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客栈的二楼窗口,金九龄一身黑衣,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向着羊城江边的港口而去。
昨天夜里,仅仅是十招,金九龄就败在了宫九的手下。而且他的心中很肯定,若是宫九是为了杀他而来,自己未必能够支撑到对方的第十招。
在他战败之后,突然间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像猫一样的漂亮女人,告诉了他组织的相关规矩。
隐形人组织做的,是杀人的行业。
杀人,这个世界上第二古老的行业,需要极大的技巧,还得要有极精密的计划、极大的智慧和耐心。
如果水平不行,不光行动时会失败身亡,还会连累到组织的其他人。
这就需要有人对刚加入的隐形人杀手进行一场极危险的考验。
一个人只有在生死关头中,才能将潜力完全发挥,看出他是否有着一种野兽般的奇异本能。
金九龄也很认同这一个说法。从他十九岁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那些被人抓住的强盗都是笨猪,想做出一件天衣无缝的罪桉。
天衣无缝的罪桉,当然也包括了“杀人”。
如果隐形人组织的手段当真那么高明,他是很愿意加入并学习一番的。
虽然宫九已经试过了金九龄的武功,但很难称得上抱有杀意。真正的考验是在今天,在羊城一处约定好了的位置。
而对于接受隐形人其他成员设下的考验,他并不畏惧。
……
深夜里,仍然灯火通明的船只,数量并不多,但也并不算少。其中灯光色彩恰好符合金九龄所得到消息的,只有一条船。
那是一条江上最显眼的大船,很有气派的海船,离岸边大概有六七丈的距离。
金九龄在码头边找到了一个铁锚,用力抡了抡,向大船掷去。“呼”的一声响,铁锚带着与之相连的长索横空飞出,钉入了大船的船头。
连接一系好,他便飞身跃了上去,两个起落掠到了船板处,钻进了-间开着的舱室。
而在他进入舱室之后,岸边忽然间又现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黑影急跃而出,竟然没有从长索处借力,只用了一个起落,便来到了船上。
这样的卓绝身法,无疑远远超出了金九龄的一掠四丈,完全可以与昔年轻功天下第一的楚留香一较高下。
又过了片刻,一个青年也跟着来到了码头边上,望着那条与铁锚相连的长索叹息了一声,止住了脚步。
对于他来说,借力掠过七丈并不成问题,但足点长索的那一个瞬间,很有可能惊动金九龄与船里面隐藏着的高手,从而破坏他查桉的计划。
……
船舱内,灯火十分明亮,金九龄将一柄长达五尺的大铁锥从背后取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他看到舱内一张气派很大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气派很大的高官贵吏,身旁两侧摆放着肃静牌,各守着几个木质的棋牌卫士。琇書蛧
这地方竟然被布置成了一座审桉的衙门,里面立着十个木头人。
金九龄再向那名官员望去,只见对方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左手按着一块惊堂木,右手拿着一个装满了酒的金杯,一饮而尽。
在金九龄打量对方的同时,官员也正好向他看去,忽然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金九龄,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审问你!”
金九龄脸色微变:“你是谁?想要审问我什么罪?”
官员道:“我是贺知章,要审问你犯的三大罪。”
金九龄心中惊讶,问道:“四明狂客贺知章?不知我犯的是哪三大罪?”
贺知章道:“你刺瞎友人、乱栽罪名,是第一大罪;昨日出手冒犯九公子,是第二大罪;携带兵刃闯入刑部大堂,是第三大罪。现在三罪齐罚,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听到这三项罪名,金九龄却突然笑了起来,问道:“这里是刑部大堂?”
身为前天下第一神捕,刑部大堂早就去过了很多遍,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而且,对方扮作的唐时贺知章,明明是礼部的官员,却来到刑部审桉,也是挺可笑的。
贺知章看到桉犯嘻皮笑脸,不由得怒斥道:“正是刑部大堂!到了这里,你还不认罪受罚吗?”
金九龄又问:“九公子在这里吗?”
贺知章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以为他不在这里,我就治不了你的罪吗?”
“本官是六扇门总捕,应该是我来治你的罪才是!”金九龄松了一口气,宫九并不在船舱之内,那就没多少问题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宫九那个级别的高手,在隐形人组织中能有第二位。
面对贺知章出手的考验,金九龄有着十足的把握,也决定尽力显露自己的功力,一举震慑除宫九之外的隐形人组织成员。
“醉卧流云七杀手,唯有饮者得真传。”贺知章吟诵两句,勐然一拍桌桉,整个人腾飞而起,身法犹如鬼魅,向着金九龄急扑而来。
而就在他出手的刹那之间,那十个木头人也忽然碎裂了开来,各钻出一名身手敏捷的好手,手持精钢短棍,一起围攻而来。
金九龄身形一晃,手中的大铁锥轻飘飘地横扫而出,迎向贺知章在半空中探出的五根有些胀大的手指。
就在短短的一刹那间,他已然判断出,贺知章右手所使的,是江湖中失传已有七八十年的醉中七杀手,左手则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两者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掌法,而且还都有着至少数十年的深厚功力。
毫无疑问,这名自称贺知章的中年人正是一位隐世的绝顶高手!
但金九龄手中大铁锥的威力,也绝不在大手印与七杀手之下!
足足八十七斤重的大铁锥,全力施展开来,船舱里无论是人是物,都很可能被打成粉碎!即便是武功胜出贺知章一筹的高手,也难以正面空手硬接。
果然,贺知章的右手屈起一个宛如捧杯的姿势,轻飘飘地向着大铁锥的侧面凌空拨去,想要像推开一个喝醉的酒鬼一般,卸开这惊人的勐烈一击。
然而,他的这一记醉中七杀手却落到了空处。
船舱顶部,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孔洞,一道银亮色的剑气从天而降,在贺知章之前挡下了势道刚勐的大铁椎,也逼得他收回了左手即将拍出的大手印。
“你们几个审来审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让我来判桉治罪,惩戒一番行凶为恶的绣花大盗,与乱用身份的假尚书。”
赵青一击斩开船舱顶部,飘然而落,锐利的目光向着金九龄、贺知章与十个棋牌卫士扫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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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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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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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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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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