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内心,眼底满是疲惫,恰好,陈秘书已经找人将周董送出去了,又推开门进来,现在邯慎言身边。
孟浣抿了抿唇,继续开口:“各位也看到,听到了,我完全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泄露文件的人不是我,而是……”
“孟设计师。”
孟浣的话被一句轻飘飘但是又冰冷刺骨的声音蓦然打断。
撑在办公桌上的手骤然握紧,孟浣低着头,听着邯慎言继续开口:“孟设计师做事拿捏不住分寸,先是泄露公司机密,后又是擅自逾矩闯入会议室,对着股东大呼小叫。”
他撇开目光,没有看向孟浣,微微偏头对着陈秘书开口。
“陈秘书,去替她拟一份停职书。”
话罢,他淡淡道:“孟小姐,明天不用来了……哦不对,应该是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孟浣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刺去相信,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去,声音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邯总,你要把我强行停职?”
后者沉默,过了几秒后,才微微点头。
孟浣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瞳孔骤然猛缩。
“我将所有证据都捧在你面前了,这样,你都还不肯相信我?”
她嘲讽一笑,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回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过了几秒,孟浣苦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邯慎言,我以为就算是全世界都怀疑我,你也会不假思索地站在我这边。”
她轻轻道:“你变了,变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无声地转过头去,大步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股东们面面相觑,最后都不敢说什么。
邯慎言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离开的地方,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来,开口道:“都散会吧。”
……
出了公司,孟浣一路麻木地走下来,膝盖上依旧传来源源不断地疼痛,她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一般,麻木地走在小路上。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孟浣闭了闭眼睛,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实在想不到……
心中酸涩不已,一阵一阵地闷疼从嗓子眼涌上来。
她脚步猛然顿住,伸出手来扶着路灯,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恍恍惚惚地拨通电话。
孟浣侧着身子靠在路灯上,似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知道听筒中传来声音,女人明朗清亮的询问声出现在耳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m.χIùmЬ.CǒM
“浣浣,怎么了?”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孟浣垂着眸子,周身气压低得可怕。
她顿了几秒,随即轻声开口:“晚悠,带我去酒吧吧。”
说出话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这么可怕。
另一边,正在吃饭的善晚悠将口中的饭菜艰难地咽下去,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眼睛瞪圆了,道:“去酒吧!你……”
似乎听出了孟浣话里的不对劲,她立马放下筷子,道:“浣浣,你在哪里,我这就来接你。”
孟浣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便随手发了一个定位给善晚悠,随即精疲力尽地在身边长椅上坐下来。
另一边,善晚悠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对上了自家哥哥的目光,她声音急促,道:“哥,饭我就不吃了,我去接一趟浣浣,待会就直接回家了,你不用等我了。”
说罢,她一边换鞋子一边从衣帽架上拎起外套来,搭在臂弯间就要往外面冲。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她猛然折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伸手在自家亲哥面前,道:“哥,你车借我,差点忘了我车去维修了。”
闻言,面前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车钥匙递给她,嘱咐道:“别玩太晚,路上注意安全。”
善晚悠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将车钥匙接过来便三步作两步往外跑。
根据孟浣发过来的定位找过去的时候,已经刚好过去了半个小时。
善晚悠下了车,目光微微一转,终于看见了不远处长椅上耷拉着脑袋的女人。
孟浣一动不动,似乎在闭着眼睛假寐。
她连忙跑过去,在孟浣前面蹲下来,伸手扶住孟浣的双肩,试探地问道:“浣浣?”
后者终于睁开眼睛,但是双眸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心中咯噔一声,善晚悠脸色骤然一沉,她猛地站起来,道:“是邯慎言惹你生气是吧,我现在就去找他。”
闻言,孟浣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唇干裂,说出来的话嘶哑难听:“别去了,晚悠,带我走吧。”
心底蓦地刺痛了一下,善晚悠抿了抿唇,微微弯腰扶起孟浣,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傻姑娘……”
带着孟浣上了车,孟浣执意要去酒吧,善晚悠没办法,只得跟着她进去。
一连要了好多酒,似乎桌子上都快放不下了,善晚悠才拦着孟浣,向服务员示意了一声。
后者重重地往后一靠,开了一瓶酒后仰头往喉咙里猛然灌下去,辛辣的酒精味刺激着嗓门,孟浣呛得咳嗽了出来。
善晚悠担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作贱自己地身体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孟浣闭了闭眼睛,她默不作声地仰起头来,一瓶接着一瓶地灌下去。
善晚悠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因为待会要开车,她现在不能喝酒。
看着孟浣喝了一阵子之后,善晚悠索性双手环胸往后一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得,你喝吧,喝多少都行。”
闻言,孟浣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见状,善晚悠赶紧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她怔怔地用纸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垂着头愣了半晌,眸子里的光芒终于缓缓聚焦了起来。
“晚悠,他不相信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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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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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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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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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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