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苏青鸾微觉不妙,忙阻止他。
“没有什么事!”白清寒和蓝念盈一起上前,一人扯住苏玄奕的一只胳膊,用力往回拉。
“青儿,你哥哥今日喝高了!你们不要管他!”
“我没喝多!”苏玄奕大力摆手,“你们不要再拦着我!有些话,我是非说不可的!”
“你的酒话,怎么可以在王爷面前乱说?”蓝念盈大声道,“苏玄奕,你是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苏玄奕双目赤红如火,“王爷,明日我父子将要出征,我妹妹……啊……”
他说到一半,忽觉后心一麻,下一刻,舌头僵硬如石块,竟是不能动弹丝毫。
“啊……啊……”他情知是白清寒下的手,一把抓住他,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那种僵硬麻木感便顺着舌头向外急剧扩散,下一瞬,他仰面向后跌倒。
白清寒早有准备,上前一步抱住他,把他驮了回去。
“这是……什么状况?”萧长安看着蓝念盈。
“王爷,实在对不住!”蓝念盈强笑答,“我家夫君一喝了酒,便粗野无状,有惊扰王爷之处,万望海涵!”
“他有话要对本王讲……”萧长安淡淡道,“你们不想让他说……那么,嫂嫂,您说吧!”
一句“嫂嫂”,叫得蓝念盈倒吸一口凉气!
她呆呆看着萧长安,下意识的拧了拧自己的耳朵。
是听错了吧?
尊贵又冷酷的明王,怎么会叫她嫂夫人呢?
苏青鸾这边也惊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称呼,有什么不对吗?”萧长安看着她,“她是你的嫂嫂,我是你的夫君,称她为嫂嫂,很唐突吗?”
苏青鸾喉咙里咕噜一声,飞快摇头,然而摇了几下,又飞快点头,没点几下,又飞快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萧长安轻叹一声,把她摇散下来的发丝,掖到耳后。
指尖触到苏青鸾娇嫩洁白的耳廓,他略略停顿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好自然啊!
好像,在这之前,已经做过几千几万遍了!
只不知,之前做这样的动作时,指尖下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娇羞?甜蜜?快乐?幸福?
但可以想像,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惊悚莫名防备紧张的模样!
萧长安的手滞了滞,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沉的无力和沧凉感,紧紧的慑住了他。
他没再追问蓝念盈,拧过头,转身走开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出征在即,苏家四口人离京,独留苏青鸾在京城,之前因为自已,经历生死之劫,如今这件事刚刚过去,林家又入住王府,苏家人的担忧,不用问,也不用看,只稍稍想一想,便能想像得出来。xǐυmь.℃òm
正因为想到了,所以,他才决定跟苏青鸾一同回来。
并且,尝试着在苏家人面前,像一个真正的丈夫那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妻子,让他们能够稍稍的放心一些,将来上了战场,也能心无旁骛。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尝试,失败了。
哪怕上次回门,他和苏家父子谈得如此投缘,甚至于,生出知已之心,可是,那不过是一时的忘形,一时的冲动。
忘形冲动过后,总还是记得,站在面前的他,是敌,不是友。
其实他也是一样。
他其实比他们记得更清楚。
站到苏府的院子里,他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伪装。
这份伪装,谁瞧不出来呢?
其实也是不用瞧的,只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不过是为局势所迫,才作出这恩爱模样!
在他们眼里,他的心里,一定是忿然不甘的,却迫于朝局,不得不咬牙隐忍。
所以,这温柔假面背后,是不知怎样狰狞的嘴脸,不知包藏着怎么样的祸心!
他们千方百计防着他。
所以,他的这种尝试,其实是很好笑,也很愚蠢的。
这注定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哪怕,这一次,他是真心的想要宽他们的心,落在他们眼里,却也只剩下猜疑恐惧,甚至惊悚……
真是尴尬啊!
是他自己又心软犯贱。
他为什么要去照顾自己杀母仇人的情绪呢?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这样?
就算他和她之前真的有一段生死患难的过去,那又如何?
她还是杀母他母后的凶手,是他要与之不死不休的仇敌!
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仇敌纠结矛盾!
“萧影,牵马!”他快步向门外走。
“啊?”萧影呆呆看着他。
“啊什么啊?”萧长安冷哼,“回府了!”
萧长安来时出乎苏家人的意料,走时,也是令苏家人摸不着头脑。
苏继业看向白清寒:“你不是说玄奕什么都没说成吗?”
白清寒苦笑:“确实什么都没说啊!”
“那他怎么生气了?”苏继业叹口气。
蓝念盈却松了口气。
“父亲,他生气,才正常,不是吗?”
“这倒也是!”苏继业又叹了口气,疾步走过去相送。
萧长安来时算得上是和颜悦色,走时却是面沉如水。
不过,他再生气,该讲的礼数,还是讲的,最其码,走前还知道辞行,说几句场面套话。
这场套话,苏家人听了一天,分别来自宫中和朝中官员,算是出征前的赠言,当然,还有赠礼。
萧长安也给了赠礼。
这赠礼让苏家人大吃一惊!
他给的,竟然是他的腰牌!
这枚金铸的龙纹腰牌,是他两年前去西关时所用,是元允帝特地派人专门为他打造的。
他以普通人的身份,暗中潜于西关,调查苏家父子私吞军饷的情况,如果事实属实,凭这只腰牌,就可以调动西关十城的所有防军,后来暗查之事还未来得及报给元允帝,西关就遭遇一场惊天浩劫。
浩劫过后,苏继业父子功勋卓著,虽然萧长安失忆,未能上报当时暗查情形,元允帝也不再追究这件事,而这枚腰牌,他也没有要回去,反而赐予萧长安更大的权利。
这枚腰牌,在这之后,便算是萧长安特殊身份的象征,凭藉这枚腰牌,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他都可以先斩后奏。
这是元允帝赋予他的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利。
可是,他竟然将它,就这么随意的,轻飘飘的赐给了苏继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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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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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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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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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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