不觉得人死后,真还能有魂灵飘浮在人世间。
可是,这时,这刻,看到面前这活生生的妇人,那眉眼,那五官,与他记忆中疼他宠他的母后,一模一样,他突然就相信了,相信这世间,或许真有一种奇异秘术,可以通阴阳,令人鬼相见,诉尽衷肠!
“母后!母后!”他哽声唤着,张开双手,把那不知是人是鬼还是妖的皇后娘娘,紧紧的抱在了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母后,孩儿好想你啊!”
“母后,自你离去,孩儿便似一叶浮萍,孤苦无依,没人可以依靠,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就这么孤零零的飘荡在人世间,任由风吹雨打,再没有人可以为孩儿挡风遮雨了!”
“母后,一别十数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他抬起红通通的泪眼,哀哀的看向怀抱中的林扶云。
林扶云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瞧着他,手臂咯吱吱的动了一下,轻轻放在他肩头,一双失神的眼睛,渐渐变得通红,有泪水在那里迅速涌动,下一瞬,血色的泪水,自她的眼底,扑簌簌落了下来。Χiυmъ.cοΜ
“天哪,这是……血泪?”人群中有人惊呼。
“扶云,扶云哪!”林清远哭叫上前,“哥哥知道,知道你心里憋屈啊!这么些年,你的魂灵,一直被困于这阴暗潮湿的方寸之地,受尽磨折孤苦,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扶云,是哥哥对不住你!哥哥来晚了啊!”
“母后,母后!”萧长安听到这话,放声痛哭,“母后,可是真如舅舅所说?您的魂魄,真的一直被困于此地吗?”
林扶云不说话,一双黑眸定定的瞧着他,那血红的泪水,如雨点般滚落下来,越流越多,竟如小溪一般,潺潺不尽,仿佛不知有多少委屈心酸。
那血泪在雪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恐怖的血痕,惨白的灯光下,简直就如一只凄厉女鬼,令人毛骨悚然!
“母后,对不起!对不起!”萧长安见她泪流不止,心中大怮,“是孩儿错了!孩儿早该来看看你,孩儿早该为你招魂的!都怪孩儿,一直刚愎自用,不肯相信舅父的话!害你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母后,孩儿白让您疼着了那么多年!”
他想到母后在此煎熬十数年的孤苦悲凉,心中后悔至极,哭倒在林扶云脚底。
“母后,您罚我吧!您重重的罚我吧!”
林肤云低头看了他一眼,头咯吱咯吱的摇了摇,血泪纷落如雨,十分瘆人。
“长安,你母后怎么舍得罚你呢?”林清远伸手把萧长安扶起来,“你可是她心尖上的宝贝,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她都不会怪你的!只要你知错肯改,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改!”萧长安用力点头,“母后,我一定改!”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直默默落着血泪的林扶云,此时突然开口说话。
然而这声音又好似并不是从林扶云的嘴里说出来的,虽然她的嘴也在动,可是,蠕动的口型,与她所说的话,并不完全吻合。
这个时候,更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极轻极淡,带着飘渺的回音。
“孩儿早该来给母后招魂的!”萧长安泪落如雨,“是孩儿太固执了!”
“不……不是……”林扶云又咯吱吱的摇头,“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萧长安微微一怔,呆呆看着她。
“长……安……”林扶云看着他,轻声呓叹,“母后身上……好疼啊!玄魔刃……锁住母后的魂魄……日日夜夜……都要受尖刀刺腹之痛……母后……真的好疼啊!”
“呜!”林清远不由痛哭失声,“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啊!”
“玄魔刃……尖刀刺腹……”萧长安的心颤了颤,浑身大汗淋漓。
汗水濡湿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却陡然变了。
阴惨惨的灯光下,林扶云躺在那里,浑身是血,不断的抽搐着。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子,骑在她的身上,身上的衣裳,已被血染透,她手里扬着一把雪亮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向林扶云身上戳去。
每戳一下,那血便四处喷溅,林扶云不断抽搐着,已无半点反抗之力。
可那个凶残的小女孩,却始终没有住手,她两眼圆睁,目光残暴狂乱,手中一径戳刺着,嘴里不断嘶叫:“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老妖婆!我杀了你!”
那叫声让萧长安身上的冷汗流得更多,那刀子仿佛刺在他的心口,每一下,都让他撕心裂肺般的痛!
“啊!不要再刺了!求你了,不要再刺了!母后!母后!”萧长安捂着胸口,粗喘着,蹲倒在地上,突然像个孩子似哭起来。
“安儿……安儿……为什么不给母后报仇?为什么不给母后报仇?”
虚无飘渺的声音,如魔音入脑,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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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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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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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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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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