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端敬殿。这座殿宇的名称估计没有什么人听说过,但是它还有一个别称——东宫,未加冠的皇子都住在这里。
这里在一年前还住着三位皇子,到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位,是其他两位夭折了吗?不,是被赶走了,准确地说是三位皇子都被赶走了,包括曾经的皇太子朱见深。
没有血腥的宫变,只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再是天子,而是变成了上皇,被幽禁于南宫。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他们皇叔,曾经的郕王——朱祁钰,现在住在东宫里面的便是他们皇叔之子——朱见济。
如果历史按照正常进度发展,在今年十一月份,住在东宫里面这唯一一位皇子会夭折,无后的朱祁钰在统治后期将面临继承危机,直接催生出夺门之变,帝系转移。
所以如果历史按照正常进度发展,这位曾经被赶出东宫的前皇太子在日后会重获皇太子之位,并且成为天子,即明朝的第八位天子。
但是,历史的原本进程在这一年的十一月被扭转,原本应该夭折的朱见济在大病之后昏迷三日,竟悠悠转醒,成为了最大的变数。
然而,福兮祸所依,悠悠转醒的皇太子朱见济神智大乱,胡言乱语,竟不知身所在,己何人。饶是皇帝朱祁钰在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被有心人传得四处皆是。朝中文武百官在议论,四夷使臣在议论,街坊百姓也在议论,几乎是以海啸一般的速度疯传。
或许有人在推波助澜,但是现如今根本无从查起,这事自带热点,茶余饭后谁人不想谈上三言两语。
“咱们的皇太子一病之后变成疯子了!”
“此大宝之位,合不该他得。无德之人何以奉持神器,正是神灵降警。”
……
储君之位,是为国本,岂容闲人攀扯妄言,明知已经难挽大势,朱祁钰仍敕令锦衣卫严加处治,凡是妖言惑众者一律逮之诏狱,严加审讯,瓜抄蔓延,绝不姑息。流言流传可以,但是明面上流传不行。
当然,最为要紧的还是将皇太子朱见济的癔症给治好,否则外间的传言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
朱祁钰又是延请御医,又是奉迎天师,又是祷告列祖并四方上帝神灵。经过近一个月时间的折腾,皇太子总算是不犯疯病了,但是呆呆傻傻地,往日所学诗书尽皆忘却,昔年所授礼仪也尽数不知,就像一个山野村夫家顽童一般,风化所未及也。
但是无论如何,傻一点总比疯来得好,只要意识清明,在皇室不计成本的教育下,不说培养地才识一流,具有中人之资总是有望的。
朱祁钰暂时放宽了些心,但还是每日雷打不动地要抽出一些时间来观察皇太子学习情况。至于他为朱见济寻找的老师,也是整个明帝国最顶级的一群人,包括少傅兼太子太师礼部尚书胡濙等十一人“每日更番侍班”,此外还有其他文学侍从,皆是长于经史,精通书墨。
就这,这还不算宫中太监宫女等人,陪太子读书的人,不说上百,数十是妥妥的。
在朱祁钰的重视下,在几乎是不计成本的教育与医疗投入下,皇太子朱见济总算是回到了正常轨道,变得和寻常孩子一样。
为朱祁钰欣喜的是,重新开始学习的朱见济或许忘却了往昔的知识,但是才思敏捷,博闻强识,颇能举一反三。千字之文,三日而能颂,半月下来就已经是读得抑扬顿挫,平仄契合。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
本以为能够培养出中人之资来就已经是邀天之幸,而今见皇太子的表现,朱祁钰心中复又萌生出不小的期许。自己唯一的孩子不仅不是外人口中的疯子傻子,得大破大立,资质反倒比寻常孩子要高出许多,听着稚嫩的童声,朱祁钰强忍着泪水,近乎当场失态,若非亲历之人,谁能够想象他这一个月以来承受着多么巨大的压力。
都说天家无情,父子互相猜忌乃至于兵戎相见不在少数,可那也要等到太子长出羽翼之后再说,现在的太子完全就是依附于朱祁钰之下,不仅不是威胁,反而是他皇位最坚实的保障。
哦,对了,皇太子朱见济今年五岁,生于1448年。
太子不曾背诵结束,朱祁钰却已经要泪洒当场,不愿失态于众人之前,他推门而出,过琉璃影壁,来到一座白石桥上,方才以衣袖擦拭溢出眼眶的眼泪。
礼部尚书胡濙及司礼监太监兴安二人尾随而来,知道朱祁钰是喜极而泣,是以面容并无惊惶之色,反为天子贺。
朱祁钰长出一口浊气,好像搬开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一样,道:“太子此番遭逢大变,朕本不敢有他念,但求平安无灾便是最好,不期有今日功果,有劳先生辈这些日子细心照顾。”说罢,朝礼部尚书胡濙一拜。
胡濙急忙闪在一旁,不敢生受此礼,回道:“臣等绵薄之力,何敢贪天之功。太子此番因祸得福,全赖陛下细心呵护,日夜询问,非舐犊之情深感动神灵又为何者耶?”
司礼监太监兴安笑道:“陛下与太师何必谦让,依老奴的心思呐,而今太子痊愈,这头一档的功劳呢自然是陛下的。往下就是胡太师等师保傅们的功劳,再往后是那些在四方祷告的重臣们,还有盼着咱们大明好的百姓们。非万众之力,太子祸福难料,眼下太子不仅痊愈如故,还更显聪慧,可见陛下昔日慧眼如炬,何不大赦天下,以承天意,安民心。”
听得“大赦天下”四字,胡濙眉头微皱,这些年文官得势,不少以往兴风作浪的宦官都被投入大狱等待问罪,好不容易送进去给这么放出来多可惜。
虽说是打着太子痊愈这由头,但不能不让胡濙怀疑兴安想要趁着这个由头从牢里捞人出来,便道:“今岁春涝夏旱,已是广布恩泽,多有蠲免各地秋税。兼又边境不宁,内地多寇,迩来贡使频多,国库多不支,正是严明赏罚,摒弃私情之际,陛下绝不可开此滥赏之先也。”m.χIùmЬ.CǒM
朱祁钰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做思索态,善于察言观色的兴安几乎是立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改口道:“国家赏罚重事,却是老奴僭越了,望陛下恕罪。”
朱祁钰的脸色并没有随之变好,反倒是在思虑片刻后郑重而坚定地道:“就依你说的办,大赦天下,非不赦之罪一概赦免。”
“陛下!”年近八十的胡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加重了声音,大有忠言逆耳不为所听的意思,显得有几分悲怆。
但是朱祁钰并没有对此做更多的解释,只是道:“天色也深了,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便一个人先行离去。
兴安虽说在宫中也是资历甚老,但平白得罪胡濙则是有些无奈,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明日那些文官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会联名上书请求天子回转心意。一旦朱祁钰不允或者留中不发,到时候开这个口的他势必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史书中的逆宦刁阉。
只不过,朱祁钰走得急了,兴安也不好过多解释,在胡濙面前赔罪后即匆匆追上去,想着尽可能降低这场风险。只是这场风波一起,就已经不为他所掌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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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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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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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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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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