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叛军冲着淮南北城攻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叛军攻回来了。”
号角吹响,木家军全员戒备。
木庭川脸色一沉,走出营帐。“他们果然杀回来了。”
朝歌走的时候,给木庭川留了锦囊。
一旦援军未到,叛军杀回来,让木庭川务必带人先撤回唐庄关,等到木喆煜的援军一到,再一鼓作气的攻城,必能拿下淮南城,歼灭叛军。
“将军,朝歌姑娘的预言绝了,咱们……要不要撤?”副将紧张的问了一句。
木庭川握着手中的剑,沉默了许久。
“将军?”
副将紧张的问着。
“如若今夜我们撤出淮南城,城中百姓会如何?”
“如若明日援军到了再攻城,叛军气急败坏,可会饶过城内百姓……”
木庭川抬头看着副将。
副将愣了一下,被问住了。
嗓子微微有些哽咽,副将垂眸。“他们会屠城……”
淮南城,将会成为一座死城。
“是啊……那即使夺回淮南城,又有何意义?一座死城。”木庭川眼神空空的抬头看着夜色。
“以前,我问过父亲,我们守城的意义是什么,人在城在,人毁,城亡。可城怎么会亡呢?没有人的城,本就是一座死城,城没有生命,城中的百姓赋予了这座城生命……”
木庭川从怀中逃出一个平安符,那是陆怡琳在她及笄那年与信一起送来给他的。
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
那年,陆怡琳在信中说,她给哥哥父亲和他一人绣了一个平安符,虽然绣工不好,但心愿是好的,愿驻守边关的将士全都平平安安,凯旋归来。
“将军……若是不撤,咱们的人马都在唐庄关,咱们撑不到明日一早。”副将眼眶泛红。
“葛奇,你怕死吗?”木庭川笑着问了一句。
副将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脯。“不怕!”
木庭川持剑大喊。“将士们!可有人愿意现在撤回唐庄关!这是军令,本将军命令你们回城。”
身后,集结的将士左右看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木庭川的用意。
他,不撤了。
“将军,我们是木家军亲卫军!是镇南王亲手带出来的兵,世子在哪,我们在哪!不撤!”
“不撤!”
“不撤!”
木庭川不撤,他们不撤。
木庭川,是要为这些百姓而战了。
可他们的亲卫军只有不足一万人。
城外的叛军,少说也有七万人马……
“将士们!你们怕死吗?”木庭川沉声问了一句。
“不怕!”
“不怕!”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让士气大涨。
“今日,算我木庭川欠了大家一条命,若有来世,必还!”
木庭川掀起衣袍,重重跪在地上。
“将军!”
所有将士都跪在了地上。
“今夜,无论如何,我们要撑到天亮,等到木家援军,我们为了百姓而战,绝对不能让叛军再践踏我奉天的一寸土地,欺辱我奉天的一个女人!杀害我奉天的一个百姓!”木庭川红了双眼,双手青筋暴起。
“绝不!”
“绝不!”
将士们高声呐喊。
“随我出战!”
……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木家军守卫边关已有二十载。
木庭川镇守唐庄也已数年。
他们是这边关的魂,是百姓的神。
他们在,城在,百姓在,奉天便在!
“将士们,一定要撑到天亮!”副将大喊。
“随我杀敌!”
城门撑不住了,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命运与结局。
城门破,鸠炙带人冲了进来。
木庭川率众人迎敌。
“木庭川,你到是条汉子,还以为你已经夹着尾巴逃回唐庄了,居然还敢留在这。”鸠炙冷笑。
木庭川持剑冷眸看着鸠炙。“我奉天之城,寸土不让,片刻不舍!”
“有骨气,那就让我踏着你的尸体,屠尽这座城!”鸠炙沉声开口。
他知道木庭川在拖延时间。
如若天亮援军赶到之前他没有占领城门,那他赢了木庭川也是必败。
可如若他尽快拿下淮南城,部署兵力,就算是木家援军到了,也能撑上一撑,让先生再出奇招。
抬头看了眼夜色,鸠炙蹙眉。
本以为两个时辰能破城,没想到这个木庭川,有些本事。
“杀!”
木庭川死死的守护着这座城,没有后退一步。
他与八千木家亲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木家援军争取前来的时间。
“将军!您撤吧……”
副将身中数箭,吐了口血,倒在了木庭川身前。
“身死……魂在!”木庭川吐了口去,挡住鸠炙的一剑。
鸠炙的武功不如木庭川,可木庭川……太累了。
他杀了太多的敌人,如今已经没有力气了。
鸠炙的剑刺穿了木庭川的胸腔,鲜血涌出,木庭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念你是条汉子……”鸠炙蹙眉,走到木庭川身后,想要抹了木庭川的脖子,留他全尸。
木庭川冷笑,握着剑,在鸠炙要动手的瞬间,狠狠的刺透了自己的胸口,直直的刺入了鸠炙的腹部。
鸠炙震惊的看着木庭川,眼中满是不甘。
两人摔在地上,木庭川抬头看着天,笑了。“天……亮了。”
……xǐυmь.℃òm
“杀!”木家援军,终是赶到,杀进淮南城。
木庭川躺在地上,鲜血一点点流淌,视线开始模糊。
“庭川,下雪了,嘉峪关下雪了!”
“庭川,你们东南之地是不是从来不下雪,你见过下雪吗?”
“庭川,你若凯旋,我便嫁给你可好?”
“庭川,唐庄下过雪吗?”
“庭川,你想不想看下雪?我在雪中为你起舞可好?”
“庭川,我不想为他们跳舞,我只想为你跳舞……”
木庭川躺在血泊里,手指慢慢张开。
手中,紧紧握着的,是那个平安符。
闭上眼睛之前,木庭川在笑。
他好像看见淮南下雪了。
“下雪了……”
“怡琳,下雪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在雪中起舞的少女。
她回头冲他笑。“庭川,跟我走吧。”
“我带你走。”
“好……”
淮南城,下雪了。
在木庭川战死的那一刻,这座东南的城池,居然下雪了。
上次淮南下雪,还是三十年前呢。
悲歌在整个淮南回荡。
他在,城在,魂在。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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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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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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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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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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